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席海棠坐了下來,輕輕地敲出一句,「呃……你還在嗎?」。
新消息傳來,發出提示的聲響,顧惜爵猛地回過神來,瞥見屏幕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分鐘還多,他竟然失神了這麼久!
原來真的這樣,寂寞的人總是會用心去記住他生命中出現過的每一個人,然後意猶未盡地去懷念最重要的那一個,于是他總是不經意地就去想起她,躲在某一時間,想念一段時光的掌紋,躲在某一地點,想念一個站在來路也站在去路的,讓他牽掛的人。
深呼吸了口氣,顧惜爵冷靜了下自己的頭腦,在對話框里輸入了幾個字,「嗯,還在。」
席海棠這邊,等了快四分鐘的樣子總算等到了回復,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氣,這樣跟他「面對面」地說下,就不會顯得不禮貌了吧。
「晚晚,你要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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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席海棠一怔。
他把她當成「晚晚」了嗎?!
「G先生,我是晚晚的媽咪,孩子去洗澡了。」
「所以……剛剛是你在電腦旁一直等著?!」顧惜爵啞然失笑。
「對。」
顧惜爵有些意外,更有些抱歉,又迅速打了一行字,「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走神。」
「沒關系,幾分鐘而已,孩子說跟你聊得很好,我想不能就那麼沒頭沒尾地一走了之,那樣以後孩子再跟你聊天會不好意思的。」
「太太,你很懂禮貌,怪不得把孩子教育得如此優秀。」顧惜爵不由得想起了海棠的樣子,她也是那麼知書達禮、善解人意,把小晨和允痕都教得很好。
「哪里……」席海棠謙虛地說著。
「教育孩子很辛苦吧?」顧惜爵繼續問著,平時的他絕不是話多之人,可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大腦和手指就是這麼不受控制,似乎是想透過這次交流,打探出海棠帶著兩個孩子是如何辛苦的細節似的,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腦海里不停地閃過從前的時候,海棠坐在床邊給孩子們念故事書的片段。時間的洪流,磨滅了他對生活的全部幻想,再也無力去承受和背負什麼,卻依舊忍不住懷念的味道。
席海棠也很意外他竟然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想到兩個孩子那麼乖巧懂事,心中頓時涌起了復雜的情愫,淡淡的喜,淡淡的憂,細細的眉或舒展、或輕蹙,不變的是唇邊盈盈的笑意,「其實還好,孩子很懂事的。」唯一的遺憾是,他們的快樂並不完整,總是惦念著他,而她亦然。
曾經,她以為,他只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走過了,風一吹,也就散了。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成了她生命里不可磨滅的痕跡,深深地扎了根。
顧惜爵,讓我愛上你以後再離開,這是不是一種殘忍?!
電腦的另一端,顧惜爵也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他們活在彼此的記憶里,沒有曾經,沒有現在,更沒有未來。遙望天與地的盡頭處,水從天上掉落,在地上慢慢消磨,最後只留下一縷清煙,再也沒了痕跡。
好像聊了很久,又好像沒有多久,好像聊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說,最後也不知道是誰說「就這樣吧,下次見」。
對話框消失掉,電腦屏幕上,各自都是一家四口在迪士尼樂園里幸福的畫面。
她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樣。」
夜里,她經常是睡不好,有時候竟然會做噩夢,夢里出現一些模糊的影子,她試圖看清楚時卻又總是感覺視線朦朧。
永遠有多遠?永遠,就是平行線間命中注定的交集為空。永遠,就是直線與直線相交後的背道而馳。永遠,就是雙曲線與漸近線無限靠近時的擦肩而過。永遠,就是你我之間最後的咫尺天涯。
如果等待可以換來奇跡的話,我寧願等下去,哪怕一年,抑或一生!
◎◎◎
秦宅。
官小緋已經睡了一小覺後爬起來,發現秦浩還沒回房,就拖著困倦的身子走向書房,「老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小緋,我有事在忙,你先睡啊!」
「什麼事情這麼拼命啊?!」官小緋揉了揉眼楮,困惑地問。
秦浩輕嘆了口氣,將官小緋一把拉進自己懷里,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後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指著電腦屏幕,「小緋,我有個感覺,覺得這個G先生好像是顧惜爵。」
「啊?!」官小緋很震驚。
「小緋,你也知道的,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並肩作戰,別人看不出來可是我不可能看不出來,接受采訪的時候,他回答的那些問題滴水不露,說真的,我不覺得還有誰能夠做到那麼完美!」
「秦浩,你不要把顧惜爵說的太神了,這個世界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
「這個我當然懂,但是爵的措辭方式我總不會搞錯的,這些專業術語雖然全世界通用,可是一千個莎士比亞筆下還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呢,我有強烈的直覺——G先生一定是爵!」
「那麼G就是顧字的縮寫了?!」
「很有可能。」
官小緋一下子睡意全無了,差點從秦浩腿上跳下來,「老公,你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海棠?!」
「現在還不能告訴她,萬一不是呢,她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說的也是……秦浩,那你有什麼辦法確認嗎?」。
「我剛剛就是在想這個問題,想得頭都快爆炸了……最後只想到一個。」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