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風吹得,古畫扇覺得有些暈乎,一把拉住古唯空的胳膊,信誓旦旦的道︰「哥哥放心,我是不會為了幾壇子就把你賣掉的!」
古唯空只覺得一個踉蹌,伸手又敲了一把古畫扇的腦袋。這才飛身向著竹苑的方向掠去,後面初之原的輕笑聲不絕于耳。
只見,郁郁蔥蔥的竹林里,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在前面飛舞,後方一道紫色身影緊緊跟隨。
古畫扇驀地想起了,被法海緊追不舍的白素貞和小青來,當即又道︰「小青妹妹,姐姐不會為了許相公而舍下你的!法海你好像穿錯衣服了,和尚的袈裟哪里有紫色的長袍的?」
隨即便听得她一聲痛呼傳來,古唯空伸回敲打她額頭的手指,無奈的道︰「又在胡言亂語!果然醉的不輕!」
接著便是初之原的輕笑,與古畫扇的嘟囔聲回蕩在幽靜的竹林里。
——
盡管如今看著一雲大師和悠遠道長以及止空大師三人打打鬧鬧的日子很是有趣,盡管初之原這位會移動的帥哥隔日便會送些美酒過來,盡管現在遠離喧囂,沒有爭斗的日子很是愜意。
但,沒有一個人會忘記來到這里的初衷。盡管再留戀不舍,也終將邁出那一步。
應了止空大師的囑咐,古畫扇如今身在一所木頭建造的閣樓里,听止空大師說,這里名為清月閣,處于無名山之巔。而無名山不過是眾多山脈其中的一座罷了。
自從前幾日止空大師把她帶過來,便一個人下了山,只交代讓她自己在這里生活兩天,便再沒管過她。
古畫扇看著這雖精致卻空蕩蕩的閣樓,捂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愁眉苦臉。
放下手中毛筆,看著正在臨摹的帖子,她多想在上面畫個大大的漢堡!
要說這閣樓里確實是筆墨紙硯,琴棋書畫都一樣不少,她在閣樓里晃悠的時候就發現了許多的墨寶,看那上方的字體,真真是精妙無比。自成一派的字體,剛柔並濟看著格外的舒心。
可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吃的!
每次餓的發昏,她都會問候一下止空大師。然後認命的出去外面的山上摘些野果子來裹月復。
本想著這三月的天,又在山頂上哪里有什麼果子可以讓她吃?可怎麼著也不能就這樣活活餓死在山上!想著這閣樓的主人應該不會是個可以不吃東西的神仙吧!于是她就只好仔細的找,還真的讓她在閣樓的不遠處找到了一片果林。
可這紅通通的,手掌心大小的果子,她真的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一開始還不敢吃怕被莫名其妙的毒死!但看著一林子的果子不敢吃,她的心情有多麼的悲愴!終于在她眼巴巴的望梅止渴的一個晌午的時候,一只候鳥飛來,將樹枝上一個又大又圓又紅彤彤的果子吃完,又神采奕奕的飛走後。她才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愛的。
迫不及待的,她只想立刻吃得飽飽的。可樹長得較高,她就是蹦起來也不能夠得到一顆果子。可活人總不能被——
……
只見大樹的枝干上,古畫扇翹著二郎腿,拿著滿滿雙手的果子,正悠哉悠哉的吃著。看著在上面才能看的更加廣闊的天空,滿足的笑。
心中不忘再次把止空大師問候一遍!
吃的飽飽的,古畫扇想要伸手撕下外袍包裹果子,可撫模著身上哥哥特地為她置買的衣裙,著實是下不去手,于是便將摘好的果子抱在懷里,準備回去再吃。
此時的天色已經是烏雲密布,從西北方向正緩緩的壓來暗沉的烏雲,大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可見今夜少不得一場暴雨。她得先把糧食存夠了,要不然餓著肚子怎麼抵抗這漫漫寒夜。
零星的大雨點已經簌簌的向下飄落,古畫扇抱著果子加快腳步沿著小路向閣樓方向跑去。冰涼的雨點打在身上,有些冷絲絲的,三月的天,就是這麼多變。
總算及時跑到了閣樓,看著外面已經閃電雷鳴的下著暴雨,古畫扇擦了擦額頭,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走進屋內,將手中果子放下,看著沒有一絲人煙的閣樓此刻才覺得有些冷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身上的衣服已經很幸運的被淋濕,古畫扇抿了抿唇向內閣走去,這里一看就是一個女子的閨房,當然少不了的還有一些衣物。
猶豫再三,古畫扇終究沒有換下濕透的衣服,只因她真的沒有穿陌生的女人衣服的習慣,這里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人居住,萬一這里的女主人已經——
算了,算了,還是不想了。古畫扇摟緊自己凍得發僵的身子,看著那滿床的錦被,終是狠狠心大步向外走去。今夜還是繼續睡外面客廳里的軟塌吧!虧得上山那日天氣比較寒冷,她特地穿上了哥哥為她在市集上買回的比較保暖的衣裙,不過卻是淡紫色的,這與她一往的穿著出入挺大。不過耐不住哥哥的一番好意,況且這紫衣著實漂亮,她便穿上了。如今靠這一襲裝扮,她都已經不蓋棉被的睡了好些天了!
