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里來,純淵帝在主持朝政之事上雷厲風行,絕不揉半粒沙子,于是朝堂之上有些開始小動作的大臣便被牢牢的盯緊,且逐一被查獲,最終也只落得個抄家的下場。
是誰說的,有正派自然便有反派,正反從來都是相互依存的。可那些猶如毒瘤一般的黑暗著實令人沉寂。
純淵帝依舊像從前那般該說說該笑笑,處理政事毫不含糊,對人待客也僅僅有條,可唯一不同的就是只喝白茶,再也不喝一輕紗流螢。
里六福與飄舞私下里都是嘆的,沒有了古畫扇,那輕紗流螢便不再是輕紗流螢。
看著純淵帝如今的行事模樣,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仿佛突然間少了一個噓寒問暖之人也並沒有如何如何。
六福這幾日倒變得沉寂,往日潑皮的性子竟便的安穩不少,沒有兢兢業業做事,多余的話絕不多提一~句。
清心殿眾位伺候的宮人自從沒有看到古畫扇隨純淵帝回返,也都隱隱覺得發生了什麼大事。再加上幾位皇子依舊不曾被解禁,事情更變的撲所迷離,前朝後庭都在猜測皇上的用意,不敢妄動。
而在這似平靜卻又不平靜的浮沉中,飄舞卻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扎。
自從她沒有看到古畫扇回返,再加上幾位皇子被禁閉的事情後,她便有了隱隱的猜測。這種可能讓她不知所措,理智告訴她是要開心的,沒有了古畫扇,自己便不用再每日都與她朝夕相處,以姐妹相稱,每日看著他為她情迷還要假裝高興,她再也不用在這個牢籠里度過漫漫的人生。她潛伏了這麼久不過都是為了替那人辦事,如今沒有了古畫扇,她便有了自由,有了可以去愛他的自由了。
可,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看著沒有了古畫扇的從心閣她會覺得那麼荒涼,身上還披著前些日子她送于自己的披風,舊物還在,人卻已經沒了。
這幾****每每都被噩夢驚醒,夢里是古畫扇對她痛心的指責與毫不留情的離去身影。
為什麼,為什麼……
猶記得那年她會巧笑嫣然的叫她聲姐姐,有什麼事都會搶著幫她做完。那年大寒,她感染風寒就要死了,是古畫扇伺候完純淵帝就急匆匆的回來陪著她,沒日沒夜。
憑著她一身醫術,最終自己終于恢復,可她卻累的昏倒,昏迷之際口中還叫著飄舞姐姐——
那些曾經,那些過往,她怎能忘。如今斯人已去,她又怎能心安?
推開窗子,看著天際已經飄飄灑灑的雪花,她覺得還沒有自己的心冷。
望著那一片天地,飄舞雙手漸漸緊握,蒼白的臉上緩緩布滿堅定。
是夜!
經過前些日子的瓢潑大雨的預備,如今鵝毛般的大雪已經洋洋灑灑的飄落,不過半日時間,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在漆黑如墨的暗夜里折射著瑩白的光芒。
一道黑影從從心閣極速串出,極速穿梭在暗夜里,猶如精靈。那身影很快便出了出了宮牆,到了街市中。
深夜的街市是沒有人的,只有冰冷的雪,徹骨之寒。
黑色身影並未稍作停留,直直的便向南邊街市狂奔而去。直到一座威嚴肅穆的府邸處停了下來。
站在朱紅的大門外向上看去,那匾額上赫然寫著︰六皇子府。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立刻便有暗夜中的暗衛發現了那抹身影,一個暗衛立刻便抽身向內庭飛身而去,其余的暗衛依舊謹慎的注視著四周動靜。
不過片刻那暗衛便回返,向著大門外那一抹身影打了個手勢,那黑色身影見狀立刻飛身而起,瞬間便進入內庭。
書房內昏黃的燈光不倦的亮著,房內一抹獨坐的身影映照在窗子上,深深地灼痛了黑色身影的心。
不過是稍稍停頓了半步,黑色身影便大步走進房門處,緩緩將臉上黑巾取掉,那張昳麗的面龐不是飄舞又是誰?
輕扣房門,里面靜坐的人便輕聲道了句︰「進!」
聲如玉碎,直直的敲進她的心里。
推門而入,看到的便是那滿地滾落的酒壇子,而那讓她朝思暮想的男子正打開了令一壇酒猛灌了一口。
「六殿下……」飄舞的眼眶瞬間便濕潤無比,單薄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曾經那雍容華貴,溫文爾雅的男子此刻竟深夜大醉,那原本便清瘦的身子更顯得單薄。
這些年來所有的變化,都只不過是因為那一個人,可惜不是她,不是她……
那張溫潤的臉,此刻在昏黃的燈光下襯得有些暗沉,那雙深邃的眼眸隱藏在暗夜里,讓人讀不懂,猜不透。
穩了穩心神,飄舞這才輕聲道︰「她並沒有隨著回宮的隊伍一起回返,這些六殿下恐怕已經知道了。」
看著飄舞的神色,純淵藍慕的手緩緩收緊,指節有些微微泛白。眸子也更加的深沉。
「六福從回宮就一直渾渾噩噩,對于千陽園之事絕口不提,直到今日在火場那里,屬下才看到,看到……」飄舞的淚水瞬間滑落,雙手已經緊握。
純淵藍慕眉頭緊皺,等著飄舞的下文。
飄舞深吸一口氣,這才又繼續道︰「今日,是扇兒的生辰……」
素手中的酒壇應聲而碎,純淵藍慕薄唇緊抿,呼吸有些紊亂。他怎麼能不知今日是她的生辰,這是她同意接受自己以後過得第一個生辰。他早早的便已經準備好一切,可手中的信卻竟是無處可送。
「然後呢?」純淵藍慕輕聲問道,那隱隱的顫抖卻無法忽視。
飄舞掩面,淚水從指縫里流出,顫著聲音道︰「六殿下,扇兒她被皇上賜死了,六福深夜去火場是為了給扇兒燒些紙錢…」
如此說完飄舞已經泣不成聲。
那酒壇的碎片還來不及丟掉,便已經被那只骨節分明的素手緊緊握住,鮮血立刻浸染了他的手心手背,紅的妖冶。
「六殿下,你的手——」飄舞想要去為他包扎,卻被他周身的戾氣震懾的顫抖,卻又驚醒了她的理智,她如何能被允許近得他的身?這世上也便只有古畫扇一人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