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陡然轉黑,春風乍起,星月共輝,微風將窗外的花香送入到書房之中,卻還是解不了蕭煜心中的煩悶。
「王爺,王妃可能只是說著好玩的……」
「嗯,你下去吧。」
蕭衡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蕭煜,後者臉上除了淡然,還是淡然,這才走了出去。
白弱水和明霜回來的時候,蕭煜已經睡下了,奔波了好幾個時辰,身上已經有了一層汗,驛館本來是有公用的澡堂子的,但是那地方已經有兩三年沒人用過了,早已是髒亂一片。
本來是想著回來時在房間里洗個澡算了,但是誰會想到平時總在亥時之後才休息的蕭煜今天會睡得這麼早。
最後干脆就讓驛館的丫頭將浴桶抬到了房間里,想著反正還有屏風擋著,蕭煜又睡著了,總不會出現什麼烏龍的。
將房門關上,躡。手躡腳地往屏風那里走過去,卻在雙手觸及到外衣衣帶的時候,白弱水轉身向床邊走去,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拔了塞子放在蕭煜鼻端。
「王爺,堂兄,蕭煜!」沒反應。
「啪!」白弱水拍了幾下蕭煜的臉,見他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這才收了小瓷瓶朝屏風後面走去。
「啦啦啦~」
「吵死了。」
「怕吵就自己捂著耳朵唄,啦啦啦,啦……蕭,蕭煜,你怎麼可能會醒!」
眼前人全身只著一套白色中衣中褲站在屏風旁,睡眼惺忪,雙臂合抱。
白弱水趕緊沉下去,只把腦袋留在水外,一雙眼楮只剩下驚訝,一點也沒有因為蕭煜的出現而有恐懼和羞澀的意思。
蕭煜滿臉黑線,看這表情,他這小表妹只是在驚訝她的藥沒起作用啊。
「難道你不應該關心本王什麼時候醒的嗎?」。
「小人。」撩起一手的水就往蕭煜身上灑去,後者將之前白弱水搭在屏風上的外衣一撈,一旋,就將那些水給收進了那件外衣之中。
又將外衣往屏風上一搭就走了出去︰「別唱了,唱得怪難听的,本王還要睡覺呢。」
說完,就倒在了床上,一套動作干淨利落。
「……」
清早起來,蕭煜已經不在房間里了,問過小梨子之後,才知道蕭煜天還沒亮就往修建水壩的地方去了。
蕭煜忙著,她也不能閑著不是。
現在也該是時候查一查那幫所謂為民立命的朝廷命官了。
落腳的驛站屬于溧陽縣,這個溧陽縣可以說是常州城三個縣中里最富裕的了。
從常州出去的礦藏七成都出自這個縣,但是由于經常發生澇災,所以礦藏與外界流通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
即使黃金是不易貶值的,但在溧陽縣,低價收購黃金的事也不是沒有過。
所以常州牧才會上書朝廷修建水壩,以此來提高整個常州的經濟水平。
在這溧陽縣,白弱水還發現一件非常對她胃口的事這里的青樓,似乎處處都有。比起雲涼的數量來,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白弱水換了一身月白色男裝,讓小梨子幫她把頭發像男人那樣高高挽起之後,一路跑到後院,拉起正要和蕭衡學習輕功的陸雲就走。
第一次看到白弱水穿男裝,身後還跟著同樣是一身男裝的小梨子,陸雲一頭霧水︰「師父,我們這是要到哪里去?」
「咱們為這常州城的經濟貢獻去。」
走在最後的小梨子一臉驚愕,做貢獻,不過想想也是,她家小姐是要去逛窯子,逛窯子得花錢,可不是做貢獻麼。
知道白弱水秉性的人都知道她一出門絕對不是去做什麼正經事的,要不是調戲美人,要不就是為了調戲美人。
除此之外,好像就別無什麼目的了。
然而只有才跟著她做了幾天徒弟的陸雲小子不知道她的秉性,還當真以為她這身打扮出去是要做什麼正經事,還傻愣愣地點了點頭。
直到看見頭上那「醉春院」三個字,才知道他師父口中所謂的做貢獻原來是這般如此啊。
看著那一個個如狼似虎向他們又是甩手絹,又是拋媚眼的姑娘,陸雲頓時就石化在了門口。
之前白弱水給他造成的陰影太過深刻了,所以現在看到這些女人,他可是避之不及。
「師父,我先回去,我還得讓蕭衡教我輕功呢。」
陸雲欲逃,白弱水一把拉住陸雲衣衫的後頸處硬生生給他拖了回來︰「別急著跑啊,這醉春院可是常州排名第一的青樓啊,這些姐姐可都是美人。」
「雖然比不上我經常跟你提到的太子爺吧,但是你抬眼看看,這一個個,至少也都清秀可人啊,尤其是那美人妝畫得,嘖嘖,簡直是上上等啊。」
見陸雲小子還是一心想逃,不為所動,白弱水只好用強,將人給一把拉了進去︰「有句話說得好,天下是屬于勝者的,也是屬于年輕人的,但是最後還是屬于臉皮厚的。」
