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凌澈呆愣在原地,嘴角一抹苦笑。
二十五年來,從未在一個女人面前如此失態過,他今日才明白,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也許是從初見那一眼。
她身著大紅嫁衣,披肩長發,騎著白馬,就那樣在人群的注視下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對她,就有了異樣的情緒吧。
拜堂行禮時,她俏皮無賴的狠狠地撞了他的頭,他一直是鬼面修羅的化身,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敢那樣招惹他……除了她。
洞房花燭夜,她手拿匕首凌厲的破風而出,甚至使用美人計來迷惑自己,只為銀針出鞘的機會,在得知她的嗜血明眸從來不是對著自己時,第一次有了心安的感覺,他們不是敵人。
他長眉一挑,揚唇一笑,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良久。
女人,你跑不掉的。
紫翎皇宮御書房。
「朕今日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本來蕭衍病重,于朕而言,是收回他兵權的最好機會。誰知半路殺出了一個慕容凌澈……」
「砰」的一聲,龍案上的東西被震得七零八碎,地上到處是滾落的文案,身著明黃色龍袍的慕容驚瀾,怒氣正呈直線上升,一旁的太監總管正膽戰心驚的靜靜站立著,不敢去招惹盛怒中的天子。
丞相晏粟雙手負立在下面,一臉的波瀾無驚,「凌王妃已出發前往幽夢谷找尋幽蘭草來解蕭衍的毒,雖然不知‘幽仙散’是何人所下,但也算是間接幫助了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活著回來。」一只手慢慢的撫著自己半長的胡須,眸中閃過凶狠。
「那此事,就交由丞相去辦了。」長袖中大的大手,狠狠地攥了一下,面帶狠戾。
凌王妃,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就不要怪朕心狠了,要怪就只能怪你是慕容凌澈的王妃。
「丞相可知蕭落羽的下落?」怒氣漸漸地消散,面色恢復平靜。
「蕭落羽自昨日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無人知道他的下落。蕭落絕一回來,蕭衍便病了,蕭落羽也失蹤不見。皇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內幕?」
「不管其中有何隱情,蕭落羽失蹤了,最好永遠也不要回來……」
聲音低沉,邪魅的笑容爬上嘴角,隨手拿起龍案上的茶杯,狠狠一捏,手中只剩碎片,水花四濺。
慕容凌澈,朕要將你身邊的人,一一除盡。
雙眸微眯,眼中閃著亮光,「臣明白。」
……
沐知毓身著淡紫色衣裙,頭上長長的墨發用一條細細的粉色發帶輕挽起來,一根銀簪靜躺在上面,雙鬢的碎發靜靜地漂浮在風中,只著一點淡妝,和一身簡單利落的打扮,卻也是意氣風發,完全掩飾不住嬌俏迷人的風韻。
騎著一匹俊美的白馬,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讓人垂涎卻又不敢褻瀆。正應了蕭落羽的那句話,絕對的冰山美人。
旁邊凌風一身白衣,隨風翻飛,滿頭的青絲緊束在腦後,額前留著一縷斜劉海,看起來風流瀟灑,張揚而邪魅。
劍眉星目,薄唇適中,原本就俊美倜儻的他沒有了往日那種故作高冷,此刻反倒無所顧忌的流露出了他的本性。左手握著一把利劍,右手揚鞭跟隨沐知毓而去。
他此行的任務就是盡一切可能保護好王妃的安全,尋得幽蘭草,在特定期限內趕回皇城,救治蕭將軍。
雖然知道身後定然跟著王爺的暗衛們,但卻絲毫不敢放松。
前方,或者暗處,凶險難辨。而王妃,是王爺最重要的人,是他用命來守護的人。
天,漸漸地變得昏暗。夜幕,悄悄的降臨。
「夫人,荒郊野外的,夜路難走,我們還是找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凌風依沐知毓的要求,在外叫她夫人。
「也好。看看前面有沒有適宜休息的地方。」
踏著月色,兩處馬蹄聲漸行漸遠。
前方,有光亮傳來,說明有人家居住。
尋著亮光過去,是一間簡陋的客棧。荒郊野地,有一處客棧供客人落腳,也是很難得了。
凌風緊拿手中的劍,保持警惕,率先走進了客棧。
大廳內只簡單的擺放著幾張桌椅,有兩桌坐著吃飯的客人,看起來風塵僕僕,應該也是夜間趕路的人。
掃視四周,並無發現異樣。
退回屋外,對著沐知毓點點頭,二人隨後進入了客棧。
