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李族長家醒來後,得知事情再無更改可能,那叫一個傷心欲絕,路上就沒給戴顯業個好臉色看。
傲氣散去的戴顯業,在李氏陰陽怪氣中渾渾噩噩回到了李家。
被孫氏好一通戲弄的李寡婦,見閨女女婿回來,忙張羅飯菜酒水,結果兩人雙雙沒個好臉色,就回了他們自己的屋子。
李寡婦氣悶,她這受了氣還沒甩臉子呢,兩個小不死的倒給她臉色看了。
吃著油炸花生米加小菜,李寡婦自斟自飲將一壺小酒喝光,砸吧砸吧嘴,扔下滿桌狼藉,沒事人一般回自己房間挺尸去了,睡到半夜間,陡听一聲高呼,李寡婦「哎呀」一聲,口里喊著「我的親娘,這是怎麼了?」
李氏光腳跑到正間地,才發現閨女大長腿白花花,連條褲子都沒穿,身上一件肚兜遮不住倆包子,女婿身上的褲子連腰帶都沒綁——,兩人就那麼半luo著身子打成一團,。
戴顯業是書生,平日里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初始不備,讓李氏佔了上風。
李寡婦瞧著是自家閨女騎著女婿打,也就不急了,只在一邊無關痛癢的勸說著。
等戴顯業被李氏撓急了,一巴掌將騎在他身上的李氏胡倒在地時,李寡婦才急了,嗷嗚一聲撲上去幫忙,可惜她人長得小巧頂不得用,被戴顯業一胳膊肘子拐到肚子上,就歪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眼見女婿揪住閨女頭發又是兩巴掌,還順便在閨女身上踹了兩腳,李寡婦沒氣力救人,便拿出看家本領,殺豬般的叫道︰「街坊鄰里們快來看啊,上門女婿打人了……」
李寡婦不喊倒好,一喊上門女婿打人了,戴顯業眼楮都紅了,看李寡婦的眼神都帶著刀子。
救不了人,李寡婦就喊著讓李氏跑,李氏被打怕了,听見她娘喊,便顫巍巍起身往外跑,將跑到屋門口,就被戴顯業一把揪住頭發扯了回來。
「哎喲娘哎,戴顯業你還是人?虧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哪能打人,再說那是你媳婦啊,你怎麼就下得了手?」李寡婦喊了半晌也沒見來人幫忙,曉得是自家人緣不好,只能忍痛爬到戴顯業身邊,抱住戴顯業的大腿,好讓李氏趁機逃開。
隨著李氏跑開,三人混戰便移到了院子里。
李寡婦家的院子不比戴家院子,有一人半高的圍牆,李家是堪堪一圈人高的土胚牆,這外面的人想要看里面,只需踮個腳就成。
此時牆外踮腳看熱鬧的人,看清楚李氏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放著瑩玉光芒的肌膚,還有戴顯業那掛不住的褲子時,便發出桀桀怪笑。
李寡婦不防外面有人,听聲好像是街上的幾個混混,見女兒連早先的肚兜都被戴顯業拉扯掉了,不由臊了個半死,岔了聲的喊道︰「閨女啊趕緊回屋去,快回屋……」。
隨著李寡婦的提醒,李氏才驚覺自己身無寸布,本能一聲尖叫,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戴顯業,撒腿跑回了屋子里。
戴顯業此時也醒過神來,知道不光被人看了笑話,連自己女人的身子都被人看光了,怒極攻心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模起一塊石頭就朝牆頭扔去,噗通一聲,牆頭掛著的三個頭便少了一個,另外兩個大驚之下縮回腦袋,一看同伴滿臉鮮血人事不知,立時叫著「救命啊,戴顯業殺人了……」
