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不听,我什麼都不听,我只要干爹好好的。」邢楓失去控制的狂吼道,淚水鼻涕混合著雨水一起灑落進土地里。
「小……小楓,你听我說!」邢凱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似乎用了不少力氣,忍不住的一陣咳嗽,每咳一次,從他口中就涌出一口鮮血。
「不要,不要,干爹,你沒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不允許你有事,你別嚇我啊!」邢楓哭喊著,緊緊地把邢凱軍那逐漸失去體溫的身體抱在懷中,左手緊緊地握著邢凱軍那冰涼的左手,深怕自己一松手,邢凱軍就會離開自己一樣,他只能無助的握緊這只曾經給過他無數次慈愛的手。
「小楓,以後……你要好好照自己,我不在你身邊,什麼事情都要考慮清楚才去做,別再魯莽害了自己……」邢凱軍強提一口氣,一下子說了這麼一大段話,這似乎已經是他的極限,話剛說完,他又忍不住的咳嗽起來,一口一口的血水從他口中涌了出來,馬上就被傾盆而下的雨水給沖刷進泥土里。
「葉飛,石頭」
「老大」那個光頭大漢與葉飛兩人蹲到地上,紅著眼楮帶著哭腔的喊道,兩個鐵錚錚的漢子,此時竟哭得跟個小孩似的。
「小楓以後就……交……給……你……們……」邢凱軍說到後面越說聲音越低,直至完全消失,頭一歪,血水順著嘴角淌了下來,握住邢楓的那只手也一松,垂了下去。
天堂是不是很美?七年了,大哥,小暉終于可以上來陪你跟嫂子了,以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邢凱軍的眼神越來越煥散,直至失去任何光彩。
「啊,啊,啊!」邢楓抱著邢凱軍的尸體,仰天悲呼,聲音淒厲無比,讓听者無不黯然神傷,男人哭起來的時候比女人更有感染力。
「啊!」邢楓突然狂吼一聲,從地上揀起剛才邢凱軍用過的那把砍刀,狀似瘋子一般跟無頭蒼蠅似的跌跌撞撞的沖進了人群中,舉刀胡亂揮砍起來,嘴里不停的喊道︰「我砍死們,還我干爹來,還我干爹來。」
「誰殺了他,我給他一百萬。」方天浩看到殺自己兒子的凶手就在眼前,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用手指著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邢楓,狠狠地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深圳幫的那些人听到老大下如此重賞,個個都熱血沸騰起來,紛紛舉起手中的砍刀,奮不顧身的沖向了邢楓。
「楓哥,小心!」葉飛與石頭同時緊張的叫了起來,倆人持起手中的刀,帶著身後剩下幾百左刀堂的人沖了過去,雙方的混戰再次開始。
雨越下越大,大得雨點打到身上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隱隱作痛,白茫茫的雨幕中,人的視線都受到了干擾。
一個深圳幫的人沖向邢楓,由于被雨水打到眼楮,感到眼楮生疼的他,伸手就去擦臉上的雨水。
也就在這瞬間的功夫,一把閃著寒光的砍刀,帶著被雨聲掩蓋過去的雷厲風聲,噗,血花迸射進雨幕里,這個想擦干雨水的深圳幫成員,那顆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
邢楓此時一雙眼楮閃耀著嚇人的妖艷紅芒,臉上毫無表情,就像一具沒有人類該有的感情色彩的僵尸一樣,噬血,或許才是此時他的最愛。
邢楓像一頭在雨夜里獵物的野狼一般竄了出去,再一刀捅進了一名靠過來的深圳幫幫眾的胸膛里,鮮血染紅了那人的衣服,與噴灑了邢楓一臉。
邢楓伸出舌頭把嘴角一滴混合著雨水的鮮血舌忝進嘴里,然後臉上露出一抹惡魔般的笑容,抽出刀,看著那個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深圳幫的成員那痛苦的表情。喀嚓,邢楓面不改色的一刀把這人的右臂給砍了下來。
那人痛苦得想慘叫出聲,但是最後只能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悶哼,從嘴里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滿眼恐怖地盯著邢楓,他現在只求邢楓能給他個痛快,別再折磨他,但是邢楓似乎就不如他所願,手起刀落,把他左臂也一起砍了下來。看著倒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那人,邢楓貌似還不放過他,舉起手中的刀又想砍下,但不知想砍他哪個部位。
無論是深圳幫的人還是左刀堂的人,兩邊的人都被邢楓如此變態的殺人手法給嚇呆了,全都停下手中的砍殺,不可思議的看著佇立在雨中的邢楓,他們這一刻感覺到此時站在他們眼前不是人,而是一個魔,一個變態的惡魔。
就連方天浩與宋刀倆人也看得一陣頭皮發麻,特別是宋刀,此時的邢楓與他以前所認識的邢楓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全身散發出來的黑暗的氣息,給人感覺就是來自罪惡深淵的修羅,一掃到邢楓那已經變成嬌艷的赤紅的眼楮,宋刀竟忍不住的感到一股冷氣從腳底下直竄腦門,內心無法控制的升起冷嗖嗖的毛毛感。
