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游輪繞著固定航線緩緩行駛,它像一個移動的小世界一般承載著無數交織的美好和邪惡。
天色未明,水天相接天一色,抬眼望去沒有界限,黑夜給了人們保護色。一個個露出深藏在心底的猙獰利爪,好像深淵來的惡魔,但同時他們又向往光明。
于是,這艘燈火通明好似天上人間的游輪成了他們的目標,那里燈紅酒綠,衣香鬢影……你就能得到心目中的美人和美食服務。
就好像歌詞里的走到愛人內心的船票,詩歌里回到家鄉的船票,這里的船票也很不容易得到,它自有一套規則。
上船之後不管你是名流商賈、黑幫大佬、高官顯貴還是因緣際會來到這里的普通人,在這里只是客人,娛樂可以,搗亂?直接喂鯊魚。船上成百上千荷槍實彈的打手和上面配置的殺傷力巨大的武器讓人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俗話說上了賊船也是這個道理。
一個男人跟兩個女人的組合很常見,走在中間的彪形大漢外表很囂張,渾身都是肌肉,硬朗的輪廓很不好惹,然而內心卻很苦逼。懷抱的兩個女人在別人眼中就跟姐妹花似的,一個甜甜美美如山谷小百合,一個嬌嬌女敕女敕若碧綠小荷尖……旁人投來的或艷羨或不屑的眼神讓他無地自容。
真的,他真的喜愛大胸姐姐,不好蘿莉糖果這一款啊!那邊那位美人,不要鄙視我,我是被逼的。
上船之前,他提議是哥哥帶妹妹來來見世面,結果被兩位惡魔聯手反駁,這跟他長相有什麼關系?難道長相凶惡是他的錯嗎?
平生最鄙視外貌協會的人!
「可我們都看臉啊!」
兩雙閃亮的眼楮,墨如夜,燦若星,碧若玉,亮如水,就這樣無辜中攜帶著三分笑意專注地望著他,壓力好大,不能怪他這樣的威武的漢子也會屈服。
靈鳶最愛的蘿莉裝扮,和田是不屑的,她喜歡穿正常的衣服,因此顯得特別善良,沿途收到了好多廉價的憐憫。
能來這種地方的又有幾個好貨色,天下烏鴉一般黑,就連她自己也不是標準的良民,更不用提那些人了。
他們已經在船上混了三天,非常平靜,至少對于懷揣著目的的和田來講是這樣。她有些耐不住了,越是看著海面的寬廣與寂靜越是凸顯這里的喧鬧繁雜,只好經常睡覺打發時間,好羨慕每天精力滿滿參加各種活動的靈鳶。
凌晨四點,太陽還沒起來,但天已經亮了,睡飽的和田準備起來迎著海風等待日出。
「呵,那天我遠遠看著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見了你。」
誰?
和田轉頭瞧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一身半包臀緊身連衣裙,身材姣好,面目帶著幾分倦色……滿身酒氣,約莫是夜場散盡出來透氣的人。
不認識。
那人見和田不搭理自己,索性走過來在她旁邊一起看海︰「和小姐貴人多忘事,自然記不得曾經欺凌過的弱女子。」
和田聞言,懶眸睜大了些,哪兒來的瘋女人?她和田從不欺負弱女子,這是污蔑!
