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描見有人眼中幾乎發射出的亮光,隱晦的窺視,石嘉瀅只覺人心總是不足的可笑,姑母這麼好的嫡母,不克扣不虐待,一切待遇幾乎等同嫡女,還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貪心不足,心養得太大了些。
她們家雖然沒有庶出子女,家里是比姑母家更加清淨。但是,以她這般翻年就要及笄,面臨談婚論嫁年紀,一些後宅該有的手段,各種陰私事情,祖母母親也都在與她普及之中。不是讓她利用這樣的手段謀害誰,最根本確實讓她能夠防御識別這種手段。
只是,這畢竟是沈家的事情,既然表妹心中有數,她也不必枉做惡人。終究是見識少眼界窄了,若不然,一個庶女哪里來的這些心比天高,簡直不知所謂!
是以,她按下心中的不屑,不由接著道︰「梅蕊臘前破,梅花年後多。絕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雪樹元同色,江風亦自波。故園不可見,巫岫郁嵯峨。」
有雪有梅,也是應景,石嘉瀅之後,是為芳華,芳華也吟誦了一句︰「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開。風遞幽香出,禽窺素艷來。明年如應律,先發映春台。」
淡淡幽幽,自有一番品格,那一句風遞幽香出,禽窺素艷來,也是引來眾人合掌稱嘆。
姐妹中,芳華的文采,向來不弱兩位長兄,只是,她卻沒有因此而自傲清高,母親自幼教導她,對于姑娘家來說,又不用科舉,詩書是用來明理點綴找樂趣用的,規矩中饋掌家之能才是當家主母的立身之道。
芳華過後,沈培軒沈益軒也都應景的吟誦上了一段,不說多出彩,但是最起碼不出格。反正只是玩樂,無論是沈培軒還是沈益軒都沒有太過較真。
這兩兄弟過後,輪到石霽濼,石霽濼之後,沈芳芸輕輕踱步上前,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細細柔柔的看向對面吟誦道︰「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此詩一出,眾人皆寂,這又是又是孤,又是清,又是摧殘的,這其中的意思,可別是別有意味吧,不說其他都是書香詩詞之中燻陶出來的年長的幾位,這其中哪怕素來不怎麼喜歡詩書的沈益軒和還沒受過這種燻陶卻不缺見識的芳年,都能品味出來不對。
她這是在借助這首詠梅詩,表達自己品性別有致卻遭遇不好的對待,弱弱容易被摧殘是吧••••
這也太•••!只是,還沒等其他人的驚訝過後,以為眾人被沈芳芸鎮住的沈芳蓉甘落後的也跟著吟誦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呵呵呵••••其他一眾人只覺得臉都僵了,這個更大氣,不同桃李混芳塵,她們都是桃李普通人,她獨佔群芳?
無論是石霽沅,石霽濼,石嘉瀅還是石嘉湘石嘉湉有志一同默默無聲的看了眼幾位沈家嫡親表兄姐妹一眼,話說她們多多少少都知道這兩位庶出的姑娘不怎麼著調,只是,這似乎有些不是不著調的範圍了吧!
呵呵•••還是她以為,他們會為了她們倆側目,會跟她們一樣不著調,為了她們責問姑母,為了她們得罪姑母?呵呵•••別說姑母對她們已經足夠好了,就是姑母慢待了她們,那也不是她們這些小輩能夠置疑的吧~!
無論是石嘉瀅石霽沅,還是沈敬軒芳華,心中都有了決斷,接下來讓幾個小的走走過場,氣氛已經這樣,卻是無法愉快地玩不下去了。好在,就剩三個小姑娘沒有表現。
石嘉瀅給兩個妹妹使了個眼色,芳華輕輕拍了拍手中四妹的手。
石嘉湘石嘉湉心領神會,姐妹倆相合,配合一起吟誦了一首前後句句有梅有雪,格調不低的詠梅詩,而後是芳年開口,背誦了一段,昨日芳華教過她的前朝五言絕句︰「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足雪,為有暗香來!」
稚女敕清脆的聲音,流利的背誦,多多少少讓一眾嫡親兄弟姐妹之間氣溫回暖,安撫了他們的心情。很快,沈敬軒生芳年各自做主招呼,一眾人相隔梅林告別,公子哥兒們移步前往外院說話,芳華則是招呼姑娘們隨她進了縈碧軒。
丫鬟們很快送上熱飲,給一眾在外賞鑒梅雪的姑娘們驅寒氣,碧色的青釉茶盞中,清澈的水一朵朵梅花輕盈的在水中浮沉,淡淡清香在熱氣的烘托下,悠遠寧雅,也順道安撫了石家姐妹無語的心情。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石嘉瀅輕輕嗅了梅花茶的香氣,以杯蓋刮了下熱氣,含笑對著芳華贊道︰「還是表妹的心巧,這梅花茶愣是比我做的更加清遠,我做的總有些煙火氣,不夠純淨,這煮茶的水,應該是陳年梅花蕊雪水是嗎?」。
「瀅表姐,還是你嘴巧,一品就藏出來了,是我去年窖藏的一甕梅蕊雪水,正好應景讓姐妹們嘗個新鮮!」感謝表姐的體諒,芳華配合的轉移話題。
兩個姐姐轉移話題,石嘉湘石嘉湉明白為何,自然不會拆台,不想去看對面那兩張讓她不喜還不自知的兩姐妹,兩姐妹不由轉移視線。
帶著一副十分樂意欣賞的樣子,從縈碧軒改變了些裝飾的擺設,到頭一次見面,像個小大人一樣端著嚴肅認真表情坐在那里,認真地听著姐姐們說話,十分有趣的表妹芳年身上,再然後,兩姐妹身上別致的配飾最先引起了,平日里一貫好個穿衣打扮的石嘉湉的注意。
好別致,好精致的絡子花樣,和幾位表兄身上的好似有些類似的精致別致格調,不與市面相同,今天一見面,就引起過她的注意,只是那會兒出現個新表妹,她的注意力又被引開。
現在仔細打量,不由更加注意到不一般的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