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萬籟寂靜。
南山看守所,牢房里的牢犯們鼾聲如雷,都進入了沉睡的夢鄉,尤其是暴力犯的牢犯們,被李飛折騰得死去活來,這會終于可以休息了,李飛也沒再找他們麻煩,所以睡得更死。
在一片鼾聲中,李飛悄悄爬起來,踫了踫身邊的烏鴉。
烏鴉白天養精蓄銳得不錯,輕輕一踫就醒了,他知道李飛要行動了,急忙爬起來輕聲道︰「老大,有人接應我們出去?」
李飛在黑暗中搖頭,低聲道︰「沒有,我們自己出去。」
「啊?」烏鴉原本滿臉激動的表情僵住,他懂李飛的意思,那就是兩人越獄出去。
越獄他不是第一次,並沒覺得有什麼驚訝的,但他驚訝的是,沒有外力相助,憑他們自己想越獄出去,這不是開玩笑嗎。
烏鴉掃了一眼這間牢房的構造,因為是暴力牢房,打造的自然是最堅固的,牆壁厚實不說,通風的出口就只有兩個地方。
一個是牢門,一個就是他們這個睡鋪後面的窗戶。
從牢門越獄出去就不用想了,那就只有從窗戶爬出去。
烏鴉望向身後的窗戶,借著外面的燈光,看著窗戶上那手腕一般粗的鋼筋,腦門直冒冷汗。
這麼粗的鋼筋,就算有鋼鋸在手,要鋸斷的話也得半天,而且還必須連續鋸斷三根才勉強可以容一個人爬出去。
別說現在沒有鋼鋸,就算有,要鋸斷這麼大的三根鋼鋸,恐怕鋼筋還沒斷,就已經被巡邏的武警發現了。
顯然,兩個出口都出不去。
「飛老大,咱們自己怎麼出去啊?」烏鴉面露苦色。
李飛淡定望著窗戶道:「就從這里出去?」
烏鴉愣住,「這……,飛老大,咱們沒有鋸子啊,就算有鋸子,鋸斷這麼大的鋼筋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鋸子?」李飛眼里流露出一絲不屑,「誰用那破玩意,費勁不說,速度還超慢。」
「那,那你用什麼?」烏鴉奇怪地盯著李飛。
李飛沒有回答,站起來走到窗戶前,一只手握住了窗戶上的一根鋼筋,烏鴉瞳孔一縮,腦門冒出一條黑線。
尼瑪,不會你想用手直接將鋼筋扳下來吧,以為你超人呢?
然而,下一刻,烏鴉的質疑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以致他直接傻眼。
只見那根手腕粗的鋼筋在李飛的手里,此刻變成了一根面條,任由他的手那麼用力一拉,鋼筋彎曲,然後「吭」一聲輕響,那根鋼筋就這麼被拔了出來。
李飛如法炮制,一連拔出了四根鋼筋,足夠一個人爬出去了。
「咕咕!」
烏鴉狠狠地吞下一口唾沫,一雙瞪大的眼楮望著李飛,跟看一怪物似的。
「好了,出去吧。」李飛回頭朝還傻愣著的烏鴉招呼道。
烏鴉沒有反應,還在震驚中。
李飛不耐煩地一把將他拽到窗口前,低喝道︰「還傻愣著干什麼,出去。」
「哦,哦,是是。」烏鴉回過神來,強壓住心頭的震驚,趕緊手忙腳亂地從窗戶里爬了出去。
烏鴉的動作看著很笨拙,李飛的動作可就瀟灑多了,人一閃身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便落在了窗戶的外面。
為了不被人發現,也為了不讓其他人從這里跑出來,李飛重新將鋼筋安裝回去,重新拉直,輕松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看著李飛輕松的動作,烏鴉對李飛的敬仰之情簡直無以言表了。
「好了,可以走了。」安裝完鋼筋,李飛拍拍手,就要出去。
「等等。」烏鴉急忙拉住李飛,眼楮望著前面道︰「咱們這樣出去會被發現的。」
前面是一塊大操場,平時牢犯們放風的地方。
此時,大操場上雖然沒有人,但周圍幾個超亮的大燈泡全部打開,將整個操場照得一片雪亮,別說人,就是一只螞蟻出現在操場上,都可以被人清楚地看到。
雪亮的燈光照射在四周厚實的冰冷圍牆上,圍牆上構築的鐵絲網清晰可見。在圍牆便于觀察的位置,還設置的有崗樓,一共四個崗樓,分四個角相對而立。
每一個崗樓有一名荷槍實彈的武警值崗,配一架高瓦數的探照燈。四個探照燈發射出的炫目光線不停地交叉掃射著四周的黑暗,簡直是全方位無死角地牢牢鎖定了整個大操場。
這配置,比抗日片里的鬼子監獄還牛逼,要想從這里直接越獄出去,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
「飛老大,怎麼辦?」烏鴉是沒轍了。以前他越獄是有外援,現在他們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就算爬出牢房的窗戶,也出不去啊。
如果冒險沖出去,不用懷疑,崗樓上一梭子下來,兩人立馬被打成馬蜂窩。
李飛淡淡地掃了一眼前面的探照燈,然後抬頭用手指了指上面。
「屋頂?」烏鴉抬頭一看,當即有些頭暈,屋頂雖然不算高,但也有三層樓的高度,最關鍵的是整個牆壁光溜溜的,除了他們剛才爬出來的這個窗戶外,什麼下水道管呀,窗戶啊,空調外置箱什麼的,毛都沒有,根本沒有可借助爬上去的東西。
再說,就算爬上屋頂,怎麼出去,難道飛出去?