「呵,也對,我看新聞里報道說你早就被家族放棄了,現在淪落到此恐怕一點兒也不想回憶起從前吧?」
她什麼時候被家族拋棄了?和田怔愣,瞬間的穿越感,囂張跋扈的小姐變廢材被人陷害遭家族拋棄後重生初遇以前欺辱過的仇人趕腳。
她用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地點應該不變,至于海域,原諒她不知道。海洋和沙漠中沒有經驗和儀器,普通人是無從知曉方向的。
那女人有些氣悶,自己點了一根煙,順便遞給和田︰「你要不要?」
和田連忙擺手,轉過頭去,超級討厭煙味兒。
「裝什麼清高。」未知女人嗤笑一聲,猛然抽了幾口後就把煙頭扔向大海,特別沒有公德心。
她接收到和田不贊成的目光有些好笑,若是從前她會以為這人是裝,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才發覺世界上真的有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想到兩人如今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心中居然升起了幾分憐意,瞬間又壓下來,應該是高興。
「哈哈……你要不要我幫你?我看你那主待你不怎樣,從不帶你出去玩兒。」
和田看她神經質大笑後提出要幫她的提議,真真兒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只得如實回答︰「我都在睡覺,不喜歡去太吵的地方。」
「……看來我自作多情了,那祝你寵愛常在吧。」女人說著就要起來。
「等等。」和田站起來,「那個,你到底是誰啊?你心真好。」
被發了好人卡的人腳步一個踉蹌,心頭火蹭蹭往上漲,他娘的,老娘半夜發神經跟你說了半天,原來你竟然還沒記起我是誰?果然好心這種東西就是用來踐踏的。
和田就見對方一臉怒火,伸出染了紅色長指甲的手指著她,咆哮道︰「你去死!我王馨韻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跑來跟你這麼個被親人拋棄,被愛人厭棄,被朋友放棄的渣渣說話,呸,活該!」
和田總算記起來了,怪只怪現在女人化妝技術太強,當年清新的一朵小花成了這般模樣,還真是比易容術還厲害。
一旦反應過來的和田腦子轉的比較快,她很快就推理出了前後因果,心中有些好笑︰「誰讓你跟墨嵐影他們混在一起,他們最愛做人口買賣了。你剛才的提議不錯,我看你有幾分姿色,不如跟了我們?」
她想起當時這位初露頭角的小明星那副豁出尊嚴和性命也要陷害墨翡的樣子有些唏噓,為了給自己弟弟掙看病的錢,是個好姐姐。
王馨韻一張俏臉愣了愣,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一般情況下,落毛鳳凰不如雞不應該羞愧傷心加歇斯底里嗎?難道她信息有錯,船上補給明天就來,她倒要好好看看上次的花邊新聞靠譜不。
「哼,自甘墮落的下賤胚子!」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沒錯,跺腳走了,她還想有一天能下船呢,該去工作了,對比故人的遭遇,瞬間覺得自己靈魂得到了升華,腳步也變得輕快了。
身後一掃煩悶的和田捂著下巴笑,她抬頭看向遠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水面上暈染了金色霞光,風吹拂到身上帶著絲絲暖意,一輪紅日躍了上來,層層光輝灑下,新的一天拉開了序幕。
船長巴夫特蓄著大胡子,他從小想做大胡子海盜,如今當了船長也算完成了心願,打劫或者買賣,誰知道呢?
他此刻哼著小曲兒,提著一瓶白蘭地自顧自慢慢喝著,紅紅的鼻頭和微眯的眼楮,有些醉了。
「船長,不好了!」
「啪!」大手一揮,一巴掌把水手打倒在地,巴夫特睜開凶惡的眼神,「有什麼話快說,老板就在船上,你想找死麼?」
捂著臉的年輕水手立即道︰「補給船聯系不上了。」
巴夫特把酒瓶子扔在地上,濃烈的酒香頃刻溢滿房間,他暴跳如雷︰「干什麼吃的!這條航線我走了好幾次也沒遇到過這種事,那些人是飯桶嗎?趕快調集空中運輸,愣著干什麼,不在乎錢,快去!」
船上一群祖宗,他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少主結婚還要搞什麼拍賣,什麼人都來,都亂成毛線團了!
這種困擾,作為普通客人的和田是感受不到的。她繞過琳瑯滿目的奢侈品貨物區域,踏上最愛的食品區,天南海北世界各地的美食這里都有,廚藝很贊。
不知道跑哪里瘋了一晚上的靈鳶興沖沖跑過來拿起她點的冰淇淋吃︰「小田,我昨晚上在酒池肉林里又發現幾個好的試驗品,過幾天估計就會有成效,你幫我記起來下船之後關注後續。」
和田撇嘴︰「小惡魔!」
「不錯,快救救我!」淒厲的嗓音響起,衣衫不整形容狼狽的幽若,也就是她們如今的主顧絲毫不顧及形象朝兩個弱質女流奔來。
還沒等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自己的苦處,靈鳶就把人拉走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缺根筋的人,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嘖嘖。
于是又只剩下和田一個人待在這里,默默吹著海風吃著小點心,看著旁邊人的打鬧,好不愜意,硬是扭轉了整艘船的氣氛。
自在這種東西是為人嫉妒的,一群青年男女簇擁著一位面目俊朗卻分外陰郁的青年男人走了過來。
「喂,臭****,滾開,這里我們少主要用。」
雖然被罵很不爽,但人在屋檐下,自認為從瑾瑜那里學習了君子之道的和田不立危牆之下的品德(瑾瑜不背鍋),非常自覺跑了。這讓那叫囂的油頭粉面的白面小生很不爽,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難道不應該是堅持不離開或者諂媚獻上嗎?
那種微微抬眼,好像看到一群貓貓狗狗來了就讓開的感覺……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