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隔著隱隱綽綽的樹林拐角,似乎察覺得到什麼的沈敬軒沈培軒以及沈益軒,不由向前看了一眼,起身邁步,三兄弟攜手相放生池走去,低聲囑咐這邊的丫鬟婆子照顧好自家大妹,他們則沿著隔離帶的小樹林,一個拐角,到了放生池一邊,正听得智空大師的箴言。
相較于第一次來大昭寺,分不清誰是誰,只是憑感覺眼力大致判斷的芳年,沈敬軒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慧遠大師,在大昭寺能讓大昭寺的掌門後退半步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師傅,那位更加有名的智空大師。
而同樣的道理,能讓智空大師後退半步,還有這般氣度,又是這樣的年紀,以及那人腳下微微露出一絲金邊雲紋的刺繡,以及腰間點點的石青明黃,沈敬軒剎那間有了些許明悟。
這位應該就是那位他只聞其名,還未見過,名聲斐然,傳言中愛好佛學,讓聖人只求別真出家的四皇子,十五歲就被當今聖人封了端王蕭禛其人是也!
猜出了為首那位珠玉映輝,似有光澤加身一般神秘少年的身份,沈敬軒不由快上兩步,帶著兩位弟弟步出樹林,繞過轉生池,行至芳年身邊見禮道︰「沈家沈敬軒見過端王,見過智空大師,見過慧遠大師,有勞智空大師贈小妹福緣!」
說著,他就要帶著弟妹全了禮節行全禮的時候,卻見端王一個擺手,制止了沈敬軒兄妹的動作,金玉踫撞般悅耳似乎又似泉水般清凌凌的低沉嗓音傳來︰「出門在外,無須多禮,原來是神郎中沈家公子,久聞沈郎中兢兢業業,盡恭守紀,更兼得教子有方,今日一見,果然都是少年英才,名不虛傳!」
「王爺夸贊了,當不得王爺如此夸贊,舍妹年幼,若有沖撞之處,還望王爺見諒!」沈敬軒拱手,長稽躬身相謝,不管如何,先請罪總是沒有錯的。
蕭禛眼角再次劃過一絲流光,不愧是後年名動京師的探花郎,如今已經顯現出了後世的三分犀利。未有錯,先請罪,就是真有個什麼,他也不好計較,他拿捏得當,還真是讓他也氣不起來。
沈家向來以護短團結出了名,沈家後世那般穩健,其一就是兄弟姐妹之間深厚的感情基礎!沈敬軒,此人,更是一個確確實實,絕對合格堅定的大家長,深深維護教導弟妹。前世,沈家的繁盛,就是以他為根基中心。
不過,除了那個小姑娘是讓他過心的變數,其他還真沒失禮之處,更是沒必要計較!不過,今世有他在改變,變化的事情已然不少,多出這個小姑娘這個變數,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畢竟是他第一個遇到變數之人,他稍稍留了心。
如今親眼見到真人,不過是個六七歲還在為自己前途思量的姑娘,且留些心,卻沒必要特別在意,想要留意這個變數日後的進程,方法多的是,卻是沒必要讓他過多費心。也見到了他日後的肱骨大臣,他出來的目的,已然完成。
如今這個時節,顯然不是很好與沈家打交道的時候,沈思成是個老實人,更是個切切實實的保皇黨,以這樣的家主規劃出來的路線,沈家未來的發展,是避開皇子,切切實實終于當今聖人!
沈敬軒兄弟日後與他都是有用的人,且讓他們自主發展,經過磨礪,才是他需要的肱骨大臣!若是他有一絲不對的苗頭,日後他那幾個不省心的兄弟,還不把小小的沈家撕掉。
沈家如今,可沒後世那般輝煌穩固。唯一的靠山,不過是身為禮部侍郎的沈良,安國公沈家主支更是搭不上話,還已經日益沒落,如今純靠當年早逝的繼皇後留下的余暉苟延殘喘!
「沈公子謙虛了,令妹頗為知禮聰慧,言何得罪?本王還要與大師去塔林走走,會有有時間再與敬軒交流!」目的達到,蕭禛一揮手,反方向向大昭寺側深處行去,一行人以他為首,自然是在他動步的時候,一致跟上他的步伐,簇擁而去。
能夠在他們一行人出現,自發的避開致禮,這樣帶領興的動作,完全發乎與她自己,那姑娘倒不是蠢笨的人!
「恭送王爺!」沈敬軒帶著弟弟妹妹再次抱拳致禮,直至蕭禛一行人轉身看不見身形,才板直身體。看向端王蕭禛離開的方向,沈敬軒微微蹙眉,希望只是機緣巧合!
他們沈家才剛剛有崛起的姿態,父親和他會一直堅持保皇黨,才能站穩腳跟,確實不能輕易貼上某個皇子的標簽,結交皇子,更是最不恰當的事情,那里面的誰太深,多少大船都折干沉沙,他們沈家這艘小舟,可經不起里面的浪頭!
「年姐兒怎麼踫到端王和慧遠智空大師的?」沈敬軒神思一轉,俯首輕輕地詢問芳年。他雖是有些疑惑,卻是語調放輕柔,不是質問,而是輕聲的詢問芳年答疑解惑。這是他的妹妹,嫡親妹妹,不是犯人,自然要親切以待。
芳年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她指了指放生池和木桶輕聲微微有些怯怯的道︰「芳年也不知道,我在這里放生小烏龜給祖母父親母親還有大家祈福完了的時候,采薇告訴我來人了,姐姐曾說,閨閣女兒不能輕易與外男相見,我就避到了一邊!」
頓了一下,似乎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然後哥哥說的慧遠大師,看了我一眼,就說了我的面相命格,那個中間的人感覺有些可怕,我不敢看!」確實是不敢看,卻是奪目的無法直視,那個還稱不上男人的男人,氣度氣勢頗為可怕,明顯很不簡單。
果然,大哥一來,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當今四皇子,端王是也,正兒八經的天驕龍子呢!幸好,她做的還算老實到位,後續應該沒有她的事,那人關注的重點,應該還是大哥天賦異稟的這個少年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