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餐過後，趙岱寬回到房間稍微休息片刻，順便沉澱一下心情，告白後的結果他還能接受，沒有受太大的打擊。
之後他準備上頂樓去泡湯，又正巧在浴池外遇到「程嫚」，趙岱寬雙眸一亮，覺得好幸運。
乍見到他，程嫚微微訝異，也真是巧。
不過還好之前那場版白的晚餐，結束時氣氛算不錯，兩人現在在浴池前踫著面也不算尷尬。
「嗨。」程嫚笑著跟趙岱寬打招呼。「還真巧。」
「是啊。」趙岱寬點點頭。
他克制住自己怦怦狂跳的心，希望待會兒跟「程嫚」在里頭袒裎相見時，他不會失態。
他們站在浴池的入口前簡單聊了一下，浴池分男女兩邊，右方掛著紅色門簾上頭寫著「女湯」，左邊是藍色門簾的「男湯」。
而趙岱寬跨步往左邊男湯走，他本以為「程嫚」也應該跟在他後頭，怎知他卻往右邊走去。
「等等。」趙岱寬手臂一伸，就將程嫚給攔截回來。「你走錯了。」
程嫚困惑的皺起眉頭，看看女湯再看看男湯，沒啊，她沒走錯啊。「不會吧。」
「那邊是女湯。」
她更困惑了。「我知道那邊是女湯。」中文字她還識得好嗎！
「你應該走這邊。」他比比男湯的方向。
如果說程嫚之前是困惑，那她現在是惱怒的成分居多了。
這趙岱寬分明是來鬧場的，就在浴池前還在跟她說明她該進哪一邊的溫泉。
她是女人，當然進女湯，不然咧！
程嫚脾氣有些上來，竟然把心里的OS給喊出來。
可就在瞬間，趙岱寬原本抓握在她臂上的手，松了。
他的下巴也掉了，表情變得很白痴、很可笑。「你、你、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一開口還結巴的很厲害。
認識他一段時日了，知道他是個很聰明的家伙，可怎麼今天卻突然犯傻了呢。
要不是在惱怒的當下，程嫚覺得自己搞不好還真會笑出來。「我說，我是女人，當然要進女湯！」
女人！他說他是女人……他說他是女人？「程嫚」說他是女人！趙岱寬腦海好像跑馬燈，一直重復出現這幾個字。
登時，他覺得自己腦傷了。「你是女人？！」趙岱寬的口氣非常的大驚小敝。
她當然是女人，要不然呢……
程嫚看向趙岱寬，他從犯傻到錯愕，表情很精彩。
「我是女人。」程嫚很肯定的說。
好了，現在她多少能猜到，趙岱寬應該是一直都將她誤認為男人。
她無奈的低頭打量自己的穿著，她承認自己大都是簡單的上衣搭配牛仔褲，頭發也剪得很短，不曾在他面前做過任何化妝或打扮，可是一直把她當成男人也著實夸張，難道是因為……程嫚眯起眼微微瞄向自己的胸脯……
她的確不是豐滿型的女人，好吧，是非常非常的不豐滿，再加上衣服都穿寬松居多……
程嫚越想越惱。
也難怪他一直要她健身運動，一直嫌她太瘦弱，拚命想說服她練出肌肉來——
只因他誤把她當成男人。
「你怎麼會突然變成女人呢？」趙岱寬錯愕過度，現在腦袋已經嚴重故障了。
這種問話他怎麼說得出口！
由于他們就站在浴池入口前討論為什麼她會突然變成女人這種令人好氣又好笑的話題，有些經過的客人難免會多看他們一眼。
不想成為大家的焦點，程嫚拉著趙岱寬往電梯走，沒辦法，現在他還沒回過神，只能傻傻的跟著她走。
他們回到她的房間。
程嫚這下子連泡湯的興致都沒了。
她很無言的瞅了趙岱寬一眼，心里頭還真的很無言。
「你是女人，你竟然是女人，我、我……」趙岱寬我老半天還接不了下一句，最後他才訕訕的說︰「我竟然一直搞錯。」
程嫚差點翻白眼，果然沒錯，原來她一直被他誤以為是男人。
趙岱寬直到此時，腦力才終于一點一滴恢復，慢慢回復思索能力。
只能說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第一眼的認定，再加上程嫚在女人當中身材算高，短發，聲線也算低沉，又不曾穿過裙子洋裝或化妝打扮之類的，他就理所當然把她以為是他了。
提到搞錯，程嫚的小臉微微一白。
她想到了先前晚餐時的告白。
不會吧，那豈不是鬧了個大烏龍，趙岱寬一直誤以為她是男人，那麼他喜歡的應該是男人。
真是尷尬了……還好當時她沒有點頭答應。
程嫚輕咳了咳。「既然是誤會，那麼……先前……就當沒那一回事。」
「沒哪一回事？」趙岱寬听不懂，可隨後恍然大悟。「不，我喜歡你不是誤會！」他激動的說。
