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是誰了嗎?」。那件事情明明已經處理的這麼隱蔽了,怎麼還會引來別人的懷疑。沒道理啊,再加上,到底是誰會去關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市長千金的毫無價值的身世呢?
一中年男子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清晨的陽光傾瀉而下,籠罩住了男子的身影,襯的他整個人都朦朦朧朧的,虛幻無比。
「是蘇家少爺蘇皓親自著手調查的,不過他應該也是受人之托,至于是受誰之托,屬下還未查明,不過據屬下猜想,能請得動蘇皓的,估計也就只有景氏集團現任總裁景郁辰了,這兩人私交甚好,最近往來甚密。並且,屬下在調查之中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朝著沐浴在光影之中的中年男子的背影,緩緩開口,語氣極為恭敬。說到最後,卻是帶上了幾分遲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知是喜()是憂啊……」中年男子沉默了半晌,閉了閉眼,似乎是在思索著些什麼,微微嘆了口氣,「也罷,一切都隨緣吧!把那件事相關線索再好好梳理一遍,一條線之下,可別讓人查到,牽出些陳年舊事來了。對了,順便幫我約見一下景天。時間就今天下午2點,就說是老朋友,想找他敘敘舊。」
「屬下這就去辦。」
說著,那青年男子便轉身退了出去,臨出門時,深深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那一眼里,情緒極為復雜……
「哈哈,十幾年未見,老朋友你過得可還好?」一中年男子微微抿了口茶,邊放下茶杯起身,邊向著緩步進來的人打著招呼。
進來的男子約莫四、五十歲,身著一襲休閑服,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但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人為之一振,寬松的服裝套在身上倒也不顯得散漫隨意,一看就絕非常人。
來人正是景氏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景郁辰的父親——景天。一進門,景天便朝著站了起來的男子微微頷首。有些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景致,便關上了門。
「托你的福,我過的倒也還不錯,這十幾年里不停听聞先生您的豐功偉績,為人處事深得民心啊!」
「閑話少說,我們之間的關系,用不著那麼多的客套和虛與委蛇。此次我找你所謂何事,想必,景董事長你心里都已經清楚了吧。」
「犬子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不會讓他查到當年事情的任何蛛絲馬跡的。先生放心吧!這個職位,您就安心坐著!要追查起十七年的陳年舊事,談何容易?更何況我們當年做事滴水不漏,絕對是查無蹤跡!」
「除此之外,我發現,景少似乎對小黎……如果只是玩玩的話,還煩請景少換個人玩玩,若是傷了小黎……哼——」
「放心,郁辰做事有分寸的。」興趣過了,自然就不會去逗弄她了,在這段時間內,應該也不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
當然,這後半句話,景天自然是沒有說出口。
A市一間高檔茶樓的雅間內,兩個中年男子刻意壓低了聲線,在輕聲交談著些什麼,言談間像是相熟已久卻又久不聯絡的舊友,談了沒幾分鐘,也說了沒幾句話,兩人便微微頷首算作示意,便都紛紛離席了……
「小黎,又有投訴電話了。這樁事情有些棘手,我怕其他人處理不好,穩妥起見,還是你親自去一下吧!」
白小黎早就是婦聯主席了,雖然,照理說,她是不用管理這些瑣事的,但很不巧,原權益部部長因事離職,現在權益部里又沒有合格的人才能當大任,本來就是從權益部里升上來的白小黎自然是責無旁貸,主動請纓暫代部長一職,順便著手培養下一任部長。
因此白小黎即便是每天已經忙的團團轉了,可卻還是整日被瑣事纏身,整個權益部就好像沒一個拿得出手的人一樣,不管大事小事,都得白小黎一個人親力親為——沒辦法,權益部就是個訴苦的地方,沒人願意來。
「鈴鈴鈴——」
