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賴安安終于趕在了八點半之前將洛德森交給她的工作完成，剛想打電話告訴梁志剛這個好消息，梁志剛的電話正好打了過來。她接起，高興地匯報著自己的進度，「阿剛，我工作……」已經結束了，還是來得及一起吃飯。
「對不起，安安，我這邊還有點緊急事情等著我處理，今晚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梁志剛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
「可是阿剛……」
「我們什麼時候吃飯見面都是一樣的，不一定非得今天不是嗎。」
「可是今天……」
梁志剛再一次打斷她的話，「而且今晚你加班很辛苦，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那你處理好事情也早點休息吧。」
賴安安掛了電話，臉上掩不住失落。為了今天，她準備了好久，甚至打算在今晚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他，因為他是她最喜歡的男人，可他似乎並不是那麼重視今晚的約會，這不覺讓她覺得很難過。而且造成這後果的是那個可惡的洛德森，想到這里，賴安安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
她拿著已經處理好的文件，門也不敲地走進總裁辦公室。
洛德森一看見她，挑了挑眉，說︰「賴安安，你的禮儀呢。」
賴安安心情不好，不想跟他斗嘴，徑自將文件遞到他面前，說︰「工作已經完成了，我現在可以下班了吧。」
洛德森接了過來，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效率不錯，這樣吧，為了獎勵你，我請你吃飯。」
「我不……」賴安安又想拒絕。
「豪華雙人套餐，這是公司的福利，只有生日當天才可以享受的。」他狀似不經意地丟下誘餌。
「有這麼好？」她怎麼不知道。
「當然，機會只有一次，就是今天。」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她驚訝。
「我想要知道一個小職員的數據還不容易嗎。」他傲嬌地道，眉眼之間自然流露著站在高處的人才有資格擁有的自信及自滿。
賴安安只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好欠扁，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她都已經被梁志剛爽約了，又還沒吃晚飯，現在有機會享受豪華生日套餐，她為什麼要拒絕呢，所以她決定接受下來，等下再打電話問問有哪個朋友有空陪自己一起過生日。
「給我。」她朝他攤開手掌。
「給什麼？」他挑眉看她。
「餐票或是餐券什麼的。」賴安安小心收著想問他是白痴嗎的眼神，不滿地看著他，「難道你又是捉弄人的嗎？」
「當然不是，不過我剛才還沒解釋清楚，這個雙人套餐必須是和我一起享用才有效的。」洛德森看著她多變的表情，覺得很有趣。
賴安安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那我放棄。」
「太晚了。」語落，洛德森直接從辦公桌後面繞出來，不給賴安安一絲反悔的機會，拉起她的手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欸，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里？」賴安安哇哇大叫。
「吃飯。」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吃飯。」
洛德森故意忽略掉她傷人的話語，忽然壓低聲音，陰森森地說︰「別吵，你想將那些東西引過來是不是。」
那些東西，什麼東西？驀地，賴安安渾身一哆嗦，果然乖乖噤聲不敢吵了，只是在經過辦公桌的時候，她小聲說︰「我的包包還沒拿。」
「快收拾。」洛德森終于放開她，雙手抱胸看著她動作迅速地將個人物品收進包包里，斷定她經過剛才自己的恫嚇後不會一個人走掉。
果然，賴安安拿起包包，難得主動伸手拉住他，「快走吧。」
他凝著身旁眉眼低垂的女人，「一起吃飯？。」
「好啦，快點走。」賴安安拉著他加快了腳步。
洛德森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笑意直達眼底，看來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穩穩停下，洛德森將鑰匙交給泊車小弟，拉著她走進餐廳。
「總裁，你放開我，我、我可以皇走。」賴安安扭了扭被他牢牢扣住的手腕，不滿地嘟囔，不懂這男人從下車後就拉著自己的手是怎麼回事。
「我記得在公司的時候，某人可是緊緊抓著我不放的。」
「那是因為……」
「因為害怕？」他毫不客氣地揭穿。
賴安安沒好氣瞪他一眼，卻無法否認自己的膽小，誰讓她就是怕那種也許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呢。
「不過你放心，我公司里的每一個角落都很干淨。」洛德森笑意滿滿。
「很難說。」她哼了一聲。
「我找風水大師看過的。」
「你信這個？」她驚訝了，看不出人高馬大的他居然會這麼迷信。
「嗯哼，那個風水大師還說我今年走桃花運。」洛德森斜睨著她。
「那真是恭喜你了。」賴安安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恭維的話，心想被他看上的人真不幸。
她在想什麼，洛德森一眼便看穿了，但他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沒多久，她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喂，你放開我的手，讓我自己走不行嗎。」她實在很無奈他這麼霸道地拉著她。
「你想所有人都往這邊看的話盡避吵沒關系。」洛德森好心情地提醒她。
