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沒想到,夏姑娘這一出門就是一天,已經急得差不多要站在門口懸望了。好在一直沒見到求救的煙花訊號,應該不至于有事。以阿奇的身手,若是連求救都沒機會發出,那大概趕過去也是于事無補的。
僅剩的少許殘陽像一把火,燎得陸管家眉毛都要焦了,而轉過街角的馬車,當然就是撲滅這把火的水了。
看到阿奇抱著馬鞭的沉穩身影,陸管家徹底放下心來,趕緊躲進去了——他可不想讓姑娘認為,自己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所以,陸辰沒能見到阿奇從車上提下來一個相當大的‘包袱’。
夏小冬在二門前停住腳。後面的阿奇自然也站住了,將手上的‘包袱’放在地下。
阿奇是不進內院的,那個‘包袱’,當然更加不行。
「把這個家伙先塞到柴房去好了。」夏小冬厭惡地W@看著‘包袱’。
包袱正在不停地變幻著形狀,時不時在某處突出一條類似胳膊或腿支起來的地方。
听到說話的聲音,‘包袱’暫停了掙扎的舉動。
阿奇正要彎腰將‘包袱’重新提起來,夏小冬又改了主意︰「等等,我再想想。」
「……」
「索性把這家伙做掉怎麼樣?」夏小冬問阿奇。
「做掉很容易。」阿奇好像在說‘殺雞很容易’一樣,「就是首尾有點兒麻煩。這個黃二是五夫人那邊黃賬房的佷子,算是個小管事。雖然五夫人不見得知道這個人,但真的不見了,黃賬房鬧起來的話,總要有個說法。」
像黃二這樣在外頭跑的小管事,根本到不了五夫人跟前。但賬房先生還是有些地位的。
「唔……」夏小冬眨了眨眼,慢慢說道︰「像他這樣的年輕毛頭小子,東跑西顛兒的,應該經常出‘意外’吧?」
「意外?」阿奇有些詫異地看著夏小冬,這姑娘連‘意外’都懂?
「出個什麼樣的意外合適呢?」夏小冬念叨起來︰「摔斷腿?扭折了腰?還是干脆淹死了?」
地上的‘包袱’劇烈地扭動起來,居然被他扭成個跪地磕頭的形狀,還發出低低的唔唔之聲,顯然是在求饒。
夏小冬無聲地笑了起來。
阿奇心領神會,狠聲道︰「這些都容易,姑娘且去晚膳,等回頭想好了吩咐一聲,保管做得再‘意外’也沒有了。」
「好吧,」夏小冬抬腿走人︰「先打一頓塞在柴房里。」
打一頓?阿奇覺得,對這樣的人,根本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
……
墨香園的護衛一共有二十人,分成十人一隊兩個小隊,輪班巡視。後來走了兩個,如今還有十八人,九人一隊。
值完白班的小隊下了值,一個個狼吞虎咽將晚飯塞進肚子里——墨香園的伙食還是相當不錯的,便打著飽嗝說笑著往倒座房走去。
雖是倒座房,地方卻不小,長條形的大屋子,除去大通鋪,還有地方擺上桌椅,喝酒賭錢都夠位置。
大家進門的時候,發現里頭已經有人了。
坐著的阿奇正在吃桌上的茴香豆。旁邊還有一個跪著的家伙。
「咦?有新人麼?」一個臉上帶刀疤的後生叫了起來。
之前走了一個,大家有時也會議論,會不會再補一名回來。
「你怎麼把人家嘴巴也堵上了,這樣多不好玩兒啊。」另一名長著招風耳的護衛也叫了起來。
新人總是會挨欺負,當然有後台的除外。
有了新來的,會被蒙上眼楮狠揍一頓,直到他乖乖地將老人兒們都稱為大哥,做小伏低自認小弟。
蒙上眼楮,是不讓他看到誰動的手。
但若是嘴巴也堵上了,豈不是听不到哎呦呦的叫聲和求饒聲?
「不是新來的,」阿奇毫不在乎地答道︰「就是帶來給你們玩兒的,要不要?不要我就帶走了。」
「要!當然要了。」做護衛的,大多是混過江湖的好勇斗狠之輩,有沙包送來,怎會不要。
「那你們慢慢玩,從小心點兒別玩死了就成。」阿奇說完打了個呵欠,踢掉鞋子往大通鋪上一倒,干脆睡了。
幾名護衛圍過去,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某人,一起笑了起來。
「瑪的,嘴巴堵上了,玩不了嫦娥洗澡。」刀疤臉抱怨道︰「要不先給他拿下來,回頭再堵回去。」
「不行。」另一位看了看大通鋪已經開始扯起小呼嚕的阿奇︰「誰知道這家伙會不會胡說些什麼,別亂來。」
被帶來折磨的,不用說,肯定有前因啊。還是不知道為好。
「嗯,那就來 驢上磨好了。」招風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哈哈,你小子當初被 驢上磨整慘了,要找回來是不?」刀疤臉笑嘻嘻地跟招風耳開著玩笑,便轉身去找蘿卜了。
所謂 驢上磨,就是在‘ 驢’的背上,綁一條細竹竿,上頭掛一根蘿卜,恰好在嘴巴前頭晃蕩,然後大家鞭趕 驢,直到 驢將蘿卜吃完才行。
只是這次的‘ 驢’連張嘴都不行,自然就徹底乃是玩具了。
等到差不多三更天,阿奇伸著懶腰從大通鋪上爬起來的時候,‘ 驢’已經成了‘肥驢’,身上這里那里被抽得腫了起來,有的地方還在滲血。
連趕驢的護衛們都累了,大多睡下了,只剩下招風耳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玩兒。
「辛苦了。給兄弟們打酒喝。」阿奇隨手扔了一小塊銀子過去,便將那頭肥驢帶走了。
「嗚——嗚——」到了柴房,嘴巴里的東西一被拿出來,黃二就登時嚎哭起來。
長著麼大,還真是沒挨過這麼狠的。狠也就算了,被逼著頂著個蘿卜滿地亂爬,那滋味未免太過酸爽。
阿奇拿出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大口,又含了一口。
「噗!」一口酒噴在黃二身上,嚎哭馬上轉換成慘叫。
「再來點兒?」阿奇問道。
「……」慘叫沒聲兒了。
「說吧,」阿奇從柴堆里拖出一個略粗些的木頭墩子坐下了︰「你老叔,就是那個黃賬房,有些什麼爛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