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又被推進那間他熟悉的審訊室,不過,里面的擺設卻是變了樣。
正前方擺著三張桌子,每一張桌子後面都坐著一名滿臉嚴肅的人,三人穿著的制服和別人的不同,不是警裝,而是法官的制服。
在三人的桌上都放有桌牌,中央那張桌牌寫著三金色的大字︰審判長。
審判長是個腦門亮頂的中年男人,樣子怎麼看都覺得是那麼的猥瑣。李飛搞不懂,這種形象的人怎麼也能當法官,還成了審判長。
三個法官的前面,兩名威風凜凜的法警標桿似地分左右站立,目光炯炯,直視前方。
在兩旁,還有幾張座位(旁听席位),宋成峰和幾個警官模樣的人坐在那里。
幾個威猛的武警手握鋼槍放在胸前,如雕像一般穩穩站在他們後面。
李飛看到審訊室里這種陣勢,有些*愕然。
這特麼是要搞什麼,審訊室變成了臨時法庭,這是要對他進行審判嗎?還是搞三堂會審?
就這樣直接審判,也太快了吧。
李飛雖然不是警察,不太了解辦案的程序,但基本的東西他是懂的。
一件案子的基本的程序起碼應該經過受理,立案,偵查,偵查終結,移送起訴,開庭,宣判。
這一通程序走下來,到審判環節至少要在牢里待上兩個月左右,可他才進這里不過兩天的時間啊。
還有,他從被抓緊來就沒經過什麼正規的審訊和調查起證,更別說找律師辯護,移送起訴等等。
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前面的環節都省略了,給他一步到位,直接來一個最後的審判,太特麼扯淡了。
有這麼搞的嗎,明擺著這是赤果果的徇私枉法,國法國紀難容的行為。
在場的人可不管李飛先怎麼想,兩名武警押著他直接拖到被告席上,面對三個威嚴的法官。
李飛很配合地坐在被告席上,冷漠地望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宋成峰,然後一臉漠然地看著前面三個法官,他倒想看看這些法官怎樣給他定罪。
惹毛了他,到時候雙方問答的環節,他可以狠狠罵一頓這幫徇私枉法的混蛋,然後詛咒他們終有一天自食苦果,為他們的徇私枉法付出代價,受到國紀國法的嚴懲。
「林審判長,犯人已經帶到,請進行宣判吧。」
旁邊坐著的宋成峰首先開口說道,他對剛才李飛冷漠地掃他的那一眼很是不爽。
「好,本庭現在對犯人進行宣判。」林審判長說著拿起桌上早就擬好了的審判書。
李飛一怔。
麻痹的,特麼的當庭問答都省了,原來審判書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最後的宣判啊。
姓林的審判長不顧李飛憤怒的表情,全體起立,拿起審判書開始審判。
「被告人李飛,男,XXXX年X月X日生(18周歲),……,XXXX年X月X日被逮捕,……。」
「……,XXXX年X月X日,被告人用殘忍的手段對受害人李帥進行蓄意謀殺,導致受害人傷重不治,于XXXX年X月X日凌晨X時死亡……。」
听到這里,李飛眉頭猛地擰起來。李帥死了,怎麼回事?
