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營帳內幾張桌子拼湊在一起,擺放著許多藥材,即使是半夜,仍舊燈火通明。
幾位軍醫站在桌子前,集中精神,按照沐知毓的指令,搗騰著桌子上的藥材。
在藥材配的差不多時,沐知毓取出水墨軒給她的玉佩,看著無一絲雜質的美玉,眼中閃過不舍,想起那個如風般的男子,心中仍隱隱作痛,他為她所做的恐怕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最終忍痛將它砸碎,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綠色璞玉展露在她眼前,能夠清楚的看到里面如泉水般流動的物質,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將它放在一個容器里,然後拿出匕首向著自己的手掌中心猛地一劃,鮮血順著掌心滴答滴答流入容器,慢慢的淹沒泉醴之玉。
眼看著血漸漸地快要盛滿整個容器,她的身體突然微微打顫,眼神也變得模糊,最終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水墨軒由于擔心她會不顧自己的身體逞能,終是按耐不住前來看她,卻在踏進營帳的一剎那,發現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快速的飛身,接住了她漸漸下傾的身體,沉穩的將她抱在懷中。
軍醫們看見她暈倒,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跑來查看她的身體狀況,卻听水墨軒凌厲的一吼,「其中一個軍醫跟本殿走,其他的趕快按照她說的煉藥,否則她的犧牲就白費了!」說完抱起她就朝著隔壁營帳走去。
軍醫為她把了把脈後,說她只是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才會暫時昏倒,待他去煎一些補血的藥服下,靜養些時刻便會月兌離危險。
水墨軒沖著他一吼,「既是這樣,還不趕快去煎藥!」
「太子請息怒,我這便去……」說罷擦了擦臉上的汗,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管是水國太子還是他們的王爺,脾氣上來,都不是好惹的,還是趕緊離去的好。
水墨軒拿著手中的娟帕,用熱水敷了敷,耐心仔細的替她擦臉,若不是慕容凌澈身染瘟疫不能隨意走動,恐怕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跟她接觸吧。
經過一整夜的努力,軍醫們終于煉出了解藥,按照王爺的指令,先拿去讓他試藥,誰知慕容凌澈剛服下,就口吐鮮血,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軍醫們個個驚魂失措,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沖射心頭,難道他們煉的藥出現了問題?
如果王爺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就成為了國家的罪人,撲通一聲全部跪倒在地。
凌一不在,目前暗衛營由凌二領導,得知王爺昏死過去後,凌二怒氣沖沖的將軍醫們踹倒在地,「若王爺出了什麼事,讓你們全部去陪葬!」
此刻,慕容凌澈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楮,「何事如此吵鬧?」
「王爺!」眾人驚喜,看著慕容凌澈慢慢坐起身來,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之色。
其中最為資深的軍醫替他把了把脈,不停地點頭,嘴角含笑,「王爺體內的疫毒已全部清除,只是之前因為試藥而殘留的毒素還需要慢慢調理……」
慕容凌澈展露笑顏,「你們辛苦了。趕快將解藥拿去給患病的將士們服下。」
待他們出去後,看著凌二問道,「王妃呢?」
凌二低著頭,猶豫著該怎樣回答,王妃交代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爺知道她用自己的血做藥引之事,如今王妃仍昏迷不醒,恐怕王爺知道了會加重他的病情。
「回王爺,王妃她由于昨晚煉藥,過度勞累,現在正在帳中休息。」
「本王去看看她。」說著便要下床。
「王爺不可!」凌二見狀連忙阻止他,「王妃說王爺體內余毒未清,不宜下床走動,還請王爺安心待在帳中靜養。」
看著凌二低頭不敢看自己,沉沉開口,「凌二,抬起頭來,看著本王。」
凌二無奈只得抬頭,眼楮躲躲閃閃,全部看在慕容凌澈的眼里,只听他大喝一聲,「不是違背本王命令,就是對本王撒謊,你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凌二急忙癱跪在地上,「王爺恕罪,不是凌二故意瞞您,只是王妃交代過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您真相。」
猛地一驚,真相?難道她出什麼事了?