這時賴安安終于留意到真的有不少賓客朝他們這邊行注目禮，當然，她不會自戀地以為那些人在看自己，他們會看過來只是因為此時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太優秀了而已。
挺拔卻不粗獷的體格、深邃立體的五官，還有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洛德森這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本事吸引大眾的目光，根本就是天生自帶發光體。只不過站在這樣的人身旁就會有很大的壓力，這是賴安安此時深刻的體會。
最後她放棄掙扎，任由他帶著她走到提前預定好的座立。
剛一坐下，餐廳的經理便迎了上來，態度有禮又恭敬，「兩位晚上好，請問要吃點什麼呢？」因為知道洛德森是老板的朋友，所以經理不敢有一絲怠慢。
「想吃什麼？」洛德森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賴安安。
賴安安一坐下就忙著環視餐廳內的環境，听見他的問題，她才終于收回目光，問︰「還可以選嗎？」她以為公司已經定下標準了，畢竟他說了是福利。
「當然。」洛德森抿唇淺笑。
其實賴安安很少來這麼高級的店，平時和朋友小聚的話只會選擇中低價位的餐廳，翻開菜單之後，她立即推翻自己先前的想法，這家餐廳根本就不是高級，而是頂級，因為這里的每一道餐點都需要花掉她小半個月的工資。
「你決定就好。」最後賴安安給出的答案是這樣的，反正花錢是大爺，她無權。
「那我決定了。」洛德森笑了笑，覺得她的反應真可愛。
沒多久，精致的餐點陸陸續續被送了上來，滿滿的一大桌，不愧是豪華套餐。
賴安安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餐點一來她就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而洛德森始終保持著良好的餐桌禮儀，慢條斯理又不做作地享受著美味佳肴。
吃到一半的時候，賴安安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洛德森餐盤里有幾樣菜始終沒動過，這不覺讓她有些好奇，「總裁，你不吃洋蔥和辣椒啊？」
洛德森用餐的動作一頓，臉上閃過一道不自在的表情，但他很快恢復平靜，道︰「吃你的飯。」
「哦。」她乖乖低頭吃飯了，可是沒過一會，她又抬頭看著他，問︰「總裁，挑食不是會影響發育嗎？」他怎麼可以長得這麼高、這麼壯？
「你不挑食也不見得發育得有多好。」他反擊。
賴安安中槍，倒地不起，末了不甘心地回一句，「真好笑，大總裁居然挑食。」
「賴安安。」洛德森瞪她一眼，惡狠狠地警告道︰「你要是說出去的話你就死定了。」
她朝他扮了個鬼臉，正想專心吃飯，馬上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不對啊，總裁，要是你和其它同事吃飯的時候被發現了，也要賴到我身上嗎？」那她不是太冤枉了嗎。
洛德森正想說那些人沒機會和自己吃飯時，這時餐廳經理再次走了過來，這次他手捧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恭敬奉上，說︰「賴小姐你好，這是我們餐廳送給你的禮物，生日快樂。」
「哇，還有禮物。」賴安安很驚喜，送給經理一個笑容，「謝謝。」
洛德森有點嫉妒，他怎麼就沒得到過她這麼好的對待。
這時賴安安剛好轉過頭來看著他，臉上仍帶著笑，「這家餐廳真不錯欸，居然會給客人送禮物。不過他們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呢？」她有些不解地問。
「你的腦容量那麼小，本來就裝不下太多東西，何必再糾結這些沒意義的東西。」洛德森一貫的毒舌，沒有讓她知道這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
賴安安吹胡子瞪眼，剛想回他兩句，這時發現不遠處有兩個高大的身影正相攜著迎面而來，賴安安驚喜地發現其中一個居然是她的男朋友梁志剛。
「阿……」她張嘴，高興地想要和他打招呼，卻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了，因為她看見了她的男朋友，她最最喜歡的男人，居然在和另一個男人接吻！賴安安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那里，忘記了自己所有該有的反應。
「怎麼了？」洛德森在這時發現了她的異常，不覺顰眉輕問。
可賴安安卻是一個字都听不進去了，一顆心在剎那間被打入冰窖，冷得縮成了一團。
過去和梁志剛在一起的一幕幕像電影畫面般播放在腦海，賴安安想起之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少主動對她做出那些親密行為，就算是接吻也是淺嘗輒止，可他卻可以對一個男人吻得如此纏綿激烈。
難怪他一直不肯踫她，她還傻傻地以為他是珍惜自己，所以才沒有和她發生婚前性行為，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了，她卻蠢得被蒙在鼓里，自以為是地幸福著，真是蠢，她真蠢。
她想哭，眼楮卻干澀連一滴淚都沒有，想上前去將吻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分開，身體卻像灌了鉛般動彈不得。
得不到她的響應，洛德森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看見了不遠處曖昧的一幕，疑惑的目光在兩個男人和賴安安身上打轉著，剎那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只是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問出口，賴安安已經淡然收回目光，垂下眼眸，重新拿起刀叉品嘗眼前的美食。