「……,本庭認為,被告人李飛謀殺李帥,手段殘忍,性質惡劣,情節後果嚴重,已構成故意殺人罪,……,依照刑法第XXX條之規定,判決如下︰被告人李飛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立即執行。本判決書即日起生效。」
……
「死刑?立即執行?我草!」李飛終于忍不住大聲咆哮起來。
他好歹也是兩世為人,可是這樣操蛋的事,還真特麼第一次遇到,在他的兩世人生里,聞所未聞啊,這樣的判決恐怕是前所未有的吧。
「請問審判長,你的判決合法嗎,符合程序嗎?你們的定罪有證據嗎?」。李飛大聲質問。
審判長憐憫地盯著李飛,冷冷地道︰「李飛,請不要咆哮公堂。我們既然判你死刑,自然是合法的,你一個死刑犯也配來質問我們嗎。是你懂法還是我們懂法。」
「哈,哈哈……。」李飛氣急反笑,「很好,你姓林是吧。給你一句忠告,你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國家和人民都不需要你這樣的敗類和人渣。」
「你說什麼,敗類人渣?」林審判長暴怒。
「林審判長,何必跟一個即將執行死刑的罪犯生氣呢,不值得啊。」宋成峰這時微笑著走過來,同樣憐憫的眼神望著李飛。
李飛冰冷的目光瞪向宋成峰,嘴角一抽,一道陰冷的笑浮現在他年輕的臉上,「宋副局長是吧,你今天這樣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我們當警察的不信這個,只信法律和正義。」宋成峰說得正氣凜然,說完,他臉一沉,喝令道︰「帶走,立即執行死刑。」
「是。」武警沖上來,將一個黑色頭套套在李飛的頭上,然後拖著就走。
李飛戴著黑頭套,什麼都看不見,只能任由別人拖著進了一間密室。
密室里,早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等著了。李飛一被帶進來,便被人七手八腳地抬起來綁在一張鐵床上,手和腳都綁得結結實實的,不能動彈。
李飛被綁好後,其他人出去,只留下兩個穿白大褂的法醫。
法醫打開藥箱,分別拿出一只針筒還有藥瓶子抽起滿滿一筒藥水,隨後兩人各在一邊撕開李飛手臂上的衣袖,將長長的針頭插入李飛的手臂里,一筒藥水快速地注入了他的左右手。
注射過程中,李飛本能地抽搐掙扎了幾下,胸口激烈起伏,嘴里發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氣聲。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掙扎漸漸停止,連呼吸聲也消失,整個人慢慢僵硬,最後沒了半點氣息。
見李飛沒了反應後,一個白大褂取下李飛的頭套,另一個白大褂拿出特制的手電照向李飛的眼楮,手指扳開他的眼皮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朝另一個人點頭道︰「瞳孔擴散,呼吸停止,犯人確定死亡。」
「嗯,我去叫外面的人來領尸體。」另一個白大褂說著轉身走出房間。
外面,宋成峰等人一直站在門口等著,當那個白大褂出來向他們宣布告犯人已經執行死刑結束,讓他們去領尸體時,幾個人都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各自會意的笑容。
為了毀尸滅跡,不給以後留下什麼把柄和後遺癥,宋成峰立即吩咐將尸體拖去火葬場火化。
同時,他立即電話給李程棟報喜。
李程棟要求他最遲明天讓凶手去死,結果他今天就辦好了,這事算是辦得夠漂亮了,李程棟絕對會很高興的。李程棟高興,李書記就滿意,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李程棟今天的確是很高興,剛要成立的海飛集團胎死月復中,五十億的資產被凍結,他已吩咐李有錢盯住這凍結的五十億資產,無論如何要將他拿下。
如果拿下這五十億,不但能彌補他掌控李氏集團以來造成的虧損,還有著巨大的盈余,從而一舉扭轉現在被動的局面,讓他真正坐穩李氏集團總裁的寶座,讓那些對他有意見的人徹底閉上嘴巴。
更重要的是,四大豪門明爭暗斗,自他掌控李氏集團以來,集團動蕩不休,實力不斷下滑,其他豪門趁機明里暗里地蠶食李氏集團屬下的業務和地盤。
這次如果他有了五十億,便可發起猛烈反擊,到時便是他一振雄風之時。想到輝煌的前景,李程棟意氣風發,豪情萬丈,仿佛一下年輕了好幾歲。
在他一下年輕好幾歲的時候,恰巧他的大胸女秘書進來送文件,年輕了的李程棟二話不說,抱起女秘書壓在桌子上,撕開包裹住那對雄偉的束縛,然後兩人就在辦公室里展開了瘋狂的戰斗。
