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千雨一直在想如果那晚他叫她的時候她沒有回頭,會不會一切都和現在不一樣。
「呼,終于可以回家了。」下了晚自習,天色已經非常暗了,街上除了來來往往的汽車和零零星星的學生外鮮有人影。
「高三真慘,路上連個人影都沒。」
「上晚自習的都是住宿生,你說咱們走讀的湊什麼熱鬧,這鬼天氣……」
「還不是家里人非讓上什麼晚自習。」
「都一樣,你說這是不是親媽,都不怕她兒子出什麼危險。」
「不會啊,我看你長的挺安全的。」
「你打我干嘛,我又沒說錯。」
「……」
這時候出了校門的學生難免抱怨,但還沒到苦大仇深的地步,還有心思開開玩笑。雖說還不到臘月,但已經很冷了,一陣寒氣襲來,我不ˋ住地裹緊衣裳,哈了幾口氣。
「怎麼回事,難道我媽睡著了?算了,不等了。」因為晚自習放的晚,所以母親每晚都會來接我。
我裹緊衣服長吸一口氣,背好書包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燈下拉著長長的影子,我突然注意到緊隨我身後還有一個身影,我向後看去,說到這兒也尷尬,因為那人也正在看我。之後我用余光發現他將目光投向我好幾次,路上只有我和他。原本寂靜的街道變得更加安靜,街上的路燈在寒風中嘎吱嘎吱作響。
他是我們隔壁班的,隔壁班就是傳說中的學霸班。我听說過他,因為他成績好,長相在這群每天只顧學習、頭發上的油能炒菜的男孩兒中還算出眾,好吧,是很出眾。那我也不感興趣,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用余光發現他又在看我,他總看我干什麼?我心里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時的氣氛突然有點詭異,為了不顯得那麼尷尬,我加快了腳步轉換了方向,向對面的街道走去。
「同學,你是不是隔壁班的?」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向我傳來。
我只好緩了緩腳步,皺了皺眉頭,心想︰再走快一點就好了!
「嗯。」我雖十分不情願但還是禮貌性的微笑著轉過去。這不回頭到還好,這一回頭自此便失了心魂。我後來想,她大概就是這時候愛上沈洛臣的吧。
他立在路燈下,路燈的光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臉上,我突然著魔似的怔住了,竟是這般帥氣的少年。再想起這天的時候,我只記得,那晚的月亮特別圓,他也如一輪明月從此印在我心上。
「我之前還在興業小區見過你。」他莞爾一笑。
「哦?」我回過神臉上暈起兩朵粉紅。我從沒跟那個陌生的男孩兒這樣近的說話,尤其是在這麼晚、無人的街上,我連呼吸都變得有點不順暢。就在我慌亂的不知所措的時候,我看到對面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似乎有點失望的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偏了偏頭看向她。
「呃,黎千雨。」奇怪,我干嘛要告訴他我的名字。
「黎千雨?很好听的名字。」他輕聲呢喃道。
「呃,我媽來接我了,我先走了。」語畢,我飛也似的逃掉了。
沒錯,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是我姍姍來遲的母親。呼,終于松了口氣。
看著那抹躥奪前去的嬌小的背影,後面的少年不覺勾了勾嘴角。
在這寂靜的夜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發芽。
從那次後,我有許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他。
雖是隔壁班,但事實上,如果不是刻意想見誰,相遇並不容易。
對于他,我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上一次見他就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這種從未有過的感受令我感到害怕。
自那次後,生活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好像又不一樣。天還和以前一樣藍,不會做的題…也和以前一樣多。但不一樣在,多了一個心上人,可惜這時的我並沒有察覺。但若不是他,我又怎麼肯信,這世間真有一見鐘情這種鬼東西。
比如我偶爾會在想一道題的時候突然腦海中浮現出那晚他站在路燈下的樣子。
比如我偶爾在盯著窗戶發呆的時候窗戶上突然映出那個人的容顏。
……
「黎千雨?很好听的名字。」耳邊似又傳來沈洛臣的聲音。哼,什麼很好听的名字,關他什麼事。
「黎千雨,這道題怎麼做,你來講講。」
「額……老師我……我……」回過神後的我愣愣地站起來,完全不知老師所雲,都是這個沈洛臣害的,我氣鼓鼓的想。
「喂,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同桌用筆戳了戳了我。
「你說總會時不時的想起一個人代表什麼啊?」我所問非所答。
「總想起?這個人是不是長的特像肘子啊!」
「撲哧,有可能。」
我同桌叫李茉莉,我們倆是發小,知此若彼。
「你今天上課說總想起一個人,你總想起誰啊?」放學後茉莉拽著我不依不饒的問。
「沒,我就隨便說說。」
「我看你是在想那家的帥哥吧?」
「那有什麼帥哥,我旁邊倒是有個美女。」
「那是。」……」
「喏,送你。」突然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然後一個奇怪的東西就被塞進了我手里,還在我正詫異的時候他就已經走開了,留下我和茉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噗……」茉莉看看那徒留一個背影的男孩兒,又看看我,再看看我手里的紙團,忍俊不禁。
「誒,那不是隔壁班的沈洛臣麼。」茉莉一臉壞笑的看著我說。
沒錯,那不是沈洛臣又是誰,我也被這一團傳單搞得莫名其妙,只能尷尬的瞪瞪眼楮,但莫名的,心里竟有種說不上來的甜蜜。
