「很好,邢凱軍,左刀堂與青虎會的梁子今晚結定了,我們就走著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雷郜憋著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只能沖身後的手下大喝一聲「我們走!」
來時氣勢洶洶,去時灰溜溜,雷郜心里別提有多窩囊了,上到車里,他忍不住地伸腳狠狠踢了一下已經關上的車門。
「邢凱軍,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左刀堂骨頭硬,還是我們青虎會實力強,跟我斗,我會讓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雷郜臉上一片陰雲密布,眼里凶光連閃,似乎正在想著如何對付邢凱軍與左刀堂的計謀。
坐在後面的董氏兄弟看到雷郜一臉陰沉之色也不敢打擾,本來想出言安慰幾句也忍了下來。
「叫他們先回去,心煩,我們去大梅沙海邊走走。」雷郜心里憋著一股悶氣,特別想去發泄,所以他想到了去海邊散散心。
海景豪園怡景居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一輛小轎車穩穩地停在了怡景居的門口,司機從車上打開車門下來,快步跑到後車門處恭敬地打開車門然後躬身讓到一邊,隨著車門打開,從里面鑽出了一道槐梧的身影,在路邊燈光的照耀下,這道身影越發顯得高大。
「你在這里等我就行。」那道黑影對站在身旁的司機說道,他今天過來這里是屬于暗訪,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身邊並未帶保鏢。
「是老大」那名司機恭敬的應道。
那道黑影邁開腳步向怡景居的門口走去。
「站住,什麼人?」站在怡景居門口把守的那兩名看似保安人員的青壯男子出聲喝問道。
「麻煩你進去通報一下,就跟方先生說,季風揚來訪。」那道道黑影用沉穩的口氣道。
「哦,原來是季先生,方先生有交代,你可以進去。」其中一名保安一听說是寶安區寶安堂老大季風揚到訪,忙給他讓路,他早前有接到通知,如果是寶安堂的老大季風揚來了,可以直接放他進去。
季風揚輕點了一下頭,就順著石板路向別墅走了進去。
別墅一樓的寬敞大廳里,季風揚一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在大廳中央放置的褐色沙發上坐著一個閉目養神的中年男子,他面前茶幾上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季風揚都能從流動的空氣中撲捉到那飄散在空氣中淡淡茶香,聞其味而知其質,那應該是一杯好茶。沙發後面站著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青年男子,他只是在季風揚進門的那一刻用他那冷冽的眼光掃了一眼季風揚就沒有再看他,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般。
「浩哥,我來了。」季風揚走到那個閉目養神的男子跟前,微躬著身,恭敬道。
那個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中年男子听到季風揚的聲音,似乎才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楮,望著季風揚呵呵一笑︰「老季啊,你來了,來,坐。」
季風揚深望了一眼這個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卻讓他感到深深畏懼的男人,或許這個男人體型沒有他強壯,個頭沒有他高,甚至連殺人都未必有他多,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讓季風揚在他面前做任何事都戰戰兢兢,生怕不小心犯錯小命難保。
季風揚不是因為這個男人是深圳第二大幫派深圳幫的老大方天浩而害怕,他怕的是方天浩那顆可以想出千百種對付自己敵人方法的聰明腦袋,在深圳,深圳幫能在青虎會的打壓下不但沒有土崩瓦解,反而能慢慢壯大擴展,靠的不是明刀明槍的砍殺,而是方天浩的那顆腦袋。一個經過鮮血洗禮的黑道大哥會怕一顆腦袋,這樣的說法說出去也未免太過可笑,也沒人會相信,但是對于季風揚來說,這就是他的現實寫照。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方天浩用手指輕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對著已經坐下的季風揚問道,語氣听上去看似很平淡,但是其間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浩哥,事情正如你所料的那樣,今晚青虎會的人跟左刀堂的人差點就打起來了,他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早晚肯定會有一戰。」季風揚望著氣定神閑的方天浩,心里暗自佩服,現在所有事情的發展方向都在按方天浩當時所設想的那樣進行著。
「嗯,事情正向我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接下來我們就等著看左刀堂與青虎會拼個你死我活,到時才是我們漁翁得利的時刻,哈哈……」方天浩放聲狂笑起來,他似乎也在為自己能設計出這麼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而感動驕傲,畢竟青虎會與左刀堂的虎須不是隨便有人敢去捋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命喪虎口。
「那是,浩哥的計劃簡直就天衣無縫,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左刀堂的貨給暗中劫了,然後留下一條貌似是青虎會干的尾巴,而邢凱軍也許打破腦袋也沒有想到,他最信任的那個查這條線索的人,竟是浩哥你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所以沒有過多波折,從起初的懷疑到最後坐實是青虎會干的。