「你快說,王妃她到底怎麼了!」寒眸冷冷的射向凌二,冰冷的氣息似是要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王妃她以自己的血作藥引,由于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慕容凌澈聞言,感覺頭頂轟的一聲似是要炸裂,心中宛若一把利劍劃過,疼痛難忍,急忙下床向著沐知毓的營帳沖去。
跌跌撞撞的跑進營帳,水墨軒正坐在床邊,听見動靜回頭看向他。
床上的女子靜靜的躺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慢慢的向她移近,在快要接近她的時候,水墨軒猛地起身,用手狠狠地揪著他胸前的衣服,使勁將他推到案幾上,怒氣沖天。
「慕容凌澈,你有什麼資格擁有如此美好的她,讓她因為你而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險中!」
從外面趕來的凌二大喝一聲,「放開王爺!」說著便朝著水墨軒襲來。
「退下!」慕容凌澈凌厲的聲音破空而出,制止了凌二前進的腳步,「他說的沒錯,是本王沒有保護好她……」
水墨軒放開他,冷哼一聲,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凌澈不顧身心的疼痛,朝著沐知毓走去,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低聲呼喚,「毓兒,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不听我的話,這麼不愛惜自己……」
由于在采藥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離無殤耽誤了煉藥的時間,當他救治完最後一批傷兵的時候,蕭落羽收到了慕容凌澈的來信,瘟疫已除,讓他們不必掛念。
蕭落羽、楚慕辰、離無殤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知道沐知毓懂醫術,但是卻從未想到她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根除瘟疫的方法。
尤其是離無殤,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次疫種是他新提煉出來的,除了他,沒有人能輕易找出解決之法,而那個女子竟然懂得古老的秘術,看來他還是太小瞧她了。
只要用秘術煉藥成功,無需知道解藥的煉制方法,便能解任何毒,只是泉醴之玉十分難尋,她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看來他不需要再去跑這一趟了,有她在,恐怕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于是稍作片刻,便向蕭落羽和楚慕辰辭行離去了。
蕭落羽嘴角一抹笑容,他應該為澈感到高興,澈是何等的幸運,能夠擁有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恐怕這是他一生都無法觸及的美好。
楚慕辰見紫翎危機已除,也告別蕭落羽打算回國。
只是在回國的途中,鬼使神差的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床上女子的睫毛微微閃動,手指輕輕地動了下,趴在床邊的慕容凌澈緊握住她的那只手感受到了這一輕微的變化,猛地抬起頭,看見她緊閉的雙眼緩緩的睜開,原本神思渙散的眼眸頓時熒光流轉,難以言說的欣喜溢于心間。
沐知毓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現在坐在自己面前,是不是意味著瘟疫已經消除了?
「澈,我們成功了嗎?」。抑制住激動地心情,緊緊的盯著他的臉,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回答。
慕容凌澈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柔聲答道,「是,我們成功了,你是我的驕傲。」
「太好了!」猛地坐起來,雙手攬過他的脖子,緊緊的抱住他。
輕輕地抱著她的腰身,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一只手撫模著她的秀發,貪婪的嗅著她的味道,在心底暗暗發誓,再也不要讓她置身危險中。
沐知毓從他的懷中出來,看著他問道,「凌風呢?是不是還被你關押著呢?」
臉色微變,「不給他點懲罰,恐怕他不知道什麼叫服從命令。」
「他也是為了你和軍中的將士們著想,才會違背你的指令,你就放過他吧。」
「毓兒,在我的軍中,向來軍紀嚴明,如果這次不對他軍法處置,恐怕難以服眾,你才剛醒過來,就不要操心這些事情了。」
「法不外乎人情,而且他的舉動挽救了整個大軍,如果救人也要被軍法處置的話,會寒了將士們的心,以後誰還敢真心為你著想?」
說著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語氣也變得冷淡,「如果你非要這麼做,那就連我一起罰吧,我是非常贊同凌風此次的做法的。」
慕容凌澈一臉頭疼的扶著腦袋,無奈說道,「毓兒,你不要生氣了,我按你說的做便是。」
「真的?」轉頭看向他,一臉的面無表情,心中卻在竊喜。
「真的。」
「那好,你現在就下令,把他放出來。」雙手舉著自己的下巴,眨巴著大眼楮看著他,甚是可愛。
被她的樣子逗笑了,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寵溺說道,「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隨即向著帳口喊道,「來人!」
凌二從外面恭恭敬敬的走進來,「王爺,王妃。」
「將凌風放出來,一會讓他去本王的營帳。」
「等等,直接讓他來見我就好了。」
「是,王妃。」凌二說完便非常識趣的退下了,他知道最終王爺一定會听王妃的,也不必再多余的問到底該服從誰的命令。
「我發現現在你說話比我都管用。」
笑著雙手又不老實的蹂躪他的俊顏,「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你最後肯定還得听我的。」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撲倒。」任由她將自己的臉弄成各種造型,使勁的發音擠出這句話,扭曲的面部表情加上邪邪的笑容,如同鬼魅般猙獰恐怖。
「哇,你這個樣子好難看啊。」看著他的臉開懷大笑,差點笑破肚皮。
慕容凌澈的嘴角變得抽搐,這個女人,是不是欠收拾了。
雙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後自己的臉突然湊了上去,對著她的嘴巴吹氣,溫熱的氣息迎面撲來,使得沐知毓的身體猛地顫栗,停止笑容,雙頰發燙,不停的眨著睫毛看向他那張放大的臉。
看著面前的小女人突然安靜了下來,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慢慢的向她貼近。
在他的唇快要吻上她時,帳外的傳報聲突然傳進來,停頓之時,她的身體猛地向後靠了些,與他拉開了距離。
看著突然消失的溫度,心底一陣失落,凌厲的喊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