他皺眉，直覺她是在逃避什麼，「你認識他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賴雲握著刀叉的手一頓，指尖微微抖顫著，聲音卻異常地冷靜，「嗯，穿白色襯衫那個是我的男朋友，很帥吧。」
洛德森不置一詞，沉沉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試圖從擊靜的面容中找出蛛絲馬跡，可她卻忽然抬頭給他一記安心的微笑，那笑倒比哭還要難看，「快點吃吧，不要白白浪費了這麼好吃的食物。」
「你還好嗎？」他擔憂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她。
賴安安點了點頭，已經開始享受著美食。
洛德森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兩個人保持著最高質量的沉默。用餐結束，知道她不想和那個人踫面，洛德森貼心地帶著她從餐廳的私人通道離開，即使直到開車離開，她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只靜靜地靠著車窗，閉眼假寐。
洛德森望著她，眼底流露著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心疼，但他也是什麼都沒說，一路將油門踩到底，任由車子在喧囂的黑夜中肆意馳騁著。
「回家還是繼續兜風？」在車子漫無目的地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洛德森終于忍不住問。其實她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會比較安心，但他又如此不舍她縴細的脖頸會不會受累，因為她已經維持同樣的姿勢超過半個小時了。
「回家，謝謝。」賴安安低低地說著，聲音飄渺，似一陣輕風。
洛德森將方向盤利落一轉，車子朝著她家的方向行駛而去，幸好車程很近，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到達她家樓下。
車子停下，她推開車門，正準備下車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人從身後扣住，她回頭，目光呆滯地看著他，「怎麼了？」
「如果你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無償借你。」
賴安安一愣，旋即移開目光，說︰「我沒有想哭。」
「逞強對自己沒有好處。」洛德森用力一扯她的手腕，強迫她再次面對他。
賴安安皺著眉，不知是因為他的粗魯還是他的強勢，手腕開始在他的大掌中扭轉掙扎，「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賴安安。」他沉沉揚嗓，聲音里匯聚了些許的怒氣，不爽她在自己面前逞強。
「洛德森，我說了我沒有想哭，你到底听見了沒有！」顧不得他的身分，賴安安生氣地朝他大吼。
「你騙得了別人，但你別想騙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逼她，但他就是受不了她這副明明想哭卻強忍住的模樣。
「洛大總裁，我知道自己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個蠢蛋，但我還沒有蠢得只知道相信表象，我更加相信我男朋友不會騙我。」她揚眸看著洛德森，不知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般說道︰「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了，如果他喜歡男人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的。」
洛德森扯著她的手腕，雙目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良久，他薄唇微掀，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白痴。」語落，不給人絲毫反應的機會，他頭一低，雙唇準確無誤地含住了她想要辯白的小嘴。
「唔！」賴安安驚得睜大眼，旋即開始掙扎，死命地掙扎，洛德森卻用另一手固定住她的後腦杓，幾近暴虐地蹂躪著她柔女敕的嘴唇，直到唇間泛起了一股腥甜味他才終于放開了她。
「想不到你還是只會咬人的小貓。」他玩世不恭地笑著，伸出長舌舌忝去唇上的鮮血，眼眸卻染上一絲不顧一切的決絕。
「洛德森，你混蛋！」賴安安忽然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隱忍的眼淚終于在這一刻決了堤，「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她不斷低吼著這三個字，紅著眼，雙手握著，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捶著他的胸膛。
洛德森垂眉，她的拳頭不足為懼，可他心疼她已然泛紅的小手。他抬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淚，賴安安卻迅速拍落他的手掌，然後推開車門，逃一般地沖上樓。他在下一秒追了上去，卻只來得及目睹她在自己眼前關上門。
賴安安蹲在門後，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出來，起初只是無聲的落淚，最後變成了低聲的抽泣。
洛德森站在門口，盡避听得並不真切，可他知道那確實是她在哭，聲音悶頓而遲緩，听上去很累很累。他沒有急著離開，只是站著，一直到抽泣聲漸漸變弱、變小，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心卻隨著她的眼淚跌入了無止境的迷茫。
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種心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