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身在高處的緣故,這清泉寺竟出奇的涼爽。微風乍起,滿山的葉兒紛飛,櫻蝶揚舞。
古色古香的院落,微風輕撫將滿院的菩提樹葉吹落,樹下一盤珍瓏棋局,黑白棋子正在你爭我奪的廝殺。
古畫扇靜坐在旁,看著二位大師痛快淋灕的走棋,棋盤儼然已經成為了戰場。本是要來催一催皇上信中交代之事的結果的,可看到二位大師這般聚精會神的下棋,也便駐足觀看。六福見狀也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古畫扇觀看。
似乎都已經習慣了棋盤上的走勢廝殺,起先二位大師落子的速度猶如風卷殘雲,爭分奪秒。
可越到後面,落子的速度也越發變得緩慢,而此時距離上一子落下時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古畫扇雙手托腮,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棋盤上這已經快要被黑白子放滿的棋盤,二位大=.==師精心布局,陰謀陽謀,卻終究沒能殺掉對方一顆棋子。如今能落子的地方已經屈指可數!
古畫扇已經在心中對這局棋跪地膜拜!天啊,這局棋竟然連二位大師都沒能解出來嗎!
她的娘親也太厲害了——
而一旁的六福早已哈欠連天,趴在一旁的石桌上倒頭睡去。
一雲大師手持黑子,卻是遲遲不落。而一旁領先一步的止空大師的臉上也滿是凝重,並沒有奪得先機的絲毫興奮。
轉頭看向二位依舊面色凝重的大師,古畫扇嘴角輕揚。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位大師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看晌午一過,日向西斜。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古畫扇卻是沒了耐心。
扭頭看向已經睡的天昏地暗的六福,想起他們還要再走一個半時辰的山路下山,一個時辰的時間抵達皇城,到了皇城還要陪六福這個熊孩子逛街,她果斷的坐不住了!
倏地站起身,古畫扇搓著手心,眼楮直直的盯著棋盤上的一個位置,開口道︰「二位大師,不知我家主子在信中交代之事可有結果?」
過了一刻鐘,止空大師頭都不動一下的道︰「這不是正在結果!」
額!
古畫扇瞅了瞅止空大師,又瞅了瞅棋盤,福至心靈間想個通透。我說你倆怎麼有時間在這淡定的下棋,原來這就是皇上信中所交代之事?
看了看棋盤上繁復無比的走勢,與局面。古畫扇在心中為這二位大師拘了一把同情淚!
這殘局,根本無解啊!
想她在她娘的閣樓里,研讀的那些各種絕本孤冊,如今還記得她從地板的縫隙里扒拉出來的一本《絕世殘局》里這麼奇葩的一盤殘局。別的殘局,各種奇葩殘局都有解。可唯獨這寫在最後一頁的一盤殘局沒有解!
當時她還不信邪的琢磨幾日,運用了她兩世的知識也沒能解出來!
這本殘局書冊是她的娘親親手所畫,親手所寫。更是備注了,這些殘局都是她獨創,唯獨最後一盤無甚得解,只留待有緣人相解。
如今可是苦了這二位大師了!
咦?不對!
她母親自創的殘局怎會出現在皇上的信中?該不會是她母親游歷江湖時與皇上偶遇過!嘻嘻,經典橋段啊!不過想她娘親那般驚艷絕絕,竟然沒能把皇上給拐走。娘親真是太含蓄,太客氣——
眼看這二位大師已經有了不解出來不吃飯的決心,古畫扇決定拯救一下他們的胃。
「二位大師!這局棋根本無解的!」
二位大師聞言倏地同時抬頭,靜靜站著的女子背對著陽光投射下的陰影處,巧笑嫣然的面龐,靈動有神的雙眸,以及嘴角那淺淺的梨渦,無一處不像極了當年的那個小丫頭!
那年他們苦思了三天三夜都沒能解的出來,那小丫頭也是這般巧笑嫣然的對他們說︰二位大師,這局棋根本無解的!
許是心神都被這盤棋給影響,又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二位大師竟同聲道︰「臭丫頭!」
古畫扇被這一吼,愣了愣。
而旁邊正夢天夢地的六福卻被這一聲吼給嚇的從石凳上一下子跌落。雙眼迷茫的瞅了瞅四周,雙手還緊緊的捂住摔成幾瓣的**。
「扇兒姐姐——」
待看清古畫扇和二位大師正直直的盯著他時,六福吞了吞口水,站起身躲到古畫扇的身後。
古畫扇撲哧一聲笑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一旁已經回過神的二位大師也互相瞪了一眼,隨手將棋子一扔,站起身,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這局棋,時隔多年他們仍舊是解不出啊!而皇上每年都會將同樣的棋局給他們送來,如今這期限已經快要到了,若是再解不出,那臭丫頭的事情可就——
都怪他們二人,當年醉酒被皇上用一副世所罕見的孤木棋盤所誘惑,定下這二十年之約。二十年內若是解不出那臭丫頭的棋局,便要將皇上當年困惑的一切都全盤托出,如今時間已經過了十五載,這余下時間他們還真的信心全無啊!
臭丫頭!你總是捉弄我們,如今倒是要被我們給連累了!
古畫扇見二位大師皆神色恍惚,以為他們的自尊心被這局棋挫敗,便道︰「二位大師,這下棋嗎?有贏總會有輸!再說你們二人不是都沒能答出來嗎?扯平了!」
這話怎麼听著就這麼耳熟!!
一雲大師和止空大師相視一眼,又扭頭看向古畫扇,再次齊齊的喝道︰「臭丫頭!」
——
依舊是同樣的山路,只不過是下山而不是上山,古畫扇懷里揣著二位大師回的信,和六福快步的向山下走去。六福興致勃勃,一路上都不停地說著待會兒要去哪里游玩。每每都被古畫扇笑罵小孩子心性,然後就會听到六福的嘟囔聲。
不就是小了你二十幾天嗎?一個月都不到,哪能天天這樣叫小孩子!
我個子還比你高呢!
吃的還比你你多呢!
……
不到一個月怎麼了!這不到一個月的距離那可是永恆的,等咱倆都進墳墓了,這二十多天,一天也少不了,多不了!
扇兒姐姐!!!
……
二人的身影漸漸遠離了山門,而這時又從另外一道山路上,兩個人騎馬緩緩向山門外走來。
當先的白色駿馬上,一襲青衣的青年,美如冠玉,面如傅粉,神清骨秀。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後面一位黑衣勁裝男子,神情冷峻,腰間一把驚鴻長劍,氣質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