「呀!」一個深圳幫的幫眾看到自己的同伴受如此虐待,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舉起手中的刀大吼一聲沖向了邢楓。
邢楓猛的轉過頭,死死地盯著這個沖上來的人,那人沖動距離邢楓有三步遠的時候,迫于邢楓身上那強大的氣勢,站在那里忍不住的雙腳打顫,一時竟忘了進退。
噗哧!邢楓手一揮,寒芒過後,一條血痕從那人的頭部一直延伸到跨下,等他低頭看到自己肚子里的內髒順著傷口流到外面的時候,頭一歪轟的一聲倒到了地上。
嘔,嘔,有不少人已經承受不住的彎著腰嘔吐了起來。
站在邢楓身後不遠處的石頭與葉飛,倆人互相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怖的氣息,感到拿刀的手有種軟軟的感覺。
「給我上,殺了他,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方天浩看到手下個個都臉露畏懼的表情,知道如果再不激發他們的斗志,說不定等一下就會出現四散轟逃的現象,所以及時出言打破邢楓那不斷造成的心里壓力。
「TMD,殺啊,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把內心的恐怖化成滿腔悲憤的復仇熱血,深圳幫的人像是發了瘋般再次奮不顧身的沖了過來。
「弟兄們,為老大和死去的兄弟報仇,殺啊!」石頭對著身後的幾百名兄弟狂吼道,同時與葉飛倆人率先持刀殺了出去,如洪水決堤般的人流,再次混戰到了一起,比之前殺得更加瘋狂。
殺得天昏天暗,尸橫遍野,殺得血流成河,天地失色。
殺得最瘋狂的要數邢楓與石頭跟葉飛三人,他們三人就像三架絞肉機一樣,無情的絞殺著他們身邊的深圳幫的成員。
血戰中的邢楓突然身體一個趔趄摔倒到了地上,舊傷新傷一起迸發出來的他,由于失血過多,終于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數把砍刀抓住這個機會閃耀著寒芒砍向了邢楓。
「楓哥,小心!」葉飛與石頭倆人看到邢楓情況危急,忙放棄自己手上的敵人,拼了老命的向邢楓這邊殺了過來。
還好他們來得及時,才從鬼門關前把邢楓拉了回來。
「石頭,不能再戀戰了,我們得趕快撤,如果楓哥的傷口再不處理,我怕在這雨夜里感染風寒,到時楓哥恐怕凶多吉少,我們死不要緊,但是不能讓老大死得不安心啊。」葉飛紅著眼楮對石頭道。
「嗯,我們先把老大的尸體與楓哥抬走先,你帶人前面開路,我斷後。」石頭叫過來兩個人抬起邢楓,他緊跟在側邊,跟在葉飛後面殺出一條血路,沖殺了出去。
「別讓他們跑了,給我殺了邢楓,我重重有賞。」受了幾處刀傷的方天浩,由宋刀與幾個手下護在中間,他看到邢楓被人抬著離開了這里,想到自己的兒子就是被邢楓所殺的,他不由兩眼赤紅的怒吼道。
本來在人數上就勢均力敵,殺到現在,看看雙方剩下的人數,左刀堂還稍稍佔了上鋒,所以深圳幫的人想追上去,左刀堂的幫眾哪里肯放他們過去,組成一道人牆,死死的把深圳幫的人堵在山坳里,不讓他越雷池半步。
「兄弟們,我們就算今天戰死在這里,也不能放這幫*養的雜碎過去傷害楓哥。」左刀堂里有人高喊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附負,眾志成城,死死的拖住了深圳幫的前進步伐。
葉飛、石頭,帶著十幾個手下,抬著邢凱軍的尸體與暈迷中的邢楓,回到了高速公路上,找到他們停在路邊的車啟動車子,往龍崗的方向駛去。
一輛藍色轎車飛馳在午夜的高速公路上,像一支離弦的藍色之箭穿破雨幕的層層封鎖,風馳電掣的向龍崗方向而去,後面跟著一輛白色面包車。
龍崗區警察局
華豐耀再次敲開了孫漢民的局長辦公室。
「是不是有最新消息傳來了?」孫漢民坐在辦公椅後沉聲問道,昏昏欲睡的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此時時針指的是零晨一點半鐘,伸手揉了揉兩邊有點發漲的太陽穴,他心里不由咒罵起來,外面下著瓢潑大雨,自己此時不但不能回家抱著老婆睡大覺,還得窩在這里等消息,真TMD沒天理。
「局長,據剛才傳回來的消息,由于雨下得太大,對于山坳里的戰況不能看得太清楚,但是不久前有兩輛車已經離開了,向龍崗這邊開了過來,我過來請求下一步指示。」華豐耀也是雙眼布滿血絲,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精神看上去很萎頓。
「算了,現在逃出來的,可能是傷重需要救治的,只要他們不鬧事,我們暫時先不理他,天亮之前一定要把事情處理干淨。」孫漢民平時沒少拿邢凱軍的好處,此時一听是向著龍崗方向而來的,想必是左刀堂的人回來了,唉,就當是還邢凱軍一個人情吧。
「知道了,局長!」華豐耀這麼多年來跟孫漢民是坐同一條船,好處他也沒有少得,所以也沒有什麼反對意見的轉身走出了局長辦公室著手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