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住在這兒?」
崔玉望著眼前密密麻麻躺著一片的男人,頓時有些後悔跟著太子一起來了。就算她跑慣江湖,再厲害剽悍,卻也不可能同這一屋子的男人睡在一起。
影一因為太子怕暴露的原因被丟在家里,三兒則跟尹立芳掐的‘甜甜蜜蜜’,至于子欽,也拜托了沁香和齊昇照顧。
這到頭來,太子身邊只有了崔玉一人,弄得崔玉想要離開都找不到借口。
而太子听到崔玉這樣問,稍微有些為難,卻還是猶豫的開口。
「軍營里的條件自然比較艱苦,先崔小玉你忍耐一些可好。」
因為在軍營里隱藏身份,兩人本商量好不叫尊稱。只是太子一時改口不太習慣,叫了幾個稱呼才確定好。
「算了,無事。」
事已至此,崔玉現在打退堂鼓也是無用。幸好這里全是新兵,一個個都是和三兒年紀仿佛,武功也都是稀松平常,想來,自己在這里也是有足夠能力自保的。
「什麼意思,跟我們住在一起不爽麼?不爽滾出去!」
崔玉剛想認命,就听到一個張狂的聲音。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正看到一個流里流氣的小混混,此時正滿臉不屑的看向崔玉這邊,看起來,這個小混混平日里也是個‘鎮關西’一般的人物。
「我是不爽,你」
「滾出來。」
崔玉最擅長教訓這種沒有眼力的人,這便要開口諷刺,只是這話說了一半,便又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是崔玉自小就不喜歡听到的,或者說,是最害怕的聲音也行。那人說話都是幾個字幾個字的說,不過只要是他說過的話,就絕對不會再重復說第二句。因為如果你不听,他就直接動手。
而這個人,正是崔恆的侍衛,金子。
崔玉本正是立威的時候,卻在這個時候被金子給攪和了。偏生崔玉又打不過金子,要是被惹得金子動手,那自己就不光是丟面這麼簡單了。
想到這兒,崔玉也只好咬了咬牙,轉身沖太子說了句‘去去就來’便跑了出去。
果不其然,崔玉出去之後看到的不止金子一人,連同著自家老爹也是鐵青著個臉。
「好大的膽子,你一個女人家,居然敢跑到軍營里來。」
崔恆言語間透著嚴肅,似是真的十分生氣。
「我有原因的,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軍營。」
按理說太子來軍營本是保密的,沒想到皇帝居然會把這事告訴自家老爹,而且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會跟著太子一起來參軍的,居然還跑過來抓自己了。
「有什麼原因都不行!還想瞞著我,尹子跟天輝說這事的時候,我就在隔間的軟榻上。你說你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
崔恆說著,還用手指點了一下崔玉的腦袋。
「真出息,私自參軍。我要是不來你還準備和那幫混小子住在一起是不是?不用搖頭!我還不了解你,什麼事都敢做。這樣,我讓金子跟著你,不然留你自己在軍營我不放心。」
崔恆看著崔玉悶聲不說話,知道錯了堅決不悔改的樣子,也是發愁。自己當真對不起寧若,怎麼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了。當然,事實上,教崔玉的這個重任一直是逍遙峰門主的活計,壓根與崔恆沒什麼關系。
而崔玉听到崔恆這麼說,立刻急了。金子是什麼樣的人,除了自家老爹的話,誰的話都听不進去,一言不合就動用武力。這樣跟在自己身邊,絕對是個巨大的麻煩,而且還是個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
「不行!」
崔玉幾乎沒有考慮,下意識的喊道。
說完,正對上一臉震驚的自家老爹,還有一旁面無表情的金子,又尷尬的輕咳一聲。
「讓金子叔跟著我,我還不放心你呢。你一個人有什麼危險怎麼辦,再說你平日里也挺缺咳,做事也挺不講情面的。在外得罪不少人,一旦被人打了怎麼辦。」
崔玉盡量說的委婉一些,力求讓自家老爹收回自己說的話。
聞言,崔恆微微嘆了口氣,崔玉這點小計量,崔恆一眼就看穿了。只是瞧著崔玉確實不喜歡金子跟在身邊,這才開口說道。
「就知道你這樣,算了。我同尹子早就講好了,讓你先做個百夫長,只是個掛名的位置,負責訓練新兵。自己單獨住一間房間。」
「你同尹將軍講了?尹將軍知道我是你女兒?」
崔玉沒想到崔恆會這麼直接,自己隱瞞的這麼刻苦的,自家老爹一句話就破功。
「好好想想,若尹子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你覺得天輝可能留他到現在麼?護國將軍,手握兵權,立功無數。」
听到崔玉這樣問,崔恆輕搖著頭點撥,見崔玉還在思考,便沒理會她,恨鐵不成鋼的走了。
「她還年輕。」
金子跟在崔恆的身後,見崔恆一直有些悶悶不樂,便開口說道。
而崔恆當然知道金子指的是什麼,嘆了口氣,眸子里也帶了些暗沉。
「沒有多少時間了,若玉兒一直這樣被動的參與這件事,定不會有所進步。她是我崔家的兒女,若是肯逼她,今後定為人中龍鳳。天輝當年忍心那樣折磨自己的兒子,我卻舍不得逼她半分。」
崔恆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就有了打算,只是崔恆面目中露出的卻不是以往算計時的運籌帷幄或是陰險狡詐,此時的崔恆,散發的卻是淡淡的悲傷。這悲傷若隱若現,被崔恆極力掩飾著,卻依舊被金子發現。
「你想做什麼?」
金子停下腳步,心中突然有些慌張。
聞言,崔恆回過頭看向金子,看著金子有些擔心的眼神,微微輕笑著。
這個人,想要拼死一搏。金子自以為是了解崔恆的,可是時至今日,就算過去了二十年,金子有時候還是看不懂他。追隨了這麼多年的腳步,已經不只是一句約定,一個賭約的羈絆。若他不在了,自己今後又該如何?
「你若死了,我會為你報仇。」
金子目光堅定的說著,不過說完,看著崔恆並未改變的表情,便繼續冷著臉說道。
「我會殺了當年參與那件事的所有人。而且,我會慫恿玉兒報仇。」
金子面色嚴肅,說的那話卻像是賭氣一般。難得的說了這麼多話,卻居然是這種時候。
崔恆看著這樣的金子,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這樣幼稚。一時回憶起年輕的時候,心中倒也有了些感慨。忍不住笑出聲後,便背著手自顧自的往前走去。一邊走著,口中還哼著‘桃花吟’這種民間小調,似是真的回到了當年自己那種假不正經的悠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