「你認識他嗎?」。
「不熟。」
「別說,這小伙還真挺帥。」
「我怎麼不覺得。」方才,我明明看到他轉過頭來沖我眨了下眼,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如果說我之前對他的印象還是路燈下的美少年,那麼那次團傳單事件後,我對這位美少年的幻想可以說全部破滅了。
但我卻比之前更多次想起他。
我站在家里的陽台上,用手撐著頭,盯著天空上的雲朵發呆,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到底想干嘛?哼,真是個奇怪的人。
忘記是誰說過,愛一個人就是從對那個人好奇開始的。
上次的紙團事件後我開始在學校頻繁的見到他。至于為什麼頻繁,大概是由于我的內心開始渴望見到他。
在全體師生開會的時候,我有意無意的在人群中搜尋他的身影。他個子很高,在人群中非常顯眼。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筆直筆直的站在我斜前方。明明是那樣冷的天氣,他竟穿的如此單薄。
我看著這個背影入了神。我又想起了那天他站在路燈底下沖我笑的樣子。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但我隨即又想起他塞一團傳單給她,轉過來調皮的向我眨眼的樣子,我又搖了搖頭。
沈洛臣無意間回頭,便看到她在看他,她鼓著腮幫子生氣似的樣子,著實可愛又好笑,想到這兒,他沖她挑了挑眉。
被人發現她在偷看,她趕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目光投向別處。
沈洛臣也回過頭去,低聲笑了。
我偶爾會在下課後站在走廊里裝作若無其事的看風景,但其實心里裝的都是那個站在另一邊與同學嬉笑的沈洛臣。
「黎千雨。」
「嗯?」正要進教室的黎千雨怔了怔,沒想到沈洛臣會叫她。他竟記住了她的名字。
「嗨。」
她回過頭便看到他燦爛的笑容。奇怪,那天明明是陰天,但為什麼她覺得外面的陽光那樣燦爛。
下晚自習後,我故意收拾東西收拾的很慢,因為沈洛臣每次都走的很晚。
我從他們班走過,目光向里面探了探,沈洛臣不在。
出了校門我左右看看,也沒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
我對母親撒了慌說,以後有同學和我一起回家,不用來接我。可惜沒看到沈洛臣。想起那天晚上小區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小區里一片漆黑的樣子,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背起書包快步走了。
「怎麼覺得你最近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不會就是那天的那個沈洛臣吧?」
「喜歡他的人很多,但那家伙怪怪的,你別看他跟同學打的火熱,听說骨子里是個很傲慢的人。」
「跟你說話你听到了沒?你可千萬別上他的當啊。」
耳邊又回響起茉莉的話。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那個人了嗎。
「黎千雨?你怎麼走的這麼慢。」突然一個身影從旁邊的商店里走出來。
「你媽媽沒來接你嗎?」。他狐疑的看了看我的兩邊。
「沒有,她以後不來接我了。」看著突然跳出來的少年,獨自走在路上的我突然心跳加速。
「那你一個人不怕嗎?」。想起那天晚上梨花帶雨的她,他皺了皺眉頭。
「呃……還好。」我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卻心想,他怎麼知道我怕黑。
「我剛走的時候往你們班看了好幾眼你都不在,我以為你早都走了。」少年不滿的嘟囔道。
「啊?」听到他這麼說我雖疑惑但卻有種莫名的開心。
「……呃,沒什麼,因為和你順路,能一起走不是更好嗎。」少年有點局促不安,又強裝淡定。
「那你直接在我們班門口等我不就好了。」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我不安的瞄了他一眼,天吶我說了什麼。
「哦,說的也是。」他看著她紅紅的側臉,微怔了一下,隨即又勾了勾嘴角,笑了。
「你知道嗎,我每次經過你們班都能看見你認真學習的樣子。」他突然回過頭看她。
她听到他這句話,突然心中像被電擊中了一般,心突然跳的極快。她臉一紅,微低下頭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晌才小聲嘟囔道︰「那學習也沒有你好啊。」
「嗯,還好。」
「……」
「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不知道。」
「沈洛臣。」他突然停下來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
我不由得抬起頭看他,「沈洛臣?」我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正經的告訴我他的名字。
其實我說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當真。
「嗯,記住了哦。」少年再一次叮囑。
在我接下來的日子里何止是記得這個名字,在我輾轉反側的夜里和無數的時光里何曾忘記過這個名字。
兩個一長一短的影子就在這靜默的夜里一前一後的走著。各懷心事。
茉莉說讓我千萬不要喜歡他,可是我似乎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的心情。
她好像真的不記得我。沈洛臣長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身旁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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