白小黎剛起身打算出門趕往約定地點時,辦公桌上的電話便突然響了起來。
「喂,您好,這里是婦聯權益部白小黎。請問您有什麼事?」白小黎習慣性的開口,語氣謙恭有禮,措辭得體,讓人絲毫挑不出錯來。
對方沉默了良久,白小黎也不心急,只是靜靜等著——打電話投訴之人,或許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不知從何說起。
大約過了3分鐘,電話里才傳來一道男子的成熟聲線,不知男子說了什麼,白小黎臉色微變,態度明顯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只是靜靜的听完,隨即什麼都沒說便掛了電話。
「白小姐?白小姐?」
「啊?不好意思,我……」
「白小姐,你說的很對啊,夫妻之間,難免吵架,夫妻本是同林鳥,床頭吵架床尾和。十幾年來,芳兒一直陪著我,任勞任怨,是我被外界的誘惑迷了眼,才看不到她的好,我混蛋啊!芳兒——」面前的男子滿目深情的望著他身邊的女子,兩人雙手緊握,眼里都蓄滿了淚水。
「別說了,你明白了就好,我們以後要好好的……」面前的女子眼里的晶瑩順著臉頰而下,一臉苦盡甘來的幸福和滿足,「白小姐,真是多虧了你了!謝謝!謝謝!」
「啊?不用不用……」
白小黎看著眼前的一幕,思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呆楞在原地,所幸白小黎臉上本來就一直帶著笑,兩人倒也沒有發現白小黎的錯愕和不自在。
整一場調節之中,白小黎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甚至時不時的走神,連自己說了什麼的都不記得了,什麼時候解決的問題也不清楚了,滿腦子里循環往復的,便是那一番話——
「小黎——七年了,回家吧!爸爸媽媽,一直都在等你。」
一直到其他兩人連聲道謝著離去,白小黎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她的心里很亂、很亂,過往一幕幕一下子沖到腦海里。
白小黎甚至連自己什麼時候淚流滿面的都不知道了,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她都沒有主動聯系過爸媽,沒有主動回過家了。
最初是因為失望、憤怒、生氣,到後來後悔了,想求和了,卻不巧又踫了壁,白小黎的心就徹底冷了。開始時還會痛,漸漸的,就麻木了,到最後甚至都很難再想起他們了。
習慣著習慣著,白小黎甚至快忘記了自己還有家人……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白小黎和家人就像是陌路一般,相逢也便作不識。偶爾一起吃飯,也都是各自低頭吃自己的,餐桌上都很默契地並無交談。吃完後,連聲招呼都不打的就各自走了。
之後也是很少見面,好好的一家人,自從七年前鬧翻之後,生生的連陌生人都不如。
白小黎有時候就在想,為什麼好好的一家人,竟最終成了一盤散沙,為什麼好好的季竹和她,就這樣相隔天涯。
誰都沒有錯,但偏偏結局錯了;誰都不該承擔這後果,但偏偏誰都卷進了這罪孽的漩渦……
一路淚流,一路迷惘,白小黎漫無目的的一路走著,落日的余暉漸漸灑下,拖長了她的整個身影,當她再次抬頭時,便已經走到了水岸天辰中間偏左的一幢別墅下——她名義上的家。
站在熟悉的籬笆院牆前,白小黎的心像是被重物撞擊了一般狠狠鈍痛了下。雙手不由得狠狠握拳起來,未經修剪的長指甲深深嵌進肉里,掌心里被沁出了好幾道血絲,可白小黎就好像不知道痛一般,握拳的力度還在不斷加深著……
白小黎不知道她在門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這樣愣愣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盯了多久。
太陽已經漸漸沉了下去,落日的最後一絲余暉在地平線處消失,面前別墅從落地窗里透出一大片光暈,柔和的燈光照亮了邊上的一圈的草坪,反射著淡淡的微光……
白小黎又盯著窗戶看了半晌,窗戶上漸漸的倒映出了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她不停的來回踱動著,不時地探頭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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