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正廳的芳年,身上穿的正是一身緋色暗花紗褙,內襯鵝黃薔薇花開豎領小襖,系著杏白月兔童子縷銀瀾裙,腰間芙蓉玉佩,裙擺蓋著鞋面,露出一雙杏白底鞋頭挑墜小指頭大的珍珠串延邊,繡著薔薇花的雲履。
大年十五的天兒,仍是冷著,芳年外面還罩了見大紅縐紗斗篷。因著進了廳內,斗篷上的暖帽已經去下,芳年精致的容顏毫無遮攔的展露出來。
畢竟是第一次與蕭禛游覽花燈會,芳年也是用心做了一番妝扮,烏黑如墨似綢的長發,被巧手完成了百合髻,發髻正中飾以月兔餃芝戲鵲分心,兩鬢點綴一對折枝金桂瓖寶圍珠掩鬢,最後橫插了一支攀枝花瓖紅寶金簪,盡是精工巧制,那一枝一葉,都縴毫畢現,玲瓏搖曳。額前所有發絲都梳起來,露出芳年光潔飽滿的額際,一顆水晶般的薔薇花鈿精巧的瓖嵌點綴在芳年的眉心之間,更顯得芳~年眉如遠山墨似黛,眸如點漆含秋水,五官精致和諧組成了這樣一張清雅的容顏。
芳年平日里家常妝扮已經是非凡,如今這樣細心地裝扮下來,更是讓蕭禛眸中劃過一絲火熱的光芒。這樣的年兒,若不是不忍心掃了年兒的興致,他真恨不得將年兒變小揣在懷里,放在端謹宮里,不然任何人看見,這份精致,是屬于他的福利,他霸道的不允許任何人看見。
等芳年一一給長兄父親見過禮後,蕭禛第一時間打定主意,攜手芳年告辭︰「沈大人,小沈大人,您兩位先忙,花燈會後,我自會妥善將年兒送回府中!」細致的親手將芳年放下的暖帽給芳年帶上,遮住芳年半數的容顏,即使是芳年的父兄,蕭禛也是很想小氣的不讓他們多看分毫。
「父親,大哥,您們先忙,我先出去了!」與父兄告別之後,芳年順著某個霸道的家伙,轉身離開了正廳,一路緩步當車,直接借著他扶持的手勁,上了門前的馬車,沈家也隨後跟上來一輛馬車,後面的馬車內,做的卻是今日隨芳年出行的幾個丫頭。到底是顧忌著人多,這一次,蘅蕪苑前後四個大丫頭,全部都隨她出門了。卷碧,采薇,慶雲,珠雲,一個都不帶少的。
蕭禛的這輛馬車外面看似低調簡單,但是內里卻是舒服極了。車廂兩角,上等的無煙銀霜炭提供著暖融融的溫度,比一般馬車廂寬闊的內里,兩側的車凳也像是軟榻一樣,上面鋪設著淺綠提芙蕖花錦褥,褥子上還設有猞猁皮的暖墊,搭配著同樣的引枕靠墊,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極了。
正中是一方經過特殊處理固定的紫檀木雕花小幾,小茶幾上,一套龍泉窯口出的梅子青釉茶具,清雅宜人,高腰的梅子青釉蓮葉盤中,冬日里難得一見的水果為空間之中增添淡淡天然的果香,並著幾小碟點心。
墊了個軟枕在芳年身後,讓芳年坐著更加舒服,蕭禛陪坐在一邊,「時間已經不早了,年兒在家用了東西嗎?要不要先用些點心墊著?」
芳年輕輕擺了擺手,「方才在府里,紅姑姑給我弄了個下午茶,我用了一盞糖蒸酥酪,我還要留著點兒空間,晚上燈會上,可是少不了好東西呢!」雖然沒有怎麼逛過燈會,特別是在這規矩森嚴的時代,但是無論前世所見所聞的慣例,還是今世听得女乃娘丫鬟的分享,都是熱鬧非凡,各色小吃,數不盡數,只有沒有肚腸吃得,哪有餓到的時候。
「我們先去哪里?」芳年輕輕側首詢問道,應了蕭禛的邀約出來了,芳年卻是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今日的安排呢。看蕭禛一身近乎隆重的大禮服,應該不會第一時間安排出游的,按照往年的慣例,蕭禛似乎要主持元宵慶典,在城樓祈福。
果不其然,蕭禛的回答驗證了芳年的猜測︰「我在城樓下的岳陽樓里留了包廂,一會兒年兒現在那里用點兒東西,居高賞景,我在城樓主持一下元宵親見萬民,很快就能完成!」蕭禛有些抱歉,說是陪同年兒游覽燈會,卻是要掃興的先安排朝事。
「沒事,燈會時間長著呢,不急在那一時,登高望遠,省得和一般人擁擠,你先忙正事要緊!」芳年又不是那等蠻橫不講理,分不清輕重的人,什麼重要,孰是孰非,哪里會不清楚。擺擺手,芳年表示她不在意的。能出來玩一趟不容易,而蕭禛能夠為她切身著想,帶她出行,已經夠有心思,夠尊重她了!在這個年代,能夠尋到這樣一位外人,女復何求!
輕輕拍了拍蕭禛的手,芳年笑的柔和安撫,四目相對,芳年清澈如水似是黑琉璃一般的雙眸里,真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她真的不介意啊。
芳年的懂事,芳年的支持,讓蕭禛寬慰的同時又心存心疼,他的年兒,永遠這樣善解人意,要求真的太少了!有的時候,他真的很願意年兒,可以在任性一點兒,再貪心一點兒!懂事的孩子,都是因為沒有不懂事的權利,才有的成長,年兒的曾經,他無法參與,只能暗自心疼,但是未來,卻是讓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日後一定要全力滿足年兒的願望,讓年兒自由的享受他的支持與愛憐,不因任何事,委屈妥協他的年兒。
伸手輕輕回握著芳年柔軟縴細的手,修長有力和縴長柔弱的完美相襯,蕭禛看向芳年的眼眸里,滿滿都是堅定不移!
「呵呵•••!」低低的輕笑出聲,芳年的心情,是奔向自由的愉悅,她伸出另一只手,一根根縷著蕭禛的手指,把玩著他手上的扳指,帶上取下,帶上取下,心思有些跳躍,這個時代,雖然沒有結婚要帶戒指這一說,但是蕭禛知道她那個時代戒指的意義,新婚即將到來,似乎她該準備一副新婚對戒,親自給愛人戴上,永遠在一起的寓意,也是討個好彩頭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