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煜駕著馬溜達在還沒有幾個人的青石板大街上,白弱水內心有些崩潰。
原因無他,就是剛才蕭如蓿的突然來訪。
兩人「談判」了半天,蕭如蓿才了離開的打算。
然後,以白弱水被迫答應,幫這位刁蠻的小公主成就一段大好姻緣為告終。
白弱水惆悵地看了看駕馬走在她身邊的蕭煜。
「肅王殿下,你們蕭家的人是不是都特不省心?」
「嗯,此話何解?」蕭煜扭頭看向她,一臉疑惑。
「就拿昨晚上的事來說吧,被你一陣死纏爛打之後,我最終還是妥協了。」
「然後就是今早上,昌平公主來找我的事,在她軟磨硬泡之下,我也答應了要幫她。」
說到這里,白弱水斜睨了蕭煜一眼︰「你們蕭家人,真是太堅持不懈了,嘖嘖,完全招架不住。」
「這就招架不住了?那還怎如何和本王過一輩子呢?」
蕭煜的話語中含著很明顯的輕笑。
她感覺自己臉頰有些發燙,小聲咕噥了一句︰「誰要和你過一輩子?」
「你說什麼?給本王再說一遍試試。」蕭煜看向白弱水,眼中全是邪惡。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蕭煜是要干什麼算計人的事了。
白弱水咽了咽唾沫︰「我沒說話。」
剛一開口,就覺得自己慫包透了,她身後可是有千意樓給她撐著的,為什麼她要怕蕭煜?
青石板的路面上,隨著晨光漸漸升高,三三兩兩的人也越來越多。
白弱水翻身下馬,抬頭看著眼前「肅王府」三個字,頗有感觸。
「王爺,大人。」蕭遠山趕緊迎上前來,讓身邊的小廝將馬給牽到馬廄去。
白弱水一身男裝,臉上還是那張銀質面具,面具下的那張面具也是貼得好好的。
蕭遠山自然也就沒有認出來她就是自己那位「久臥病榻」的王妃。
「昨晚府里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就是西苑那邊還是那樣……」
「嗯,本王知道了。」
蕭煜看了白弱水一眼,就去處理事情了。
獨獨留下白弱水一人回紫竹軒,走進月洞門的時候,小梨子正端了一碗藥來。
小丫頭看見一白衣公子從月洞門中走來,面帶微笑,卻不是肅王殿下,手上一個不穩,就將手上的藥給打翻在了地上。
在寂寥的清晨中,傳出「啪」的一聲巨響。
門內傳來「白弱水」的聲音︰「小梨子,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有個陌生男子到咱們紫竹軒。」
小梨子皺著眉頭說完,趕緊推開房門躲了進去。
白弱水嘴角微微抽搐,被自己丫頭說成是陌生男子,怎麼听怎麼別扭呢。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白弱水正要上前敲門,小梨子卻剛好灰溜溜地拉開門走了出來。
「那個,小姐讓你進去。」
汗,現在她不是「陌生男子」了,他是「那個」了。
「小丫頭,我叫葉玉,有名有姓,當不起你‘這個’‘那個’地叫。」
說完,白弱水就跨進房間去。
在听到白弱水說葉玉二字的時候,小梨子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看著那一身白衣的背影,小梨子暗自咋舌,嘖嘖,這不就是那位在江湖上牛逼哄哄的千意樓新主子嗎?
好像最近被當今皇上賞識了。
不過,為什麼她家小姐會和他有奸情,雖然王爺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家小姐同房了,但是……
嗚,她不敢想想下去了,她現在要去做事,防止自己亂想,即使事實是那樣的……
小梨子將剛才摔在地上的碗的碎片撿了起來,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房間內,原本好好躺在床上養病的「白弱水」已經起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弱水,笑了笑。
「主子,西苑那邊你得多注意了,你這幾天不在肅王府,還真不知道,那個叫丹蔻的,總會暗中做些事情。」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嗯,好,明霜,這段時間,你先以葉玉的身份替我留在東宮,我先回來應付這邊的事情。」
「什麼?你要回來?」
明霜雙眼睜得老大,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
「現在老皇帝身體這般不濟,顯然已經不能活得太長了。」
「所以這是殺了他的最佳時期。」
「……」當一個人眼中只剩下仇恨的時候,真是可怕。
「明霜,或許不是他呢?」
「那是他又當如何,葉景涼就活該去死?」
白弱水無言。
「你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殺了他?」
明霜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是不對勁。
「我自有自己的考量,千意樓的主子,是我,不是你!」
「是,主子。」最後那兩個字被咬得極重,說完就將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撕了下來。
站在原地看著白弱水,臉色鐵青。
白弱水將臉上的銀質面具取下,外衣月兌下,扔給他。
「還等著我給你易容嗎?」。
「屬下明白了。」
說完就打了一盆清水,洗了臉,坐在梳妝鏡前,開始貼上另一張面具,換上白弱水身上那件衣裳。
一切弄好之後,完全就是之前「葉玉」的模樣。
明霜嘴角牽起一抹笑來,看了一眼白弱水就轉身走了出去。
遇到剛到門外的小梨子,又是一陣輕笑︰「小丫頭,照顧好你家小姐,我走了。」
小梨子一愣,走進去看著已經穿戴完畢的白弱水︰「小姐,你,你們……」
那個陌生男人對她家小姐做了什麼,怎麼現在看來,沒有一點生病的樣子啊。
「我已經好了啊,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等等……你這小丫頭瞎想些什麼啊,他是我去蓬萊島認識的朋友而已。」
「哦哦。」小梨子訥訥地答道,表示秒懂。
「小姐,管家剛才來跟我說,老王妃今日下午就可以到了。」
今日下午?怎麼這麼快?
