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畫扇怔怔的看著面前的淡藍色衣袍的男子,看著他熟悉的面龐,心中一時間惆悵萬分。依舊是那樣熟悉的眸子,可偏偏他如今冠以風姓,名千羽,又怎能一如既往?
風千羽眼睜睜的看著古畫扇默默的後退一步,清冷的眸子是那般無情。多少的日夜里,他夢里夢醒,醉酒迷朦間的那雙眼楮是那般溫暖和熙,可此刻卻依然不同了。這種不同仿佛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一般誅心。
「姑娘……」風千羽終于忍不住開口,伸手想要觸踫到古畫扇的衣袖,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離別多年,再次相聚,他真的想要好好的向她訴說衷腸。
出乎意料卻又絲毫不意外的,就在快要觸到的時候,古畫扇的胳膊倏地向後躲閃,風千羽的手已然落空。
「敢問千羽大將軍,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稱呼我——」清冷的話語將四周空氣再次凝結,W@古畫扇直直的望著風千羽的面龐,心中苦楚又有誰懂。
仿佛當頭一棒,風千羽瞬間便煞白了臉色,那一聲大將軍的稱呼竟讓他無地自容。
「不,不是的,你看看我,我是安德陽,我是……」
「你不是安小哥!千羽大將軍,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這樣欺騙一個人的游戲真的好玩嗎?」。古畫扇厲聲斥責,清冷的眸子在這暗黑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冰涼。
「我從來都不曾想過要騙你的……」風千羽無力的聲音微微顫抖,眸子依舊定定的看著古畫扇的面龐,生怕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幻覺,他一個不留神便會再次將她弄丟。
「不曾想過?那千羽大將軍為何會是你?那安小哥呢?他又存在哪里?!」
「當初我是有苦衷的,姑娘,你听我解釋,好不好——」風千羽失了心神,他真的不想就這樣與她錯過,若是就這樣別離,他會不安一輩子。
看著他瑩潤的面龐上煞白的顏色,看著他清透的眸子里泛著深深的恐懼,看著他著急的神態不知該如何作為。
莫名的,古畫扇想起了這些年邊疆屢次傳來捷報,百姓幾乎都在盛傳千羽大將軍的威名。這位僅僅比她大上沒幾歲的大男孩兒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在邊疆所向披靡的大將軍,那年初見,他還只是一個擁有暖暖青澀笑意的小男孩。時過境遷,時間真的將所有的一切都無情的改變,它從來都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你恨也好,愛也罷,時間的轉輪從來都不會停止,從來都不會。
這一刻古畫扇只感到深深的無力,心中空洞無比,每當自己以為已經嘗盡苦楚之時,上天總是會再次向她開一個大大的玩笑,她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呢!其實有時候想一想也是,譬如純淵藍栩,那恍若謫仙的人,他的身份變化,譬如安小哥,如今的千羽大將軍,他的身份變化。細細想來,這些又有自己有什麼關系呢?他們盡可隨意變動,若她心中真的不去在意,不去在乎,那是人是鬼,是神是魔,與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說到底,都只是自己的心在作祟,一切都只怪自己的在意,壞自己太多的在意。
明明隊所有事都想要淡然處之,可到頭來終究落得個兩相在意的,不得不傷的下場!
緩緩低垂下頭顱,古畫扇默默的搖搖頭,神色有些恍惚頹廢,她真的不想听任何的解釋,事已至此,解釋真的可以改變什麼嗎?那當年他的哥哥為什麼不向她解釋,解釋呢?怔怔的抬頭,看著風千羽已經緊緊皺起的眉頭,古畫扇只覺得眼角一滴清淚止不住的滑落。
「莫哭,莫哭——」風千羽情不自禁的慌了神,怔怔的上前一步,顫抖著手指想要為古畫扇擦拭眼淚,可又著實擔心她會再次緊皺眉頭,將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料想中的躲閃並沒有發生,手指還未觸踫到那有些蒼白的面頰,便只覺得一陣清風徐來,已經被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抱了個滿懷。
鼻尖縈繞著的是她獨有的淡淡清香,這個味道他雖只淺嘗幾次,可僅僅分別六年,他就仿佛已經銘記了幾輩子那般銘心刻骨。
「安小哥……」古畫扇緊緊的抱著風千羽的腰身,十指不受控制的透過薄薄的衣衫深深的摳進他的皮肉之中。
疼嗎?安小哥,很疼吧,我也很痛,我也很痛……
朝思暮想的人兒軟玉在懷,風千羽已經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晃了心神,懷中溫熱的身子是真實的,那就代表著遇見已經死去的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境,而她也真的沒有向他們說的,以為的那樣,已經死去……
古姑娘,多少個日夜的期盼,多少個日夜的想念,你可知我趕回皇城後听聞你已經被賜死的消息時的彷徨,你不知,你也什麼都不需要知道……
緊緊的相擁,這是渴望情誼的擁抱,這是多年來冰冷之後的期盼,這是無數個日夜里內心的呼喊。
哭吧,我看到了這些年來你的痛,盡管我沒有親身體驗,可那刻在你內心中無數的傷疤我卻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因為它們在我的心上會加倍的疼痛。
闊別多年,有多少話已經不能言。
——
皇城內的公然挑釁,傷害目標還是威名赫赫的兩位將軍,這件事不到半日的時間便已經被皇城內的人傳的沸沸揚揚,個個都要聲討那位罪魁禍首,要將他繩之以法,千刀萬剮一般。
純淵藍栩因此耽誤了行程,只得稍作停留,留待他日再行上路。
而千羽大將軍痛失玉佩,隨即下令緝拿元凶,更是將罪魁禍首的肖像畫出,貼在街市上的供人參觀。群眾百姓們一個個爭相恐後的查看肖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想要將凶手繩之以法。
透過層層人群,那看板之上貼著一張肖像,只是那蓬松凌亂的頭發,粗眉小眼,血盆大口,臉上兩顆豆大的麻子,一道刀疤貫穿左臉,雖然畫工了得,若是真的看到此人那可是一眼便能分辨,可人人都在心中嘀咕,真的有人能夠長成這副德行嗎?
盡管心中諸多猜測,可還是抵不住一股熱血沸騰,路過的行人皆將凶手的模樣勞記于心,想要一展風采,建功立業。
街市上是極其熱鬧,而一處不起眼的街道里,兩道身影並排走著,寂靜無語。
一襲白衣的古畫扇依舊蒙著面紗,只是那雙靈動的眸子依舊讓身側一襲淡藍色衣袍的風千羽看的唇角上揚。
古畫扇隨意的轉頭看向一旁,只見那土牆之上都貼上了那風靡皇城的懸賞畫像。看著上方罪魁禍首的畫像,古畫扇欲哭無淚,啼笑皆非。
「安小哥,難道我就是長得這個樣子的啊!還真是讓人過目不忘,都可以掛在門上當門神了!」古畫扇指著那畫像,嘖嘖稱贊。
風千羽聞言一聲輕笑,看著古畫扇煞有其事的評判無奈搖頭。
「總是要有個過程的,倒是這個人可真的不存在,要不然可真的就被後人評為門神了!」風千羽清笑著道,那雙狹長的鳳眸里滿是清透的笑意,顯然此刻他的心情甚好,甚好。
古畫扇斜著眸子看著風千羽清透的笑意,淡笑不語,有多久了,她也期盼著身旁能有個可以盡情歡笑的人陪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