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暗自慶幸的飄舞,狀作無意的掃了眼殿內,眸子中映出那抹身影,眸光柔和卻又隱隱擔憂。
「扇兒,咱們走吧。」飄舞拉了拉古畫扇的衣袖輕聲道。
古畫扇聞言又看了看六福,見他依舊垂首站著,也便作罷,抬步隨著飄舞離去。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走廊,一直垂首靜靜站著的六福這才緩緩抬頭,見到已經空蕩蕩的走廊,遂又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神色。
已是黃昏,往日繁華的街道此刻卻有些蕭條,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快步的走著,嘴中還罵著︰賊老天。
快要除夕,可這干冷的天氣依舊沒有絲毫要下雪的跡象。百姓們忙著備年貨,空閑之余總會抬頭望一下天,看看今日能不能下雪。
沒有大雪的除夕,終究會感覺少了些什麼。
破舊的巷子里,一個單薄W@身影的女子正緩步的走著,偶爾抬頭望天,眸中無盡的淒涼溢于言表。
**的手腕處與脖頸處,猙獰的傷疤一直沿著衣服蜿蜒入內,可見她的身體也定是血肉模糊一片。
她徘徊在長長的巷子里,走走停停,茫然若失。
毫無血色的嘴唇有些干裂。
驀地,巷口處出現一抹淡藍色衣袍的男子,柔和的顏色給這個昏暗冰冷的天兒增添了一抹光彩。
那悵然走著的女子停頓住腳步,回頭望去。一抹嘲諷的弧度爬上唇角。
「安德陽!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呵呵——。盡管看,我知影敢做就敢擔當,這一步路我早便已經想到!可是。可是為何心還是那麼痛,為什麼,為什麼——」聲音緩緩的由尖銳變得茫然,很輕很輕。
此女子便是知影,此刻她精神恍惚,與往日判若兩人。
巷口處的淡藍色身影緩步向知影走去,那平靜無比的面龐。那清透俊逸的面龐赫然便是安德陽。
此時的他不復那日一般會狠狠的斥責知影,他平靜異常的臉龐,卻顯得同樣落寞。
「你這是什麼表情。想笑就笑啊!我自己都覺得是那麼的可笑,可恥,可恨可憐!」知影臉色猙獰,又莫名的發笑。卻笑掉了幾滴濁淚。
「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安德陽輕聲道。話一出口便引得知影的又一陣嘲弄。
「何必當初?是啊!我何必當初,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是餓死在街頭也不要被他撿回去,更不要在他身邊苦苦煎熬了十幾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如此全心全意的陪了他十幾年,難道還抵不上一個剛剛認識兩年的黃毛丫頭嗎!為什麼,為什麼——」知影喃喃自語。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看著知影已經恍惚的神色,安德陽輕聲嘆息。抬頭望著皇宮的方向,眸子里氤氳著不知名的情緒。
驀地,身影一閃消失在巷子內。只徒留知影依舊渾渾噩噩的徘徊著。
華燈初上,夜色迷離。安德陽獨自坐于城西的城牆之上,看著遠處家家燈火通明,其樂融融的景象,心下悵然。閉上眼感受著寒冷的夜風吹拂,只有這樣他才能平靜一下彷徨的心。
伸手覆上腰間安安穩穩掛著的流蘇玉佩,上方藍色的玉石在夜色下散發著微弱的光澤。清透的藍光一如那人清透的雙眸一般,吸引著他全部的心神。
半晌,唇角掛上一抹自嘲的笑意,拿起身旁酒壇,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著。
夜色正濃,徒留那一抹落寞的身影,獨自彷徨。
驀地,安德陽看了眼已經高高掛起的月,又灌了一大口酒,酒壇子一扔便飛身而起向著皇宮的方向飛速掠去。
——
從心閣。
古畫扇靜靜的坐在院中感受著夜風的輕拂,盡管覺得寒冷無比,但心中卻不那麼難熬了些。
今夜皇上去了千荷宮,她心中稍安,至少她這幾日的努力沒有白費。
這幾日穆雅得空便來她這里瞧她,她便以怡情為由,將皇上最愛的听得曲子盡數教給了她。
今日皇上又曾想再听她彈曲,她便回道自己已經黔驢技窮了,並暗示這些曲子,穆雅比她更精通,彈的也更加有韻味。
穆雅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這一點整個後宮的人都知曉。而皇上偏愛有才氣的女子,這也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她最近總是在疑惑,皇上究竟是從何人處听得這21世紀的歌曲,可始終不得而知。她又不能直接問,想起那晚皇上的反應,她覺得堅決問不得。
如今,她將所有的箭頭都指向了穆雅,只希望穆雅能夠把握住機會。
如同穆雅那般美好的女子,就應該站在後宮的最高點。讓那些試圖謀害穆雅的人全部都絕了念頭。
前幾日,她無意間在千荷宮外踫到一個面生的太監,正鬼鬼祟祟的向千荷宮後門走。
因為是清心殿的女官,少不得在前往各個宮中辦事。一些個小太監長宮女見到她也都會客氣的寒暄幾句。所以這宮中太監宮女大多數她都識得,新來的她也都差不多面熟,更何況是穆雅宮中的太監。她雖不常去,可對于穆雅宮中的事她還是留意著的。
那面生的太監見到她非但沒有上前問候,反而轉頭就急急的往宮中進。她一看便知不對勁,當即便叫住了那小太監。
一番嚴詞詢問,竟讓她探出來了個陰謀來。
竟然有人要害她的姐姐,而且那太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太監,這要是真的入了穆雅的宮中。到時候賊喊捉賊,穆雅該如何自處?
即便是皇上相信,且礙著齊國公的面子不與追究,可終歸是一根刺,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阻礙。
以後前路漫漫,穆雅該如何在這吃人的後宮生存?
這讓她如何能夠容忍!既然別人已經動了害人的心思,那她也便不能再心慈手軟。
如今這只是第一步,只是第一步罷了!
夜風吹的更加起勁,吹醒了古畫扇的心神,想到自己方才的計謀只覺得覺得心底發寒,止住心神恍惚的看著無盡的虛空,心思百轉千回。終究又化作一片嘆息消散。
垂首看著手中的書信,一如往年那般,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語,沒有落款。可她依舊輕易的便已認出。
時間過得真快,明日便是她的十五歲生辰了,可卻並不值得任何慶祝。她的生辰是她父母雙亡,哥哥失蹤的日子,這是無論過了多少年,經過多少個生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輕不可聞的嘆息靜靜地消散在夜風之中,今年的今夜她又要獨自一人獨坐到天明。
月上中空,古畫扇氤氳著朦朧的眸子仰望著月色,心中莫名的感嘆,無處可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