這話,第二天頭午沒過,整個浦陽鎮的人都差不多已經知道了。
戴家人自然也知道了這事,戴青山他爹正在家拿著小梳子理長須,聞言下巴一疼,張口結舌道︰「顯業真殺人了?」
「沒,就是那人破了頭昏過去許久,與他一道的兩人看糊了滿臉血害怕,才大呼小叫著說殺人了……」戴青山早晨出門听說這事後,特意去西街打听過,知道人沒死成,只是賴在李家不走了而已。
「那就好……若是真死了人,怕是咱們戴家也得惹一身騷,戴顯業這個混賬玩意,怎麼就不能消停消停呢?」老爺子主管族務二十多年,族中老老少少幾百人,就沒見過戴顯根這樣的,可見那書讀多了沒益處,生生把人給學瞎了。
戴雙琳去孫大夫家問給戴顯根加藥的事,得知孫大夫一早被李家請去了,說是李氏哪里不舒服。
等孫老大夫回來時,戴雙琳已經等了許久,只見孫大夫氣鼓鼓進了院子,身後跟著被李氏撓到滿臉開花的戴顯業。
叔佷兩人猛一見面都是一愣,戴雙琳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戴顯業,心里膩歪,偏又為戴顯業臉上的傷痕偷樂,她佯裝沒有看到戴顯業似得,向孫大夫熱情問好。
孫老大夫知道兩家恩怨,點頭客氣道︰「好孩子,來給你爹抓藥啊?你爹的藥應該還有吧……」
「不是抓藥,是我想問下您原先說過的藥方,我爹現在吃了可還管用?」戴雙琳頂著戴顯業淬毒的眼神道明來意。
「哦?你娘湊夠銀子了?不容易啊……你娘就是咱浦陽鎮女人的這個……」孫大夫豎起大拇指跟戴雙琳夸道。孫大夫為何如此說?概因這年月女人能一個人支起家門,多是如李寡婦那般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哪用像孫氏拼著自己眼楮熬瞎也要撐起戴家大房的。
戴雙琳知道孫大夫這是誤會了,不過她也不解釋,只問孫大夫什麼時候能給她爹換藥?
「這個事情急不來的,先讓你爹把手里的湯藥吃完,過兩天我去給你爹把把脈,然後再說吧……」孫大夫說的不急不慢,身後戴顯業听到不耐煩,沒有一絲為自家大哥病情擔心的模樣,只催促著孫大夫道︰「孫叔,還請您趕緊把藥給抓了,家里還急等著用呢。」
「催什麼催?你自己的孩子你不管死活,反而催到我這里來了?又不是頭一次當爹,怎麼會兩個月了還不知道……」孫大夫皺眉說完,心里有數李氏並無大礙,故而使勁晾著戴顯業,只跟戴雙琳笑道︰「好孩子回去吧,只要換了藥,你爹的身子離好就不遠了。」
「哎,謝謝孫爺爺,真是麻煩您了」戴雙琳眉眼帶笑、脆聲回道,神氣活現的模樣,直噎得戴顯業胸口發悶。
臉色發青的戴顯業,在戴雙琳走出孫家門的一刻,忽然想起什麼,提聲問道︰「琳姐,看到杰哥沒?」,好像他從昨日午後就沒見過杰哥了。
「沒看到」戴雙琳頭也不回的說一句就走了,心里暗自鄙視,竟然問她看到杰哥沒,可見這一天一夜,戴顯業就沒注意過杰哥,要是注意了,豈會不知道杰哥被她娘抱回家了?
戴雙琳回到家,沒跟她娘孫氏說起換藥的事,只結合了孫大夫透露的信息,加上一路听來的風言風語,跟孫氏大概說了說李家發生的事。
孫氏手中針線不停,頭也沒抬道︰「那李氏要不是勾著你二叔做盡壞事,也算是個可憐人,可惜她自己做虐,活該有今天,也不知道是哪個可憐鬼,投胎做她家孩子。唉……琳姐啊,听娘一句話,那讀書人就沒幾個好東西,說一套做一套,背地插刀子六親不認……」
「……」
知道孫氏是被戴顯業傷透了心,可顧孝民這算是躺著中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