接著浩哥你又安排我出面向青虎會假裝想買他們的貨,貨的數量就剛好是左刀堂他們丟的那個數,這樣的巧合,更讓左刀堂的人確認青虎會就是暗中劫他們貨物的幕後黑手。整個計劃中的亮點,就是浩哥對邢楓那種年輕人的個性容易血氣方剛的度上把握恰到好處,這才是整個計劃中的重中之重,畢竟這個消息如果是讓邢凱軍知道,以邢凱軍的處事嚴謹小心,是絕對不會沖動到去劫青虎會的地步的,但這個消息給邢楓知道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年輕人嘛,總是喜歡出風頭,還有……」
季風揚正沉浸在自己對這整個計劃的分析中,以為這樣能拍上方天浩的馬屁,哪知說著說著,突感全身有股寒氣冒起,一抬眼皮,與方天浩那雙陰沉凌厲的眼神剛好對上,怒火,這是季風揚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詞匯,他的臉色刷的立時變得蒼白,方天浩這種神色正是他想殺人征兆。
「好,好,好,老季啊,現在變得越來越聰明了,有長進。」方天浩臉色陰沉如墨,眼光寒氣逼人地盯著季風揚,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季風揚人刷的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瞬間變得蒼白無色,站在那里,高大的身軀忍不住地陣陣顫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浩……浩哥,我……我,沒有其他意思,真的,我沒有,你就原諒我吧。」
「老季啊,你這是干什麼,我可沒說你說得不對啊。」方天浩看著季風揚心神大亂戰戰兢兢的樣子,他似乎沒有看到是的,依然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
在寶安區呼風喚雨的寶安堂老大,此時在方天浩面前哪里有一方黑道梟雄的樣子,簡直就跟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般,站在那里額頭冷汗直冒,身體瑟瑟發抖。
「老季,坐啊,站著干嘛,坐下慢慢聊嘛!」方天浩似乎有意咬重「慢慢」這兩個字,似乎有意無意在向季風揚傳遞某些信息。
「浩哥!」了解方天浩為人的季風揚,看方天浩越是這樣,他心里就越是不踏實,竟嚇得腳一軟,跪倒在了方天浩面前,一臉的土灰色。
方天浩嘴角扯出一絲冷血的笑容,看到季風揚跪倒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叫他起來,也不去扶他起來,還是那樣泰然的坐在沙發上,一臉陰森的看著季風揚。
「老季,你這是干什麼,別忘了你可是深圳的一方老大,你這樣子給下面小的看到成何體統。」方天浩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身體動都沒有動一下。
「浩哥,你當年對我的幫助與栽培之恩,我季風揚沒齒難忘,沒有你,就沒有我季風揚的今天,在浩哥面前,我只是一條狗,一條永遠忠于主人的狗。」季風揚說著說著,似乎是感觸到了當年情懷,竟忍不住的掉下兩滴眼淚。
「唉呀,你看你,老季,說這種話,我們是兄弟嘛,你的心意我哪會不知道,快起來,快起來。」听到季風揚宣示效忠的方天浩,好像前面都是幻覺,他此時才發現季風揚是跪在自己面前的一樣,連忙起身趨身向前,一把將季風揚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風揚暗呼了一口長氣,知道目前自己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現在他可學乖了,不敢再隨便說話。
「老季,你說這計劃接下來要怎麼進行才好呢?」方天浩拉著季風揚的手,一起坐到沙發上,看上去就像兩個有幾十年深厚感情的老兄弟般親熱。
「浩哥,我老季什麼都沒有,但是命有一條,浩哥說怎麼干,我和我那幫手下都听浩哥的。」季風揚現在學乖了,時刻不忘把忠誠掛在嘴上,現在這招成了他的保命絕招。
「呵呵,老季,真不愧是我方某人的好兄弟啊,咱倆聯手,哪還何愁霸業不成呢?哈哈……」方天浩嘴里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聲,季風揚在一旁也只能陪著干笑。
方天浩與季風揚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些計劃步驟,之後季風揚才告時離開,出到外面的時候,季風揚才發現原來自己後背的衣衫已盡濕,抬眼看了一下表,這前後才不過一個鐘頭的時間,但是他卻感覺到了自己好像在鬼門關前溜了好幾圈。
「狂狼,你覺得季風揚此人怎麼樣?」方天浩望著季風揚走出大廳的背影,淡淡地問那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保鏢。
狂狼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此人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哦!」方天浩嘴里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他想不到狂狼對季風揚的人性弱點看得如此透徹,看不出來,狂狼竟有如此本事,看來以前還是小看他了。
方天浩看了看狂狼全身上下那表現出來的一股沉穩的氣質,內心升起一個大膽的設想與計劃,狂狼或許還不知道,就因為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使得他接下來的生命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或許是他做夢的時候都從未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