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謀天下 第三一零回 背所向

作者 ︰ 羊角篦子

燕國地域廣博,原本令大燕國歷代帝王十分引以為傲,然而眼下四處興起了起義軍,才讓人明白這地方大了未必就是好事。

天下有多大,便有多重的擔子砸下來。說起來有帝王扛著這萬里江山,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哉?何況那理應扛著江山、頂著天的順帝武岳早就臥病多日。

對外頭這些事武岳雖听得明白,然而除了頭疼他再無旁的想法,只得耐著性子養精神,急著早日臨朝理政,或可挽救局勢。

臨水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

眾臣整日提心吊膽,生怕哪日大燕國傾覆,自己也會落個身首異處,又或者斷了這一世的榮華富貴。人人自危之際,難免就要胡思亂想,因此上朝時便有人主張打壓,有人主張安撫,為如何平亂而爭吵不休。

眾人各有各的道理,卻沒一個能提出個像樣的主意來,武承肅听著也徒增煩惱。

他心中其實主張積極備戰,想要廣征兵將、儲備糧草,卻被一眾老臣反對著不得不作罷。那些老臣多半是說武承肅此舉容易落人口實,萬一傳出去會被百姓詬病,說他本就有意征伐、不顧民間疾苦,屆時魏國即便不打著為世子討公道的旗號,只說是不願坐以待斃便算是出師有名,于燕國更不利。

也有性子直一些的,直言武承肅此舉會惹人非議,令天下人以為太子與皇帝一樣好戰,「窮兵黷武」的名聲傳開了,只怕會有更多人造反。

還有幾個不知是真傻還是假痴,竟說周道昭未必就有不臣之心。更提出周道昭深明大義,想必會相信世子並非燕國所害,乃是小人有意嫁禍。

武承肅聞听此言,不免生了一肚子悶氣。

如今他才知道,武岳那個位置並不好坐。

好容易回到東宮,武承肅自然躲著眾女眷不見,唯獨想去個八鳳殿,卻又怕太過偏心惹人議論,更有些說不清的不自在,竟也只是偶爾過去罷了,多半還是自己睡在崇仁殿里。

議論他本是不怕的,怕的是外憂就在眼前,內患也未平定,還要分心費神去滅後院的火。

更怕有一日這後院的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因內患不斷,武承思竟徹底不回臨水了。

起初的數處反叛都不成什麼氣候,輕易便被地方軍剿滅了,不過二月光景,有三兩處反叛漸漸勢大,地方軍非但沒能攻破,甚至出現了不少倒戈投降的。武承思自然不能不理,竟累月在外頭東征西討,平了這處又去那處,所幸他用兵如神,總能平了叛亂。

到了炎炎六月,人心愈發浮躁。

除了大燕國直轄的數十座城池並相近的屬國里頭還算安穩,各屬國里多半都有叛亂發生。

起初各屬國還盡心竭力去鎮壓反叛,待反叛愈多、漸成大勢之後,各國便隱隱收了手,並不盡力壓制****,只默默觀望起來。武岳為人暴戾,對屬國諸多彈壓,眾人心中早有不快。而直到現在,魏國那邊也沒個動靜,更讓眾人不安。

除了最初關于周道昭病倒的消息之外,魏國竟再沒什麼新鮮動作。

各國國主雖沒親歷過天下動蕩,卻也都有些見識,心中更是分明。

眼瞅著這事是周道昭精心布置,而燕國起初便處于被動,如今自然愈發束手束腳,說是投鼠忌器倒也適合。而武岳民心早失,這些年雖有些回轉,卻未必比得過一直苦心經營的周道昭。

要說兵力、財力,自然是燕國佔了上風,但要論智謀、手段,魏國那只老狐狸卻死死壓著燕國一朝堂的人。

更何況老狐狸連自己長子都豁得出去,兩相比較之下,孰勝孰負還真就不好說。

眾國主如此一想,自然便會收手,只袖起兩手隔岸觀火。

眼瞧著局勢對燕國十分不利,武承肅愈發心急,每日除了大事還是大事,不說焦頭爛額也差不多。

陽筠將武承肅的辛苦看在眼里,卻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她實在不想步了錢皇後的後塵。錢皇後擅權太過,引得武岳側目不說,更致使獨子武承肅與其反目,而武承肅之前又露出防範陽筠之意,陽筠又沒有一大家子的人需要看顧,對這些事便就敬而遠之了。

況且武承肅也沒問過她的意見。

依著陽筠之見,無論燕國這會如何,魏國都勢必會打過來,不過是早晚罷了。與其這般畏畏縮縮,不如積極備戰,魏國這般拖拖拉拉,許是趁機準備也未必。

憑天下人怎麼議論,以後每一步行得小心謹慎也就罷了。

武承肅也這般想,卻被一眾老臣掣肘。

這天下說是他武家的,其實是武家與眾世家的,不過武家勢大、一枝獨秀罷了,沒事的時候出出頭、管東管西,出了事了才明白,事情並不是他獨斷專行就可以的。

又幾日,有兩個屬國也反了。

屬國反叛與各地的匪患不同,並不是直接與官兵作對,只是告示天下說不再歸順燕國就罷了。這兩個屬國規制不大,不過二三城罷了,卻都是近年被武岳收服的,根基不深、民心不穩,自國主到平民,本就都存了復國之念,趁此良機要反也是再尋常不過之事。

武岳聞言一陣咳嗽,雖沒咳出血來,可才剛見好的身體畢竟又壞了。他一疊聲地讓人去圍剿平亂,滅了這兩個彈丸之地,武承思自然又要奔赴過去。

至九月初,兩個屬國相繼被滅。

原本觀望的眾屬國愈發不敢輕舉妄動,只耐心看這天下形勢,等著魏國那邊的動靜。

魏國卻遲遲沒有動靜,傳出來的是周道昭身體「時好時壞」的消息。

諸位國主難免要在心里揣測。

有人根本不信周道昭會因此生病——那魏國世子分明是他周道昭謀劃著送到黃泉路上的,哪會為這事生病呢?即便周道昭真的病了,也不過是一月間的事罷了,斷不會一病就是數月。

然而有人不買賬,自然有人樂得相信周道昭。

雖都按兵不動,只在一旁觀望,然而眾屬國里人心背向,自此也便有了些微分辨。

外頭都覺得鬧的時候,陽筠反倒覺得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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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宮主小七的和氏璧,周末補更、加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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