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畫扇看著飄舞氣憤的面龐,輕笑道︰「飄舞姐姐莫要著急。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底,不礙事的,不過是天氣變化太突然,受了些風寒,很快就會好了。」
飄舞依舊憤憤的道︰「那你也得受罪不是?好好的一個人,怎的就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天冷了也不知多加身衣服,你每天把皇上照顧的那麼周到,把別人也處處顧及到,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一下自己呢?本來你的身子骨就弱,這下好了,病倒了,皇上哪里能不擔心嗎?你這是照顧皇上還是折磨皇上。還有我,還有六福,你讓我們——」
「飄舞,幾年了,你這嘮叨的本事怎麼還是有增無減呢!」古畫扇輕笑著打斷飄舞的話語,再次感到有些氣悶,隨即拂了拂胸口順著氣。
「你還嫌我煩!你要是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我才懶得每天過來煩你!」飄舞氣憤的瞪著古畫扇,可那雙眸明亮的眸子中,明明閃著淚光。
「飄舞姐姐,我知道的分寸的,你不要擔心,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懂的,我都懂得。」古畫扇握著飄舞的手語重心長的輕聲呢喃。
飄舞聞言,那徘徊在雙眸的淚水,終于滑落,輕輕覆上古畫扇冰涼的手。只得無奈嘆息。
「听話好不好,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就可以不用那麼擔心你了。」飄舞輕聲道。
古畫扇怔了怔卻是望著天際,微微怔神。她想說,不會了,等飄舞姐姐你出宮之後,我也很快就會離開了,我要去的地方,沒有病痛,沒有心痛,沒有煩惱,沒有感覺——
或許在那里我才能真正的照顧好自己,不再讓任何擔心,自己也不會再擔心任何人。
——
她生了病,再也不被允許出門忙碌,飄舞代替她值班,每天都在被她嘮叨的情形下跑去清心殿伺候,只叫著她煩!
六福隔三差五的跑過來看她,為她尋尋樂子,逗她開心。穆雅听聞她生病,也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她,百般叮囑她要好好調養。
純淵藍卿也是有空便來看她,他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一見面就斗嘴,恨不得上手。如今終于可以好好的坐下來聊聊天,談談心。
純淵藍慕也會有空就來她這里坐坐,盡管他們有時候會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靜靜地待著。
風寒雖算不上大病,可這季節溫度轉化太大,所以一直拖拖拉拉了半個月才好些,勉強可以當值。
臥床這麼久,她著實是擔心純淵帝,又怕自己會突然暈眩難受。于是便將自己一直存放的那個荷包拿了出來,以備萬一。率先吞下一片雪蓮,待感覺神情好了些時,這才將荷包揣進衣襟里,緩步向純淵帝的寢宮走去。
這些日子一直在下雨,昨日才停,是以純淵藍栩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宮的消息倒讓眾人不難接受。應該是雨天路滑,暫停趕路了吧!
不著急,她不著急,誰也不要著急,能夠平平安安返回最重要,哪怕會很晚——
這幾日陰雨綿綿,氣溫被瞬間拉了下來,雖然還沒有立冬,沒有下雪,可溫度卻已然冰冷。
古畫扇披著披風,這才搓著手到了御書房外。
守著門的六福一見到她,立刻笑了笑,待她走進,這才輕聲道︰「扇兒姐姐,皇上等你半天了。」
古畫扇聞言看了看剛蒙蒙亮的天色,斜睨了六福一眼,道︰「夸張了啊!六福!」
六福卻是瞪了瞪眼楮,急急的道︰「六福沒有騙扇兒姐姐,皇上今日起的特別早,又不讓人伺候,還下令說今日不早朝了!這不,就一個人進了御書房,現在還沒出來。因著這幾日雨水多。天氣潮濕,師傅這幾日身體狀況著實不好,今日終于被皇上說服了躺床上休息休息。皇上是說你的病情好了許多,今日就能在一旁伺候,讓師傅放心。師傅一听是扇兒姐姐要來伺候,也就放下心來,所以讓六福在這里先侯著,等扇兒姐姐來了,再回去伺候師傅。」
古畫扇聞言眸底氤氳著淡淡的愁思,驀地想起那靈冢想起純淵帝說太監不得入內的話語,心中難過。
皇上,李公公陪伴了您一輩子,到了死反倒被與您隔開。李公公現如今都還不知道靈冢呃呃呃時候,他若知道了,會難過嗎?皇上。
「扇兒姐姐?扇兒姐姐——」六福見古畫扇發呆,輕聲喊到。
古畫扇聞言,輕輕的看了眼六福白皙的面龐,與清透的眸子,心中晦澀難安。
「快回去照顧你師傅吧!告訴他這里一切有我,讓李公公放心!」古畫扇輕聲道。
六福覺得他明明看到古畫扇的眸子氤氳著淚光,可他卻不能相問,不敢相問,因為他怕他自己也驀地落下淚來。
他雖平日潑皮一些,可所不傻,如今的現狀他不是不懂的。
「那扇兒姐姐一個人要小心照顧著自己,大病初愈千萬別累著。有什麼事盡管差人來叫六福。」六福輕聲道。
「知道了!你怎麼還和飄舞一樣嗦!」古畫扇輕笑道。
六福卻是沒有再反駁,深深地望了眼古畫扇,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看著六福的身影消失在殿門處,古畫扇轉身面對著御書房的房門,將面上的表情調解但最好的狀態,這才輕輕叩門。
「進來吧!」
屋內,純淵帝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已經十多天未曾來伺候,古畫扇乍然听到這更加蒼涼的聲音,淚水驀地便涌上眼眶,趕緊用衣袖擦干淨,深深的呼吸幾口,這才輕笑著推開門進入。
龍椅上依舊坐著那一抹明黃色身影,桌案上依舊擺放著成摞的奏折,那只金筆依舊在純淵帝手中揮舞,批閱著所有的國事。
只是,那原本滿頭的青絲只變得華發,那蒼勁有力的手勁變得有些輕顫,那原本神清氣爽的人此刻正捂著唇發出壓抑的咳嗽聲。那原本舒展愜意的眉頭,此刻布滿皺紋,緊緊蹙在一起。
古畫扇只覺得淚水又差點涌出,趕緊揉了揉眼楮,月兌上的披風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快步走向純淵帝身旁。伸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
終于不再咳嗽,古畫扇大大的送了一口,端起一旁的茶杯,手心覆蓋在杯壁上試著水溫。但顯然這杯茶已經涼透。
看著已經批閱好的一摞奏折,心中微微嘆息。這才抬步向一旁的茶房走去。
純淵帝停下筆,看著古畫扇緩步離去的身影,深邃的眸子里氤氳著淡淡心安,隨即莫名的笑了笑,繼續低頭揮舞著手中金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