李程棟戰斗到大汗淋灕時,宋成峰打來報喜的電話響起。
這個時候誰他媽去管電話啊,不過當看到電話號碼顯示的是宋成峰時,李程棟停止了動作,讓女秘書用嘴巴將辦公桌上的手機叼過來,再用那尖尖的下巴點下接听鍵和免提鍵。
「喂,宋副局長。」李程棟喘了一口氣,朝免提電話說道。
「李總,你好。」宋成峰聲音帶著激動︰「凶手已經伏法,兩分鐘前已經執行死刑,現在我們打算送往火葬場,您看這樣行不?」
「死了,哈哈!」李程棟興奮得一個激動,壓著秘書的身體猛地往前一沖。
「啊哦!」女秘書被這一沖發出一聲消魂的尖叫,聲音經過電話傳到宋成峰的耳朵里,讓他先是一愣,然後就是汗,瀑布汗。
這些老總真特麼會享受,接電話都還不忘做那事。
李程棟也很尷尬,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于是趕緊道︰「就按你的意思辦吧,送火葬場。這事你辦得不錯,李書記那里我會向他好好匯報的。好了,我有事先掛了。」
宋成峰收起電話,旁邊腦門謝頂的林審判長湊過來,壓低聲音問︰「宋副局長,李總怎麼說?」
「額……。」宋成峰先擦了一下腦門的汗。
「怎麼了?」林審判長發覺宋成峰的表情有些怪異。
「咳咳,沒什麼,李總說了,同意送火葬場。」宋成峰反應過來,急忙回答。
「哦,那就好。」姓林的審判長說完,猶豫了一下又道︰「宋副局長,那李總沒有說其他嗎,咱們今天這事辦得他還滿意吧?」
宋成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話里的意思,當即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老林,放心吧,李總很滿意,你的那一份絕對不會少的。李總還答應會到李書記那里好好匯報。」
「李書記?」林審判長眼楮一亮,臉色興奮起來,「呵呵,宋副局長,以後升官發財可別忘了兄弟我啊,咱們一直都是合作愉快的,不是嗎?」。
「呵呵,好說好說,有好事我什麼時候忘記過你。」
「哈哈哈。」
兩人一起大笑,笑畢,林審判長道︰「好了,剩下的事也沒我什麼事了,我們先走了。火葬場的事就麻煩你宋大局長安排。」
「好說好說。」
兩人又一頓寒暄後各自離去。
下午六點,江雲市的天色已漸漸暗下來,宋成峰帶著人,拖著李飛的尸體送到了火葬場。
火葬場的人早得到通知,已經安排好人做好火化的準備。
因此,李飛一送到火葬場,火葬場的員工便麻利地將他的尸體用白布包起來,抬著送進火葬房。
宋成峰在外面等候,他只需要結果就行,過程他不想去關注,也怕去關注,畢竟這件事他做得有些心虛。他一個人坐在等候室里悶頭抽煙,這一抽就是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里,他想了很多,他不想還好,一想多了心里多少有點發虛,畢竟這是一條人命,上一刻還活生生的,下一刻就這樣冤死在他的手里,變成一堆骨灰。
他想起了李飛臨刑前的一句話︰「宋副局長是吧,你今天這樣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當時他不屑什麼報應,那是因為他被權利的浴望沖昏了頭腦,現在冷靜下來,在這靜謐陰冷的火葬場等候室里,看著牆上那些關于火葬的陰森壁畫,突然間他感覺有些心底發寒。
從心理學角度來講,這是一個人做了壞事後,心虛的表現。在某種環境中,這種心虛還會進化成一種害怕,從而導致他胡思亂想。
會不會李飛因為冤死陰魂不散,來找自己的麻煩?
會不會這件事以後敗露,被人送上審判台,從而身敗名裂,毀了一生?
會不會……。
他正在胡思亂想中,一個穿白大褂的火葬場員工此時捧著一個骨灰盒走進來,低著頭沙啞的聲音道︰「宋副局長。李飛的尸體火化好了,這是他的骨灰盒。」
宋成峰猛然起身,看向火葬場員工手中的骨灰盒,心里更是不安,他不想再留在這里了,哪怕是多一秒都不行。
隨即,他大步走過去匆忙接過骨灰盒,看都不看一眼,急匆匆地道︰「謝謝了,骨灰盒交給我就行,跟你們領導說,我先走了。」說完,人已經消失在門外。
望著宋成峰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這名員工抬起頭來,裂開嘴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嘴里發出陰森的冷笑。
如果宋成峰不是那麼急,那麼心慌的話,他仔細看一下這個送骨灰盒的員工會發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執行了死刑的李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