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我…我想去看看他們
顧蔚然跟著沈明華出來時，已是半個小時後以後。
她將屋里的照片全部都看了一遍，最後臨走前，她想了又想，還是將父母當年的合照取走了。
沈明華見她出來後輕輕把門帶上，然後帶著她往回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快走到客廳時，沈明華忽然立住對她道︰「蔚然，能否听阿姨一言？」
顧蔚然一愣，但隨即還是快速的反應了過來「您請說。」
沈明華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和你母親從小就認識，閨蜜很多年。所以她的性子我不敢說十分了解，但七七八八總要有的。我敢篤定，在她留給你的東西中肯定有說了讓你別再去怨你的外祖父的話。」
迎著她幾乎可以洞察人心的目光，顧蔚然緩緩點了點頭道︰「的確有，可是我……＝.＝＝」
沒等她說下去，沈明華又道︰「那就對了，既然她留了話，其實你照做就好。因為她明白，恨一個世上自己最親的人，那種感覺太煎熬了。所以她不願你重蹈她的覆轍。狂且……」
沈明華望了下已經可以隱約看到的紀老爺子「你來看看，你的外祖父已經那麼老了，曾經對女婿的愧疚和來自女兒的恨意已經折磨了他二十多年。難道你忍心還讓他這麼繼續下去？要知道，他也是你的血緣至親。」
「我……」
「你不用著急做決定，可以考慮好了再給他一個答復。但我想如果能從你嘴里听見原諒兩個字，一定能讓你的外祖父欣慰的。」
這次顧蔚然沒有答話，她的目光也落在紀老爺子那已經全白了的頭發上。
這些年，她在恨著父母為什麼扔了她的同時，這個老人又何嘗不在時時後悔著。
可以說她恨了多久，這個老人就悔恨了多久。甚至他後悔的年頭已經超過了她恨的年頭。
難道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她還要繼續抱著恨意過下去？也讓這個老人繼續接受時時來自心底的責問？
沈明華見她臉色松動，唇角微不可見的一翹。
當前領先一步說道︰「走吧！」
一邊走著，她一邊想著，阿怡，若你還在，一定也不願見你的父親如此吧！
當初再大的過錯，經過他這麼多年如一日的陪伴在你們的墓下也該夠了吧！
當兩個人步出屋門時，紀老爺子的目光瞬間就望了過來。
顧蔚然看著他有些緊張的神色道︰「我…我想去山上看看他們……」
她這話一落，讓紀老爺子本來放在她胸前照片和檔案的眼楮一亮，激動地說「好好好，我帶你去。」
在紀老爺子的心里，當顧蔚然主動提起去看女兒和女婿的墓時，就代表她已經開始軟化了。
畢竟如果她還要恨著女兒的話，拿了東西就會拂袖離開，而不是說要去看看。
紀老爺子心里一片喜悅，回首拿起花剪剪了許多薔薇，然後拿一直有備用的花紙包了。
見他抱起了花朵，原本懶洋洋趴在那里的悠悠也站起身來，抖落了一下長長的毛發，帶起一片「叮叮當當」的鈴鐺聲響後，率先朝著門外走去。
紀老爺子見此對顧蔚然說道︰「這麼多年了，每次悠悠見我剪好包好你母親最愛的薔薇花，就知道我們該上山了。它就會站起來為我們帶路。」
顧蔚然默默地點了點頭，猶豫了下，還是走上前輕輕攙扶住了紀老爺子的手臂。
她這突然的動作瞬間驚住了在場的幾個人。
沈明華沒想到自己剛和她聊完，她就能這麼快有動作。
蕭顏和蕭諾想的則是，哎，阿然/我大嫂真是一個心軟的人。
紀文希則是悄悄轉過頭，拭去眼角的濕意，然後緩緩的唇邊勾起了一抹最真心的笑容。
相比于他們，紀老爺子才是最震驚的，他感受胳膊上傳來的溫度。
在偏頭去看外孫女，卻見她轉過頭去去看別處，嘴里則是說著︰「您年紀大了，我扶著您。」
這話讓紀老爺子眼眶一陣濕潤，他的手舉起又放下最終還是舉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口中忙不迭的應著「好…外…外祖…父謝謝你。」
這話他說的艱難無比，聲音也在隱隱發澀。
這個扶著自己的女孩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的孩子啊！她雖然脾性明顯和女兒不一樣，可是心軟這一點她們母女卻像了十成十。
紀老爺子心潮翻滾著，在顧蔚然的攙扶下一步步登上了埋葬著他最為虧欠的女兒女婿的山上。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站在一座墓前默然無語。
悠悠慢慢的而走上前，沖著幕「汪汪汪」叫了幾聲仿佛是告訴墓里的人他們來了後，才緊緊貼著墓旁邊趴下了。
顧蔚然看著這座墓，上面是一塊很大的墓碑，上面貼著她的父母親黑白的照片。
見她站著不動，紀老爺子先是上前將花束放在墓前後才又用澀然的聲音道︰「怡兒，子毅爸爸又來看你們啦！這次不止就我和悠悠了，我還帶了你們的好友明華和小猛來了，還有他們的孩子也來了。
還有……還有，我還帶了你們的女兒來看你們了…怡兒啊，一說這個爸爸就想說幾句。你當初回到家里，一定能看出爸爸後悔了，那為什麼還不把我的外孫女帶回來啊！
你要是帶回來，爸爸一定好好撫養她成-人，又怎麼會讓她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啊！」
一邊說著，紀老爺子已經是忍不住的老淚縱橫了。
雖然他嘴上在埋怨著女兒，但他也知道，這是女兒不再相信他的表現。
否則女兒怎麼會不知道在紀家長大，總比讓孩子流落在外的好。可是她卻不敢信自己的這個父親是不是真的後悔了，會不會對她的孩子好。
因為不相信他，她甚至連她最好的閨蜜沈明華都沒露過口風。
若不是孫子無意中看到了相似她的顧蔚然的照片，那麼是不是這輩子他們都不會知道，原來她還有生過一個女兒？
顧蔚然見紀老爺子手扶著墓碑哭的傷心，心下也是難過，她上前將紀老爺子扶到一邊讓蕭諾接手後。她才輕輕跪在冰涼的墓碑前，卻只是盯著碑上笑意嫣然的照片不發一言。
只能過了很久後，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我很好。」剩下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不知為何，「爸媽」二字就是堵在她的喉嚨怎麼都叫不出來。
她抬起頭看向趴在那里的悠悠，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在遠方有個白色的圓頂很眼熟。
她眯著眼楮回想，她為什麼會覺得那里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
忽然，她「霍」的站起身來，朝那個方向看去，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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