店小二看到有客人進來,殷勤熱情的跑過來招待,「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來幾樣可口的飯菜,再準備兩間客房。」
沐知毓淡漠的眸子里沒有任何情緒,靜靜站在原地,一旁的凌風開口答道。
「好 。二位請上座。」說著走到一張桌子面前,用手中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和兩張凳子。
不一會兒,幾樣簡單的小菜便上齊了。凌風斜睨了一下周圍,見無人注意,便低聲開口,「夫人,借你銀簪一用。」
沐知毓唇角微微上揚,淡淡低語,「不愧是慕容凌澈手下的人,心思夠縝密。」
說著便不動聲色的從袖子中掏出幾根細小的銀針,手一揮,便準確無誤的盡數丟進了飯菜中,力度剛剛好,只露出一個小小的頭。
「沒問題。」沐知毓只輕輕吐出這句話,便開始吃了起來。
客房是二樓最邊上的兩間相鄰的房間,吃完飯後,二人便進了房中休息。
黑夜,靜謐深沉,月色清輝冷寂,一縷涼涼的微風順著窗戶拂了進來。
沐知毓走到窗前,關好窗戶,轉身走到桌旁,輕輕地吹滅了燭火,跋涉了一路,此刻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
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個高冷的身影,他溫柔的看著自己,輕輕的說,他是真心的……
笑容,像燦爛的花朵盛開在臉龐,月牙般的弧度自嘴角勾起,一抹紅暈悄然爬上,一直綿延自耳根子里,心中如小鹿般亂撞。
雖然自己在二十一世紀,也有二十二歲了,但從小投身于兵營里的她,對于男女之事就像個新生兒。以前不是沒有人追,只是沒有心動過,自然不懂得情為何物。
而靈魂穿越到古代後,因為天性的緣故,從有能力保護自己後,除了喜鵲和蘇嬤嬤外,一直冷漠視人,給人的感覺也極其冰冷。
自恃對待任何事情都能從容面對,唯獨在那個鬼面王爺面前,失了自己原本的冷靜。
沐知毓的眸子在黑夜中異常閃亮,心卻變得朦朧,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對他的心意,從開始的不屑,到後來的欽佩與同情,再到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遠處星光微閃,月色皎潔無暇,熒光流轉。
本應該是個和諧浪漫的夜晚,卻被奪命的殺氣給破壞了。
客棧大堂內,數十個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奪窗而進,卻在上樓之前被夜空中突然出現的五人給擋住了去路。
雙方都是經過嚴厲訓練的高手,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刀劍相踫的速度快如閃電,伴隨著凌厲的風聲, 當作響。
听到聲響的凌風矯健的身影從二樓一躍而下,加入到了五人的隊伍中去。
雖然黑衣人倒地的數目越來越多,但是數量遠遠勝于對方,一時之間,凌風六人卻也不佔上風。
數十根銀針劃破夜空,伴著風聲嗖嗖的射進黑衣人的身體里。
月光中,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抹淡紫色身影,伴著嗜血的眸子,披散著長發迎風而立。
寒眸一轉,一個飛身,從樓上輕巧的躍到地上,宛若天仙。
眼看著黑衣人所剩無幾,突然听到一陣嘹亮優美的笛音劃過耳畔,那些黑衣人頓時雙手抱頭,面色猙獰抽搐,似是痛苦不堪。
沐知毓等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原地站定,疑惑的看著那些黑衣人痛苦的倒地而死。
門輕輕地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暗紅色蟒袍的男子,走過的地方,寒風飄過,強大的氣場給人一種懾人的威嚴,卻又不似慕容凌澈那般冷厲,難以接近。
隨著那抹暗紅色身影漸漸走近,才開始看清了他的面貌。
欣長的身軀被一身暗紅色長袍襯托得更加偉岸健壯,曲線筆直挺立,長長的發絲,飄蕩在頭頂上方。
輪廓深刻,雙目狹長,鼻梁高挺,唇瓣微厚,俊朗的面容扯出一抹妖艷的笑容,狂傲而又有著無形的壓力朝著沐知毓等人襲來。
但是,盡管氣場強大,也無法震懾住慕容凌澈的暗衛們和身為女特種兵的沐知毓。
沐知毓昂揚起腦袋,直視著男子的面容,嘴角淡淡一撇,「公子的笛音,出神入化,這世間恐怕再無第二人。」
「姑娘過獎了。」男子的嗓音富有磁性,低沉而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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