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陌嫻轉身的時候,沈二錦便乖乖的跟在後頭,關了門、站定,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沈陌嫻瞧著她一身的濕漉漉的樣子、狼狽不堪,卻也未曾出聲詢問,安靜的坐在榻上為自己到了一盞梅子湯,輕飲了一口。
難得清閑一天兒、卻接二連三的听到她的事情,即使做些茶余飯後的八卦來听、沈陌嫻也不見得有那份閑功夫,但誰叫眼前站的是自家人,即使她有著听听八卦的心思,放在沈二錦身上,她剩下的也就只有操心的份了。
「看清那兩人的面容了嗎?」。
沈二錦搖搖頭,有些氣餒、
「沒∼有。」
「真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沈二錦听著沈陌嫻拉長的尾音兒、沈二錦心下忽而有些發堵,她一直在努力著、努力著讓自己變得強大,所以她一直在努ˋ力尋找、尋找一切能幫她變得更家強大的力量,可她卻忽略了,在這里、只有真正變的強大後才有資格去和別人說話,甚至是、合作。
而這一次是她證明自己的機會,一個黃鶯兒便可以換來楚銘與沈陌嫻的另眼相待,這個買賣怎麼看都值,而更重要的扳倒黃鶯兒,就是她保全了她自己。
「那、你覺得會是誰派去的?」
「姑姑如何知道我落了水?尤其那凶手還是兩個人?」
知道的未免也太齊全了些。
之前的沈二錦、一直糾結在推自己落水人的身上,壓根兒沒注意沈陌嫻見到自己後,張口就問出的話、
她說、‘看清那兩人的面容了嗎?’而不是帶著驚訝的口吻問出、‘出了什麼事?’雖說她是一宮掌侍不按常理出牌,可是、最不濟也要像千盈一樣,遇到自己了,首先考慮的是她又得罪了什麼人?或是犯了什麼事兒?
而沈陌嫻不是這樣、她張口便毫不拖沓的說出了重點,她身處尚服局怎會知道外邊兒發生的事情?
現在來看,要麼、是她能掐會算的只需要伸一伸手指頭便能猜出來、
要麼、就是有人先自己一步告知了她,兩者相比只怕世人都覺得,第二種猜測更貼近現實一些。
沈陌嫻听了她的話持著茶盞的手微頓,停在嘴邊兒半響後、這才抬眸望了她一眼,沈二錦抬頭便被那深邃的瞳孔吸了進去,怔怔的盯了良久,這才發覺那里邊兒蘊含的、
似乎是、嘲弄…………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
暮然听到這句話、沈二錦有些不解,
錯、她哪里有錯?還是她似乎一直都在走一條錯誤的路。
「還望姑姑明示。」
承認的如此干脆,沈陌嫻搖搖頭一口飲進了余下的梅子湯,淡淡的酸澀充斥著口腔,簡直是回味無窮。
「初飲這梅子湯時、只覺酸澀難忍,若是忍住那股子酸澀在飲一口,便覺口齒間縈繞的那股淡淡的酸澀,仿如喊了一顆沁涼香甜的新鮮梅子,酸澀還有,可更多的、卻是那酸澀過後余留下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沈陌嫻轉著手里的白瓷酒盞,食指摩挲著白瓷盞上的紋路,說話相當鎮定。
沈二錦揣摩著她這話里的意思、半響,不得而入,只得張口回了句、
「姑姑說的是。」
說的是?她說什麼了便說她說的是?沈陌嫻瞧著眼前站的恭敬的沈二錦、心下不由的又跟著嘆了氣,往日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
如今、怎的就見了拙。
「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想必你心底早有了決斷。」
這樣說就明白易懂了,沈二錦覺得現在根本沒有必要瞞著她,一來、她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她的親佷女,就算不喜也不會將她推入死路,況且依著前些日子、她冒著得罪毓秀宮的危險,依舊收留了自己來看,她沒有害人的動機。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沈二錦一向是實話實說。
「我的猜測想必姑姑早已洞察,只是現在最缺乏的就是證據。」
「你還需要什麼證據?這後宮里任誰動手前不是思慮周全的,事後哪里會留下線索讓你去查,後宮的這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誰能查的出來,更有甚者、即使是十年、二十年又或是一輩子都被人瞞在鼓里,終其一生都不得真像的,可是大有人在。」
沈陌嫻的話震驚了沈二錦,她不是不知道這里邊兒的彎彎道道,只是…………
沈陌嫻瞧著她臉色泛白,不知是因著落水還是因著听了她的話的緣故,若是因著她的話而變了臉色,沈陌嫻覺得這話還是要說的。
「在者、害人哪里需要什麼理由,只要看著那人不順眼、或是覺得有人讓自己哪里不痛快了,使使絆子、那不是常有的事兒嗎?更何況像你這樣被人偷偷的害了去,如今是你大難不死、本就應該以牙還牙的報復回去,可憐的是你還在找什麼證據?有了證據又如何?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天你拿到了確切的證據,證明今日害你之人並非你心中所想之人,在你的勁敵面前你豈不是又多了個敵人,這個仇、你報,還是不報?」
這一席話說的可謂是推心置月復,沈二錦听得心下發涼的同時、不禁聯想到八年前的徐家姐妹,她們又何曾犯過錯,不過還是因著一份遙不可及、卻又覺得唾手可得的愛情,便如飛蛾撲火般的、任憑那火焰吞噬,折斷自己的翅膀、心甘情願的放棄一切,
甚至是、生命。
而她們得罪的人不過是看著她們不爽罷了,就是因著看著礙眼,便出手將兩人送上了絕路,她們又何其無辜,而害她們的人又有多大的理由,非要將年紀上幼的兩人逼上絕路,如此對待兩個孩子,她們是何其的殘忍。
「在這里,要殺一個人確實沒有任何理由,而要對付一個人亦不需要太多的證據,姑姑說的字字珠璣,句句在理,沈錦在此謝過姑姑提點。」
沈二錦話說的緩慢、卻依舊平穩,沈陌嫻知道自己哥哥對待女兒是如何的嬌養,所以當知道她進宮的時候自己是不喜的,可雖不喜畢竟是自己的親佷女,哪里能做到真正的不聞不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