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呆子,見到我就這麼痛苦?知道你想殺我,我這都送上門了。」
崔恆懶散的坐在顏延臥房的軟塌上,翹個二郎腿,怎樣也不像是個要來送死的,反而像是討債的大爺一般。
要說崔恆,根本沒從正門走,父女倆兒一個德行,直接從爬牆過來的。只不過,崔恆是由金子親自送的罷了。
而顏延內心也是崩潰,一回房間,就看到崔恆這個模樣,簡直晦氣。
「你若誠心想送死,二十年前我就殺死你了。」
顏延到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仇視,反而有些冷靜的說道。說著,走到崔恆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才繼續說道。
「崔玉你是兒子?」
「兒子?昂,不錯。子承父業,做個門客還算不錯。」
崔恆明顯沒想到,顏延居然沒看出自家閨女是個丫頭。∼心里不禁開始偷笑,且又默默念了顏延一次傻書呆子。
「哼,好在崔玉姓崔不姓段。否則,不管是不是寧若的女兒,我都會殺了他!」
顏延說著,周身又散著強烈的恨意。這恨意之大,讓躲在暗處的金子有些皺眉,當即就要現身擋在崔恆的面前。
不過崔恆似是猜到了金子可能會有所動作,便對著空去擺了個阻止的手勢。而金子一向信任崔恆,也只好忍住沒有動作。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再恨也是沒有用的。天輝到底還是皇帝,青澤最後也還會繼承大統。」
「哼,崔玉能在段青澤身邊做門客,你莫要說不是你從中做的局。你能看開這一切,我卻不能。早晚,我會殺了段天輝。還有你!」
顏延絲毫沒有掩飾對崔恆的殺意,只是這般任性的樣子,倒是與在外人面前的沉穩完全不同。或許,顏延也只能在崔恆面前如此了。在這個自己之前的至交好友,現在的徹骨仇敵的面前。
崔恆了解顏延,就像顏延了解自己一般。
當年風華正茂,顏延乃京中有名的才子,風流倜儻,一身素白長衫可是繼承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孤傲執著。可也就是這般的執著,讓顏延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京中才子,變成了如今被恨意蒙蔽雙眼的朝中忠臣。
或許存在這朝廷之中,誰也沒辦法保持本心。如同天輝,如同自己。不也與當年不一樣了麼?
「我不會再勸你,說過再多也沒有用的。只是玉兒,望你不要動他。寧若臨死前把玉兒托付給我,我必然不能失信。你應知道,我讓玉兒輔佐太子,是為了玉兒的安全。玉兒與寧若的性子太像,若是不護著她,她必有一天會落得與寧若一般的境地。」
崔恆其實是不想用寧若來勸顏延的,只是因為崔玉受傷的事情,讓崔恆之前的打算失了策,這才只好親自來確定。
而崔恆的做法也確實好用,顏延在听到寧若這兩個字的時候,目光明顯動容了一下。
「寧若的兒子,我必然會好好護著。不過,我要崔玉改姓顏。」
顏延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嚴肅,明顯不是開玩笑的話。
而崔恆听到顏延這樣說,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猶豫了半響才開口說道。
「可以,只要玉兒答應,你隨意。」說著,崔恆從軟塌之上爬了起來,走到門口處伸了個懶腰,之後又嘆了口氣,回頭瞅著顏延,無奈的繼續說道。
「要我說,你應多注意一下玄圃,當年的事情,跟孩子們都無關。玄圃並無任何過錯,你有怨氣也不應發在玄圃身上。」
說完,崔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而金子見崔恆離開也趕忙跟了過去。
一來是怕太傅府有人會對崔恆不利,二來,崔恆堅持要跳牆,奈何崔恆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主,故而金子還要背著崔恆跳過去才行。
崔恆出了太傅府之後,一直滿臉愁容。若說這樣的崔恆是不常見的,一直以來,就算有再大的困境,也沒見過崔恆在面上表現的太過明顯。用他的話來說,那便是如果自己被難住了,那麼仰仗自己的人,信任自己的人,會更加擔驚受怕,既然總歸要面對,自己一個人難過總比大家一起難過要好的多。
「為何這般。」
金子跟在崔恆身邊,在大街上閑逛著,心思卻一直掛在崔恆身上。
「你說」
听到金子這樣問,崔恆才慢慢轉過頭看向金子,面目里全是擔心。而金子難得見到崔恆會向自己提問,便馬上停下腳步,認真的听崔恆說話。
「玉兒會不會真的同意姓顏。不好說啊,你看到了吧,顏延他家比咱們家有錢多了。那丫頭都快鑽錢眼里了,說不準真就拋棄我了。你看沒看,顏延他臥房的那個軟塌,簡直太舒服了,比皇宮里的都好。」
崔恆一邊說著,眼里不禁冒出了向往的神色,說完,又拉著金子,一副做賊的小人樣子,一看就是一肚子壞水,正想往外冒呢。
「不然,你去把顏延他家的軟塌給偷回來。我看著就不舒服,大家都一樣的一品的大臣,憑什麼他比我有錢。」
崔恆言語里都是對顏延的小嫉妒,不過用他清冷的聲音說出這話來,還真有些違和。
只是金子是誰,與崔恆認識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他那個樣子,便嫌棄的甩開崔恆。
「你若少去幾次萬花樓,必定比顏延富裕。」
「我去萬花樓是去辦事,奉承你懂麼?又不是我要去的,顏延那點小心思,萬花樓是他開的,每次都教唆大臣去那兒,就是為了宰」
崔恆見金子這樣說,開口解釋著。不過金子知道崔恆一向擅長指鹿為馬,與他爭辯完全是無用之功,便也不搭理崔恆,加快了腳步,幾個呼吸只見就把崔恆落下了一大截。
而崔恆見金子走遠,也不再瞎說,只抻著脖子喊道。
「往哪走呢。這兒可是大街,我得罪那麼多人,要是有人出來刺殺我怎麼辦。」
得罪人多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麼
聞言,金子無奈的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一臉無辜的崔恆。猶豫了片刻,最後雖嘆了口氣,卻還是走了回去,一把拽住崔恆,運著輕功就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沒辦法,崔恆總是知道每個人的弱點,也懂得很好的隱藏住自己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