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子,那就是有住戶。崔玉和太子尋思著找人問問關于土雪蓮的事情。
卻不成想,剛剛走進,就看到那房子的庭院里豎著一塊墓碑。
有誰會在自家庭院里豎個墓碑,且還是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這庭院的主人,必定是個極為個性的人。
不過好在現在是晴天白日的,兩人又都不是膽小之人。故而雖有些膈應,卻仍是上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而應聲開門的,是一位白頭老人。老人年歲已高,卻還算身體硬朗。看見崔玉和太子,也沒露出絲毫友善,反而板著臉,一副老頑固的樣子。
「你們是誰?」
「我們是想來尋土雪蓮的人,不知老人家是否知道土雪蓮在哪里?」
太子難得降低身份,聞聲細語的說道。
而老人听到太子這樣說,卻並不買太&}.{}子的帳,反而有了些怒氣,轉身朝屋里走去。
只是走的時候,老人並未關門。崔玉和太子對視了一眼,並不知道這位脾氣古怪的老人到底是什麼意思。而那老人在看到崔玉二人仍傻愣愣待在原處的時候,怒喝了一聲。
「還不進來,堵在門口做什麼!」
老人語氣里盡是生氣,只是這種隨意的感覺,更像是在訓斥自己的孫子,而不是對待兩個陌生路客。
不過正因為這種隨意的語氣,才讓崔玉和太子下意識的听從了老人的話,連忙加快腳步跟到了老人的後面。
走進屋子,迎面的是家徒四壁的冷清感。崔玉四下打量著周圍,只覺得這地方當真簡陋的可以。要說這老人獨自居住在這里,也實在可憐的很。
只是這點可憐,也是基于老人並未開口說話的前提上。
「去把火生上,那里有點糠面,給我做些吃的。」
老人走到角落里,坐在一個搖椅上,懶散的躺著。邊說著,還邊擺弄著一個煙袋。那樣子實在是心安理得的很。
「這個,老人家,我們只是想要問一下關于土雪蓮」
「行了,就看不上現在的年輕人,已經成雙入對的了,還有找什麼定情信物,淨出ど蛾子。趕緊去做飯,你們的事過會兒再說。」
崔玉瞧著老人這樣子,又瞧了瞧旁邊皺著眉頭表示不悅的太子,有些尷尬的開口解釋。只是不成想,話還沒說完,便被老人開口打斷,且听著這話里的意思,總覺得他誤會了什麼。
「老人家,您誤會了,我們並不是這種關系,我只是陪他來找土雪蓮的而已。」
崔玉扯著笑臉解釋著,面上對老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只是老人在听到崔玉這般說之後,斜著眼楮上下打量了一遍崔玉,才像看透了一般,嘟囔道。
「不用裝了,我都理解。」
理解?理解什麼。崔玉听到老人這樣說,不禁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隨即就听到老人繼續說道。
「斷袖之癖自古就有,你們不用遮遮掩掩。有愛就行了。」
有愛就行,這樣的話還真不像是能從老人嘴里說出來的。而崔玉瞧著老人這樣子,雖有些不禮貌,卻也不想繼續與老人糾纏,便轉身作勢要走。只是剛轉過身子,就听到太子開口說道。
「糠面饅頭行麼?」
太子言語里平靜,看樣子像是真要給老人做飯一般。
聞言,崔玉瞪著眼楮看向太子,怎地也想不到太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且不說他身為太子的地位,如此一來,不就是坐實了自己與太子的斷袖身份了麼?
而太子對上崔玉震驚的眼神,卻沒有多做表示,只是有些心虛的說了一聲為了土雪蓮,便默默走到廚房里開始生火。
為了土雪蓮的這種屁話,崔玉是一百個不信。只是左右尋不出太子的目的,才只能默不作聲,跟在太子身後打個幫手。
只是正在狼狽的努力生火的太子,內心也是同樣的崩潰。他堅決不承認,自己在听到老人誤會自己與崔玉關系的時候,心里是偷偷在竊喜的。為了能在老人面前的這片刻時間里與崔玉維持這種關系,自己居然會同意為老人做飯。當真鬼使神差,當真墮落可憐。
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沒那麼簡單了。太子從小錦衣玉食的,什麼時候自己親手做過飯。而崔玉就更不用說了,要說烤個野雞野兔的,自己還能露兩手。只是眼前這種平常百姓的吃食,自己哪里做過。
兩人笨手笨腳的,一袋子的糠面被糟蹋的不剩多少。所幸太子出門是帶銀子的,不然看這老人的脾氣,絕對不會輕易的放他們走。
「殿下,這樣真能吃麼?」
崔玉看著眼前不成樣子的幾個面團,不太自信的小聲說道。
而太子听到崔玉這樣說,也不太放心,用手戳了戳面團,面團當即變了形狀,趴在面板上的樣子好不可憐。
「先生莫要擔心,熟了之後就能吃了。」
「不是,我是說這‘饅頭’的樣子好像不太好看。」
崔玉說著,還用手穩了穩已經趴在面板上的面團,不過似是水加多了,面團剛被扶起來就又重新趴了回去。
聞言,太子卻搖了搖頭頭,看向崔玉,似是極為肯定一般。
「就算不像饅頭,它卻還是糠面的。我們不應只看到外表,要深思內涵。」
太子說的十分認真,只是配上他滿身滿臉的面粉,就變得有些滑稽了。當然,此時崔玉的樣子也沒好到哪里去。兩人就這樣渾身面粉的盤著手,與眼前的‘饅頭’對峙著。
這個樣子,誰能想到,這樣的兩人,一個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一個是逍遙峰的少門主。
折騰了好一陣子,兩人終于把饅頭做熟。而後,崔玉殷勤的把桌子收拾干淨,隨即把饅頭給擺上了桌。
而老人看了看眼前的饅頭,沉默了半響,才抬頭看向崔玉和太子。
崔玉對上老人的目光,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太子這邊,則是完全轉過頭,恍惚著目光,估計也是非常尷尬的。
「嗯,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老人吃了口饅頭,輕聲的說道。
這樣的饅頭,也難為老人會把它放到嘴里。崔玉听到老人這樣說,是十分吃驚的。這玩意兒,就光說這賣相,傻子也知道一定難吃。而這老人家一看就不是容易對付的人,怎會這樣好說話。
崔玉這邊正懷疑著,那邊老人在吃了幾口之後,卻突然流下了眼淚。淚水順著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淌下,滄桑的有些心酸。隨即,老人又抬頭看向門外,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朝著自家的庭院走去。
崔玉和太子見到這狀況,實在有些不能理解。只是起身朝老人的方向望去。而太子此時站在崔玉的身邊,只見他搖了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
「果然,這饅頭是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