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太子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抬頭對上崔玉詢問的目光,愣了片刻,才輕笑著解釋道。
「先生想多了,這毒是下到酒壺里的,此中三杯皆是毒酒,現下洛昆侖走了,自然會給先生解毒的。」
「殿下不必如此,若是在下留著這毒,能讓殿下安心,倒也值得。」
崔玉手里有解毒丹,哪里用的上太子的解藥,不過是在太子面前說些漂亮話罷了。說著,崔玉還接著給自己到了被毒酒,一飲而盡。
「先生」為何如此甘願輔佐于我?
太子見崔玉如此,心中便像是蒙了層油布一般陰沉。越發的看不懂崔玉,也越發的覺得自己與崔玉的淵源並不只一道聖旨如此簡單。崔玉身為逍遙峰的少門主,怎會因著一道聖旨便真的委身來到東宮當門客?只是,這話他卻如何也問不出口,且崔玉當真說出一個理由,他——也不一定會相信。
「殿下又有何事?」崔玉見太子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開口詢問。
太子猶豫著,卻到底沒問出口,只是轉了話題回道「先生這幾日住在丞相府,總歸多有不便,便搬來這里住吧。先生是我的門客,理應住在這里。」
而崔玉正有找住處的心思,此時太子一提,便正好應下了。且不提別的,單單這宅院的景色就十分合崔玉的心,此時有機會住下,又不用付銀子,她當然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要說這宅院,不是很大,卻精致非常。崔玉安排的住處,是一間詩書氣十足的地方,連房間里擺著的屏風都被書架所代替。崔玉對詩詞書畫並不感興趣,只唯獨對院子中的一棵古樹格外喜歡。琢磨著若是在這古樹的底下放張床,配著陰涼,應是十分愜意的。
而太子的住處,就在崔玉的旁邊,裝潢比崔玉這邊華麗許多。兩個地方中間的院落是相通的,用了一個拱形的藤門連著。崔玉住著的這幾日,太子也成日留在這處宅院里,那樣子,到有一分不打算回到東宮的勢頭。
不過,太子雖住在這里,卻並沒有常與崔玉見面。崔玉這邊也懶得見太子,除了悶了些,倒也自在。無聊的時候,便真的弄了張床放在了古樹底下。
五月的天氣,還稍稍有些清涼。太子拿著剛剛從密探手中接到的盒子,目光深幽的陷入了深思,卻被忽然吹過的涼風擾了思緒,隨之窗戶也被吹的吱呀亂響。
望著張張合合的窗戶,太子不覺想到崔玉,便出門朝崔玉的住處走去。而崔玉此時正在院落中的大床上小憩,因為內力深厚,並未覺得天氣清涼,反而被輕微的清風吹的舒服極了。
這便讓剛走過來的太子看到了這樣的畫面。古樹之下,一身青衣的男子正側臥在那里,清風吹過,男子的頭發和衣服被微微吹起。那樣子,與官場的明爭暗斗相差甚遠。這人,應是如此逍遙自在,與自己這樣沉迷在官宦權利之中的人是不一樣的。
崔玉躺在床上,听到走過來的腳步聲,便睜開眼楮。老遠下看到太子正站在藤門那里站著,一身的貴氣。心想著果然還是太子,這長相和氣質就是不一樣,如若他不是朝廷的人,或許還能與他交個朋友。可惜他不僅是朝廷的人,還是皇帝的兒子。而自己,不光是他的門客,還是為朝廷效命的丞相的女兒。
「殿下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崔玉沒敢多想,既然看到太子,便站了起來,朝太子行了個禮說道。
「是有一件事,要與先生商量。」
天子見崔玉看到自己,便大方的走了過去,輕笑著說道。
「若說此事,還虧得先生之前提醒,不過幾日,我便得來了消息。」
說著,太子把手里盒子遞給了崔玉。崔玉瞧著這盒子就知道不是俗物,便小心的把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放著的是一顆五彩的夜明珠。
「那日在萬花樓,先生提示了夜明珠。這種彩色夜明珠,是稀世的絕品,據我所知,只有幾年前從西域進貢了兩顆。我便猜想是從孟乾手中傳出來的。果不其然,在太府寺的倉庫里找到了另一顆夜明珠。」
崔玉沒想到她隨便說的一句話能讓太子聯想到太府寺。不過想來,太子招攬洛昆侖就是為了扳倒孟乾,怕是就算自己當初不多說這一句,太子也定會想到別方法尋出太府寺的破綻。
不過這東西居然是在太府寺的倉庫里尋到的,便讓崔玉沒想到了。這樣名貴的夜明珠,能拿到萬花樓里做裝飾,孟乾居然還不把它佔為己有,反而把它放到倉庫里蒙灰,讓太子的人找到了,當真是蠢到了極點,想到這里,崔玉不禁搖了搖頭說道。
「這個孟乾倒是真蠢。」
「確實,到現在應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棄子,著實可憐。」
太子接過崔玉的話,有些蔑視的輕笑道「不過這也太過明顯了些,孟乾把自家宅院看守的如此森嚴,怎會讓這個夜明珠如此顯眼的放在太府寺里,又這樣輕易的正巧被我的人找到。怕是萬花樓瓖著的那顆夜明珠,也是他們故意做給我們看的。扔出一個太府寺,他們到底是要挑釁我,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太子這樣一解釋,崔玉便明白了其中道理。輕松送出了太府寺,怕是這藏在背後的,是個惹不起的人物,而在朝中有這樣能力的人物,左不過只有那幾人,以太子的身份,也不見得佔了弱勢。只是如今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反倒讓人心煩。
而太子見崔玉悶聲思考,知道崔玉在想著對方是誰,只是想著崔玉初來京都,對朝中之事還不甚了解,便開口提醒道。
「能做到這樣狂妄,怕只有崔恆了。」
「什麼!?」崔玉听到自家老爹的名字,當即瞪大了眼楮,下意識的喊出聲。
「當今的丞相,崔恆!」太子對著崔玉十分認真的說道「此人詭計多端,城府極深。憑他在京的勢力,能做出此番事情的,多半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