怎麼可以是誤會，他是喜歡她的，因為她是「程嫚」，不管她是男或是女！
「可是我是女的……」真是抱歉，害他喜歡錯人了。
「我喜歡的是你。」
「可是我是女的……」程嫚再度強調。「你不是喜歡男人嗎？」要不然怎麼會喜歡上被誤會是男人的她。
「我沒有喜歡男人，我是先喜歡上你，才接受自己喜歡男人這事情。」這順序若搞錯，意思就大不同了。，
趙岱寬目光熠熠，希望程嫚懂這其中的意思。
她听懂了，心忽地暖了起來……
因為喜歡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任何其他的因素或理由，所以不管她是男或是女，只要是程嫚，他就喜歡。
趙岱寬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程嫚的心像是連續陰雨天卻忽地開雲見日，陽光灑落大地，曾經所有的憂愁困苦都被一掃而空。
她掩蓋不了自己的情緒，激動的望向趙岱寬。
只見他朝她和煦的一笑。「如果你是男人，我已經做好跟男人談戀愛的準備；如果你是女人，我也一樣做好跟女人談戀愛的準備，所以我希望你說的『持保留態度』仍然有效。」
沒想到程嫚卻搖了搖頭。
趙岱寬瞬間臉色丕變。
「我改變想法了。」有什麼突破不了的呢，一個男人因為她是她而喜歡上她，不管她是男或是女，面對這樣的男人，她還能說什麼呢。
「我更新我的答案，我的答案是，Yes，我答應。」不再保留了，她決定將自己再度敞開，面對新的戀情。
最近趙岱寬的生活只能用春回大地來形容。
而且這春還帶著濃郁的甜蜜滋味，讓人深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原來戀愛的滋味就是這樣啊，趙岱寬光是想起心里頭的人，臉上就會泛起傻乎乎的笑，一點帥男的形象都沒有了。
跟程嫚的關系真是峰回路轉，因為自己誤認程嫚是男人，卻也讓他的戀情開花結果。
說起甜蜜蜜傻乎乎的戀情，趙岱寬首度覺得女人是那麼的可愛，一點都不像他那六個同父異母的姊姊那般的聒噪邪惡跟愛欺負人。
他的程嫚話不多，倒是常常嘴角掛著淺笑听他說話，喜歡他做的飯菜，只要他下廚，都會將飯菜吃光光，會陪他健身運動，雖然他現在不太希望她把一身的柔軟練成肌肉了。
「你太了，要多吃點。」趙岱寬將她攬抱在懷中，兩人一前一後貼著看電視，還有白花油就窩在程嫚的腳邊。
他模模她的腰，沒有幾兩肉。
程嫚閃了一下，她怕癢，拍掉他亂模的手。「我本來就這樣，吃不胖。」
「喔。」
多少男人知道女朋友是吃不胖的體質應該很高興才對，至少不會交往之後把女朋友養成胖豬，沒想到趙岱寬卻是失望的喔了一聲。
總覺得趙岱寬的一些想法很異于常人，程嫚不禁好奇的問起。「嘿，你真的從沒談過戀愛嗎？」她坐在他的雙腿間，回頭看他。
他捏捏她的鼻子。「對。」
「難怪……」
「難怪什麼？」
「你很不同。」她舉起手舉例。「一般男人都會希望女朋友越苗條越好……還有，食量越小越好。」
「哈，這我不在意，不管你吃多胖，我都抱得動你。」
程嫚眨眨眼，對啊，誰叫她男友是個肌肉猛男呢。
她一想到前男友跟趙岱寬的差異，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差異很大呢，不僅是外型差異大，內心跟個性亦是。
趙岱寬是個外表剛強，內心卻溫柔無比，對愛情堅貞的男人；周宇樂卻是一個柔弱斯文，朝三暮四的男人。
一想起自己的過往，程嫚不禁落寞了起來。
趙岱寬敏感的察覺懷中人兒突然蕩下來的情緒，關心的問︰「你怎麼了？」
程嫚眼神復雜的看了趙岱寬一眼。「我問你，難道你從不會疑惑嗎？」
「疑惑什麼？」
「疑惑我的身分跟過往……」
趙岱寬現在疑惑了。「身分跟過往……為什麼要疑惑？」因為他頭一回墜入愛河，對這方面實在沒有經驗。
但他虛心請教。
「難道你從不疑惑我為什麼都待在家里，也不去工作，認識你之前甚至不喜歡出門，人際關系很差？還有，我家里有些什麼人？我爸媽是做什麼的？我為什麼跟一般人不一樣，沒有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