烏鴉正頭暈中,李飛拍了他肩膀一下,鄭重地低聲囑咐道︰「听著,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給老子閉緊嘴巴,一聲都不許吭出來,明白嗎?」。後面幾個字散發出了一絲冷意。
烏鴉身子一顫,急忙點頭,「好,好的。」
「那好,我們出發。」李飛突然一把抓住烏鴉的肩膀,腳下猛地一彈,下一刻,讓烏鴉再次震驚的一幕發生了,他整個人直直地朝上飛起來,然後輕飄飄地落在了屋頂。
媽媽啊,我遇到超人叔叔了?
如果不是李飛事先的囑咐,烏鴉肯定忍不住驚叫出聲來了。
讓烏鴉震驚的事還沒有完,他落在屋頂還沒站穩,人又飛了起來,他被李飛提著朝不遠處的另一棟房屋的屋頂掠去,兩人就跟老鷹拎小雞似的在夜空中縱橫飛掠,不一會便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消失在南山濃密的樹林里。
……
金豪酒吧,白雪落的閨房內。
對于白雪落來說,這一夜又是一個難眠之夜,她輾轉翻側,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幫李飛月兌困的事。
她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去想李飛的問題,那混蛋在看守所里反正也死不了,操心他的事干嘛。
可她沒法控制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忍不住擔心。
難道,自己這是愛上那個混蛋了嗎?
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愛上那個混蛋,他有哪一點值得我喜歡的。
白雪落想著這些問題,頭都大了,想睡著都難。
睡吧,睡吧,別想了。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白雪落就這麼一直數著羊,數到了三百只羊的時候,她依然清醒如初,連外面夜風吹起的聲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突然,她好像听到了風吹之外的奇異聲音。
「有人闖入?」
作為一名內家高手,她的警惕性非比常人,感覺到不對勁便立即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服從窗戶直接飛掠了出去。
夜色中,只見兩道黑影落在屋頂之上。
「什麼人?」白雪落一聲嬌喝,如夜間白色的精靈出現在兩個黑影的面前。
「是我。」一個黑影回答,聲音是那麼的熟悉。
听到這個聲音,白雪落渾身一顫,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驚喜地沖上去,「李飛,是你?」
來的人正是李飛,還有烏鴉。
他提著烏鴉飛掠上這棟大樓的屋頂,動作笨了一下,所以輕易地驚動了白雪落,如果沒有烏鴉這個累贅,他自己一個人的話,白雪落未必會發現。
「是我。」李飛放開烏鴉,朝著走過來的白雪落回答。
白雪落走近前一看,兩個黑影中的一人,果然是李飛。
「李飛,你怎麼出來了?他是誰?」白雪落的目光警惕地望著旁邊的烏鴉,當發現烏鴉並沒有武者的氣息後,她才將警惕放松下來。
「這個人叫烏鴉,當初綁架安妮的四個悍匪之一。」李飛解釋道,至于他怎麼從看守所里出來的,就懶得多解釋了。
「那三個還好吧,咱們去見他們。」李飛沒等白雪落多問,緊接著道。
白雪落知道李飛問的是安置在這里的三個悍匪,當即點頭道︰「還好,我帶你們去,走。」
三個人隨即從屋頂下樓。
烏鴉這會還沒從震驚的痴呆中反應過來,這一路上被李飛提著當空中飛人,都傻掉了,直到他被李飛推著進入一個客廳,在刺眼的燈光照射下,他才清醒過來。
「飛,飛老大。這,這是哪里?」烏鴉喘了好幾口氣,這才結結巴巴地問道,臉上的震驚之色依然沒有退散。
「一個安全的地方。」李飛回答,並讓白雪落給他倒來一杯涼水壓壓驚。
烏鴉將一大杯涼水喝干,胸口激烈地起伏了好幾下,這才將情緒平復下來。
「現在感覺如何?」李飛問。
「好,好多了。」烏鴉輕輕呼著氣道。
「那好,請做好心理準備,等下無論看到什麼,都要穩住自己。」李飛又嚴肅地囑咐道。
烏鴉眉心一跳,還有更刺激的事嗎,靠。
沒等烏鴉回答,李飛已經走到一道房門前,將房門推開,里面的燈也打開,然後朝烏鴉道︰「進來吧。」
「哦,好好。」烏鴉帶著疑惑,強壓住心底波動的情緒浪潮,一個勁地對自己說︰穩住,穩住,一定要穩住,無論看到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一定要穩住,好歹老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
他就這麼一邊在心里說著,一邊朝那道打開的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