古畫扇拖著身子走著,在心里又把止空大師問候了一遍!
淒涼的躺在軟塌上,看著窗外電閃雷鳴,古畫扇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止空大師把她扔在這里就不管了,讓她自生自滅嗎!她真的這麼不招人待見嗎!
古畫扇黑著臉,閉上眼楮不再去想那些是是非非,許是這幾日的寒氣有些侵入,只覺得身子乏悶的厲害,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的沉寂,一聲驚雷攪醒了大地上的生靈,雨,如根根銀劍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個角落。似乎要把上天的怒意洗淨,要把人的憤懣填平。雷電閃爍的光亮透過窗子映照在屋內窗台下女子瑩白的面龐上,女子眉頭微蹙睫毛輕顫,額頭滿是冷汗簌簌落下,有些發白的薄唇緊抿著。
單薄的身子上一層棉被也沒有蓋,有些簌簌發抖的身子看起來格外寒涼。
驀地,女子輕輕睜開鳳眸,起身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輕輕嘆息。
為何如今她已經找到了親人,遠離了皇宮,但午夜夢回仍舊會覺得陣陣淒涼。夢里那戰火紛飛的戰場,蕭條孤寂的城樓,染血的紅裙,無一處無一次不讓她每每在半夜中驚醒。
拿起一旁的披風輕輕披在肩上,遮擋一些寒氣。推開閣樓的房門,站在走廊上看著空中急速墜下的雨滴,與閃電掩映間已經被大雨沖刷的干淨的青石地面。
驀地,一聲雷鳴響起,伴隨著一道從天而降的閃電劃破半空,黑夜一瞬間亮如白晝。
古畫扇驀地睜大雙眸緊緊的盯著密林深處,不可置信的後退一步,又倏地跑回屋中,拿起客廳中央靜靜放置著的一把紫玉流蘇利劍,快步沖進瓢潑大雨中。
密林深處,如同暗夜修羅一般的數十個黑衣男子,此刻正手握利刃,邁著腳步向著前方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走去。眾人嗜血的眸子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只有殺戮。
而那一襲明黃色身影,手中握著寶劍,身上已經斑斑血跡,慢慢的向後一步一步退去。
雷鳴聲伴隨閃電再次劃破天際,光亮照在明黃色身影的男子面龐上,微白的鬢角,沉穩睿智的眸子,赫然便是純淵帝。
此刻他沒有絲毫的驚慌,眸中只有淡然自若的鎮定,仿佛面對的並不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死士。
退出一段距離,純淵帝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四周,心中劃過一絲什麼,卻抓不住。
驀地,那一群黑衣死士快步上前,招招緊逼純淵帝,一時間便戰成一團。
刀光劍影交錯在暗夜中,一雙雙嗜血的雙眸緊緊盯著眼前的獵物,不肯放松。
一把冰色寶劍將數把利刃阻擋,卻暴露著後背,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刃高高舉起,夾雜著破空之勢向純淵帝的後背襲來。
純淵帝眸角余光狠厲的注視著那把寒劍散發出的光芒,卻已是抽身乏術。
驀地,一道紫色身影自暗夜中穿梭而來,一把紫玉流蘇寶劍堅決而又穩穩的,將那把即將落在純淵帝後背的利刃擋開。
刀劍摩擦的聲音刺耳的在暗夜急雨中響起,平添一股刺骨的冷意。
純淵帝驀地回頭看去,只見到一襲紫衣風華,單薄卻堅定的背影映在眸中。
雷鳴聲伴隨著閃電映照著那一抹身影,急雨中那側臉的輪廓像極了記憶深處,刻入骨髓的那張臉龐。
純淵帝只覺得一股久違的情感,自眸子流淌入四肢百骸,進入心髒,再次與記憶深處的感覺相融合。
這一刻,已然是地老天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