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大有一口氣將這拖欠了這麼久的量全部下足。兩道清亮的身影穿梭嬉戲與粉雕玉砌的冰雪世界里,如同自由自在的雪中精靈一般。玩鬧了一會兒,古畫扇這才向還在精神百倍碾壓著她的飄舞求饒,道:「好姐姐!你快饒了我吧!待會兒我還要伺候皇上早便呢!可不能再鬧了!」
飄舞看著已經氣喘吁吁,做可憐狀的小女子一眼,松開了她,拍了拍手橫了一眼傲嬌的道︰「看在你是壽星的份上,今日暫且放過你。」
古畫扇雙手合十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飄舞輕笑,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德行!趕緊的,這會子你又不急了!」
「飄舞姐姐最好了!我得趕緊走了!」古畫扇拍了拍身上的雪,輕笑著便向從心閣外走。
「哎哎哎,你瞧瞧你這衣服上弄得雪漬都髒了!趕緊的回屋再換上一身,」飄舞揪著古畫扇身後的衣擺嚷嚷道。
「都怪你!」古畫扇嗔了飄舞一眼,上前便去抓她的癢癢肉。
「好呀你!我好心提醒你,你還恩將仇報!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飄舞輕笑,一把去抓古畫扇。
「我錯了,我錯了,我要換衣服了!」古畫扇身子一閃躲了開去,巧笑嫣然的跑進了屋內一把,沖追來的飄舞擠了下眼楮,一把將房門關上。
飄舞看著禁閉的房門,跺了跺腳。一把雪砸在了雪地上,也笑著離開。
清心殿寢宮內。
一眾宮女太監恭敬的垂首站著,手中拿著一應俱全的洗漱用品。一旁的李修文拿起六福準備好的龍袍。走到床前站著的純淵帝面前。
古畫扇伸手接過,一件一件的為純淵帝穿戴好。腰間金龍玉帶緊實的貼合的腰身,上方流蘇直垂到腿處,飄逸無比。這里原本懸掛著龍紋玉佩,只是前些日子交給了六殿下。
伸手接過象征著九五之尊的華貴王冠,為純淵帝束與發頂。純淵帝的發色很好,只是抵不過歲月的侵蝕。近兩年來更是白的更快。
盡管純淵帝已經年過半百,可那專屬于上位者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依舊無可比擬。一如往昔那般威嚴沉穩。
穿戴完畢,古畫扇恭敬的福身退下,端起旁側的洗漱用品,純淵帝一一用過。這才一撩衣擺大步向殿外走去。
「皇上起駕!」
李修文緊隨其後。一聲高呼響徹清心殿。一行儀式浩浩蕩蕩的緊隨其後。
抬步走出寢殿,古畫扇靜靜看著純淵帝負手大步離去的身影感慨萬千。
轉頭看向這四個角的天空,這里是皇宮,那是這個國家的君王。
她呢?她是誰?
……
清泉寺。
大雪漫天。高高的山頂更是只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世間萬物變得銀裝素裹,掛滿枝丫的雪花瓣。如同琉璃般晶瑩通透。
莊嚴肅穆的寺內也是如同披上了雪白的銀裝,與整個山澗連成一片。與整個天空連成一片。
後山之上,一抹煙青色的身影獨坐于高高的枝干上,手中拿著玉笛正在吹奏著不知名的曲子。成為這雪白的景象里一抹清亮的畫面。
悠揚的曲調飄蕩在空蕩的山谷之中,晶瑩剔透的雪花也仿佛听懂似得,翩翩起舞起來,在冰冷的空氣中旋轉著,飛揚著,跳躍著…
男子清透俊逸的面龐在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落寞,青色衣袍隨風飛揚,露出腰間潔白如雪的荷包。
骨節分明的素手輕捻著玉笛,無盡蕭條。
驀地,遠處林子里回蕩著一句調笑的大笑,轉眼間一襲素色衣袍的老者飛身落到相鄰的枝干上。
看其老神在在的面龐,睥睨一切的清透目光,不是一雲大師又是誰?
「我說唯空啊!不過是拿去了你一小部分的雪蓮去給一個小丫頭治了命,你至于一句話都不與老朽說嗎!還真生氣啦!這都多久了,你整日悶得跟個葫蘆似得!」一雲大師看著不遠處的獨坐空枝的青衣男子,嚷嚷著。
一襲青衣,風華無限,男子正是古唯空。
「唯空並非為此事憂心,大師多慮了。」古唯空放下玉笛,依舊眺望著虛空,淡淡道。
一雲大師見他神色淡淡,也知道他並非為此事。他一向寡言少語,沉默寂靜。他這般說不過是想要找個話頭開解一下他罷了。他容易嗎!
「那你這幾日神出鬼沒不見人影是為何事?你的那個小黑這幾日可是把止空大師的門人冰住了不少。現在可每一個小僧敢去你的院落。」一雲大師嘟囔著。
小黑便是流玉,因為老是一身黑衣,所以一雲大師便給他起了個小黑的昵稱。
隱在暗處的流玉乍然聞到此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從枝干上滑落,驀地,周身冷氣更深。
古唯空依舊神色淡淡的眺望著不知名的遠方。輕言道︰「唯空此次前來是為了來看望二位大師,如今已經在這里打擾了數月有余。還有便是出逃的江候,我這些日子私下尋覓,總算找到了他的1線索,朝廷之人無用殺不得他。我古唯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斷不能放過他,所以過幾日唯空便會告辭了。而止空大師的門人就不必如此擔心受怕被流玉嚇著了!」後面一句純屬揶揄。
不遠處剛剛站穩的流玉聞言腳下一滑,身子倏地便向樹下落入。隨即他立刻運起輕功從半空中穩住身影,身子一轉便向別處飛去。他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保命要緊!他還是依言去冰鎮小和尚去吧!
一雲大師听聞古唯空如此說,終于卸下了揶揄的心態,輕輕嘆了嘆,道︰「怪不得你自從來到這里便一直行蹤不定,這些日子你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如今江候大勢已去,你也是時候該有個了解了。只是,你難道真的不去皇宮看看老朽說的那位姑娘?」
古唯空輕揚唇角,道︰「大師不必再勸,唯空雖然很想念妹妹,可唯空心中有數,該如何作為自然清楚。」
「可是,她——」
「大師!唯空多謝大師的良苦用心,唯空心中自有定論。」古唯空抿唇道。
一雲大師看著他執著的面龐,終究沒再說下去,只輕言道︰「老朽不勉強你,你是個通透的孩子,有些事也必需你自己琢磨。再有便是穆重鷹,你或許需要親自去查探一番,畢竟當年你還小,那麼多是是非非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評斷一個人的對錯呢!你,好自為之——」
古唯空聞言嘴角輕抿,眸中厲芒乍現,輕聲道︰「我本便打算臨走之時去一趟的,當年之事必須有個了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