「這臉皮啊就和武功一樣,得隨時鍛煉著才行。」
「哎喲,兩位爺想要什麼樣的姑娘啊,吳媽媽我這里那是什麼姑娘都有。」老鴇一手攙著白弱水那只空出來的手,一手握著絲絹朝她那故意挺起來的胸脯拍了拍。
雖然那里真不怎麼樣,但拍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白弱水看著老鴇的樣子,憋住笑意︰「請吳媽媽把你們‘醉春院’的頭牌請來。」將手從老鴇的腕里抽了出來,模出一錠銀子,對著老鴇一笑,放到她手中。
然而老鴇卻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白弱水立刻會意,估計頭牌已經被人給定了。
「那就挑兩個漂亮懂事的姑娘來吧。」
「好 ,彩雲彩霞!快帶兩位公子上去。」
二樓上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姑娘朝著下面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白弱水兩人,趕緊下樓將人給迎進了房間,小梨子在白弱水的示意下又被苦逼地安排在了外面當門神。
帶著陸雲和彩霞彩雲姐妹二人互灌了一通酒之後,白弱水就開始套起了話。
「彩霞美人,你們這兒的頭牌還真是搶手啊。」一手攫住彩霞的下巴在作勢就要親上去,卻被彩霞給躲了過去。
「可不是麼,彩蝶姐可是這常州城的第一美人,州牧大人經常來捧彩蝶姐的場呢。今天就是州牧大人包的她的場子。」
「所以即使剛才公子給了媽媽那麼多銀子,媽媽照樣不敢叫彩蝶姐來陪柳公子您,那可是州牧大人啊。」
彩霞依偎在白弱水的懷中,因為白弱水在將裹胸布勒得緊緊的,而且她本人也比這里的女子要高一點的緣故,即使彩霞是緊緊的靠在她胸前,也沒有半分懷疑她不是男的。
見眼前這人長得俊,穿著打扮也像是有錢人,彩霞心中未免不起一些小心思。
白弱水抓著彩霞的手撫了又撫,兩人這曖昧玩得坐在對面一個勁兒垂頭喝茶的陸雲脖子根都紅了。
身為一個女子,居然做出這等事情,而且還是對另一個女子做出這等事情,難道他師父就不會覺得羞恥嗎?
嗚嗚嗚,這什麼世道啊!
「小公子,不要只顧著喝茶啊,奴家喂您吃糕點。」身邊的彩雲用食指和拇指夾了一塊糕點送到陸雲唇邊。
本來是想借此來親近這位小公子,結果卻被陸雲給推開了。
「彩雲姑娘,小爺自己來。」
「州牧大人都來了?彩蝶姑娘真的那麼漂亮?」白弱水瞪了陸雲那邊一眼,示意他小子要對得起她的銀子一點之後,又將視線轉到了彩霞身上。
彩霞倒了一杯酒,遞到白弱水唇邊︰「彩蝶姐呢有多漂亮,奴家也說不清,不過呢,除了州牧大人,知州大人也來的。」
「兩位大人那是隔三差五地來我們‘醉春院’找彩蝶姐啊。」
「照你這麼一說,那彩蝶姑娘的身價應該挺高的吧?」
彩霞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來︰「不瞞公子說,公子剛才給媽媽的銀兩剛好可以和彩蝶姐見上一柱香的時間。」
一柱香的時間,那可是白銀五十兩啊,這身價差點就和她清絕美人有得一拼了。
嘖,常州牧和知州大人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有那麼多票子來嫖妓的啊。
白弱水倒了一杯酒,喂給懷里的彩霞︰「我听說州牧大人和知州大人皆是為官清廉之人,他們如何拿得出那麼多銀子來?」
听到這里,彩霞拉著白弱水的手將酒杯放下,笑得神秘莫測,俯到白弱水耳邊悄聲道︰「當官的嘛,有幾個是清廉的,哪個不吃點回扣呢?就是苦了咱們老百姓了。」
「現在這州牧大人來了常州已經五年了,自從他來了之後,這里的老百姓就變得更加窮困潦倒了。」
「奴家和妹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自願賣身青樓的,希望借此來養活家中父母和小弟,唉。」
話音剛落,彩霞就徑自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下去。
白弱水將彩霞手中的酒杯搶了過來,又將桌上剩余的那一壺酒全數倒進了自己嘴里,再低頭時,眼底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玩笑之意。
「彩霞姑娘,惡人,自有天收!阿雲,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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