「今天是什麼時候?」
「十二。」
提前了一天啊,她姑母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回來嗎?
真是太任性了。
「蕭煜,你娘要回來了,我該怎麼辦?」
白弱水一跑進蕭煜的書房,就狂躁了起來。
媳婦兒見婆婆,這可是她第一次以這種身份來面對她這位唯一的姑姑。
蕭煜有些慌亂,一雙手胡亂將什麼東西塞進自己袖中。
然而再快,也快不過白弱水的那雙眼楮,也許真的是女子心思比較敏感。
白弱水直覺那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既然蕭煜不想讓她看到,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什麼怎麼辦,還是像平常那樣就好了啊。」
「那我們,要不要同房?要是你娘、我姑母來一個突襲怎麼辦?」
「你想多了,她沒這麼閑。」
「……」好吧,希望如此。
午時一過,蕭煜就和白弱水等在了大廳里,等人的時間是焦灼的。
白弱水就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現在什麼時間了?」
「未時兩刻了。」
「怎麼還沒到?」
「這會才剛過午時不久。」
「……」
「現在呢,什麼時間了?」
「未時兩刻。」
「所以本小姐最特麼的討厭等人了!」
蕭煜倒了一杯茶,直接遞到她嘴邊,堵住她的嘴灌下︰「王妃,稍安勿躁。」
白弱水用一雙滿是幽怨的眼神盯著他看了半晌。
昨夜失眠,現在又在這里等人,她又不是聖人,能不煩躁嗎?
「蕭煜,我困。」
「繼續喝茶,提神。」
「……」讓她喝茶,她還能說什麼?
白弱水端起茶盞,猶猶豫豫地抿了一些,她是真想睡覺。
蕭煜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白弱水那邊,微微皺了皺眉。
「過來。」
「哦。」
白弱水不明白這廝要干嘛,她估模這是要給自己提神。
結果她剛走到蕭煜身邊,蕭煜就將她往自己腿上一拉。
整個人就陷在了蕭煜懷里。
還沒等白弱水反應過來蕭煜想要干嘛,腦袋就被蕭煜按在了他肩上。
「睡吧,她來了我叫你。」
說著,就輕輕嘆了一口氣。
被叫醒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三刻了。
白弱水一邊揉著眼楮,一邊被蕭煜拉著朝王府大門走去。
蕭煜握著她的那只手隱隱有汗意,看來,緊張的不只有她一個。
大門外,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停在那里,站在馬車旁的正是上次被她氣得跳腳的徐老嬤嬤。
蕭遠山走上前去︰「老王妃,王府到了,小的扶王妃下來。」
然而馬車里的沒有一點想要說話的意思。
到是站在馬車旁的徐老嬤嬤陰陽怪氣地開口了︰「老王妃之前跟奴婢說了,要王妃親自來扶才行。」
蕭遠山有些尷尬,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這……」
一雙眼楮就移到了白弱水身上。
眾人一听這徐老嬤嬤的話,頓時一陣驚訝,讓王妃來扶?
這種本是下人來做的事情,讓王妃來做。
這下馬威,給得夠嗆。
白弱水自然也明白她這位姑母的深意,不就是下馬威嗎?
以前她這位姑母給她的下馬威還少嗎?
想也沒多想,白弱水就將手從蕭煜手中抽了出來,蕭煜對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用這樣做。
白弱水對他挑了挑眉,然後一臉笑意地走到了馬車車廂旁邊。
「姑母,兒媳來扶您下來。」
這一聲姑母引來白寧玉一聲冷笑,一只保養得極好的素手就從里面伸了出來。
快近四十的人了,一雙手竟然還像十幾二十的少女那般,真是神奇。
白寧玉在她父輩那個時候,算是一個大美人。
一雙秋波婉轉的眉眼和雷厲風行的手段是她整個人給人最為深刻的印象。
到了現在,竟也是風韻猶存,半點不減。
「還是這‘姑母’叫著好,也就別改了吧。」
「是,兒媳記住了。」白弱水嘴角勾起笑意,故意咬重「兒媳」二字。
「白弱水,你故意氣我?」
「姑母,我沒有。」說完,暗中給正在憋笑的蕭煜拋了一個媚眼。
氣她?哪敢啊,她只是肅王殿下的掛牌王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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