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頭能給你的,我都能給,離開他行不行!明導已經答應我了,可以讓你演新戲的女主角……」楚宇航的雙手緊緊握著柳冰卿的肩膀,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懇求之情。
柳冰卿冷冷看著楚宇航黑黑的眼楮,弗下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的話︰「別施舍我,你們總覺得我離開你們就好像活不下去一樣。老人家願意砸錢捧我,我怎麼能不識好歹。「
楚宇航的雙手緊緊握著,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簽好的合同,迷人的眼楮里布有幾根很明顯的血絲,恨鐵不成鋼地吼道︰「那你就跟那個老頭生活去吧。我知道你是因為媽媽所以才這樣。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既然你非要這樣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就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你滿意了吧。」
空中飄著楚宇航甩在柳冰卿臉上的白色4A紙,就像是冬天的雪花般,緩緩圍著柳冰卿轉了幾圈,再輕輕落下。楚宇航的眼楮已經被淚水覆蓋,他看不見,柳冰卿也紅了眼眶。在他轉身離開之後,柳冰卿緊咬著的嘴唇開始顫抖,她逼迫自己把快要說口的「哥哥」給咽到了肚子里。
————模糊的場景混換——————————
今天的天氣就像是楚宇航的臉色一樣溫和。他拉過柳冰卿的手,嘴角噙著笑,眼神里帶著哥哥對妹妹的寵愛︰「冰卿,我已經跟非衣說好了,到時候你去找她就行。非衣媽媽並不贊同她下山,只要你們真心誠意去請,讓她知道你們並沒有壞心,我想她會同意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柳冰卿絲毫不顧楚宇航的溫和語氣,不留情面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就在不久前,柳冰卿的靠山,那個年近花甲的老人家去世了。他的兒子因為不滿意他把遺產分給柳冰卿,已經提起了上訴,而且勝訴了。
楚宇航輕輕嘆了口氣,又說︰「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所以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們可能有些時間見不著面了。「楚宇航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留意了下柳冰卿的表情,失望的是,柳冰卿並沒有因為他要離開而表現出絲毫的不舍或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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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夢中醒來,柳冰卿的眼淚濕透了整個枕頭,她睜開有些的紅腫的眼楮,模著黑打開了臥室里的燈。
這是第幾次了,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柳冰卿雙手環著雙膝,側著臉貼在膝蓋上。
楚宇航,是她的親哥哥。可是她姓柳,他姓楚。
她記得和哥哥最小最小時候的事,是哥哥偷偷把媽媽買給他的玩具,塞給她玩。
她從小體弱多病,每次生病媽媽都說,她是這個家的克星,家里生活剛好一點,就方設法地想要把家里的錢給榨干。後來是哥哥拿出自己的零花錢給她看病。
在她印象里,從來不知道母愛是個什麼東西。在她腦海記憶深處,所有關于愛的事,大多數都是和哥哥有關的——
哥哥給她買棒棒糖,哥哥幫她打欺負她的同學,冬天天冷,是哥哥的略微大些的手暖她的小手,受傷了,是哥哥幫她上藥,小心呵護她的傷口……
爸爸怕媽媽,媽媽不喜歡她,所以爸爸看不慣媽媽對她的苛責時,只會搖頭嘆氣,而這時候,都是哥哥挺身而出,鼓著小小的腮幫,跟媽媽據理力爭,替她辯解。
柳冰卿掀開被子,接了杯水,將頭靠在窗邊,看著天上模糊的星光,她記得小時候天空上的星星是很亮很亮的,她經常和哥哥躺在涼席上看著浩瀚的宇宙星光,浮想聯翩,夜的世界是多麼的安靜祥和。
安靜祥和?是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一個晚上,也是這樣的安靜祥和,可卻發生著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
她拉著楚宇航的手,兩個小人靜靜地站在四季青旁邊,柳冰卿什麼話也不說,杏仁兒般黑黑的眼楮此時裝滿了疑惑,探究,在楚宇航臉上來回移動,最後鎖定住他的眼楮,直直看著。
「哥哥,你說實話,我是爸爸媽媽抱養的孩子,對不對?」柳冰卿撅著嘴巴,臉上寫滿了嚴肅。
當時楚宇航臉上閃過一絲無措,轉瞬變得堅定,信誓旦旦地說她是媽媽的親生的女兒。第二天找來一張柳冰卿剛生下來和他的合影。過了幾天,他又拿著一張出生證明,認真指給她看,父親一欄寫著︰楚家和;母親一欄寫著︰柳瓖玉;出生人一欄寫著︰柳冰卿。
柳冰卿不說話了,她低著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的盒子里翻出一張紙,這是張親子鑒定書。
前些天她和爸爸哥哥從杭州旅行回來。她興奮地跑到媽媽的書房要告訴媽媽,她游玩時被在橫店拍電影的導演看中,演了一個可愛的小公主,還拿到了兩百塊錢。可是,換來的卻是,媽媽狠狠瞪了她一眼,隨手厭惡地丟下被蹂躪皺了的紙,柳冰卿驚慌失措地撿起地上的紙,緊張地看著媽媽冷峻的背影,像往常一樣只要是媽媽摔壞的東西或是扔到地上的拋棄物,她都會乖乖地撿起放回原位。
可是這次……
她已經七歲了,認識好多字了,認識爸爸媽媽的名字,認識哥哥和自己的名字——這是張親子什麼書。
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太多,她有好多不認識,她也懶得看,只是這上面,有她的名字,有爸爸的名字。還有最後一行字︰甲乙雙方非親生關系。
柳冰卿握著手中的紙,找出打火機。現在她已沒有剛開始發現這張紙時的慌張和無助,反而很鎮定。哥哥可以找到出生證明,出生證明上明明寫著她的名字。
可是,為什麼她要和媽媽姓,為什麼媽媽不愛她,為什麼她從小就落下一身的病,而哥哥健壯的像是一頭牛。
難道說,她是媽媽的私生子,是媽媽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媽媽覺得她丟人,要打掉她,而她偏偏不死,落下一身的病。「 」地一下,打火機把紙點著了。她要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底,不能讓哥哥知道,這樣哥哥就會疼她愛她這個親妹妹一輩子。
也正是這個幼稚可笑有些自私的想法,差點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