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頭疼,干脆說明了︰「人家呼朋引伴有團伙的,花雷再厲害能跟所有人對著干?要知道新進去的學子是所有人孤立敵對的對象,讓他裝孫子著點兒。隨便拎一個出來,人家家里都能碾平你們村。」
「這麼厲害?」花雲挑眉︰「你覺得,有沒有必要讓我哥帶著弩弓去?」
「我的姑女乃女乃,」鄭大人情不自禁喊了出來︰「這是去上學還是殺人呢?真闖出大簍子,我看你怎麼辦。」
「不是還有你嗎?」。
「我!我告訴你,我臉沒那麼大,真出事了,我真罩不住。」
「沒事,不是還有我嗎。」
「你,你該不是想…」
看著他明顯不相信,花雲小小聲道︰「殺人犯法,可是悄無聲息的折磨人,我最喜歡做了。」
鄭大人眯著眼瞧她︰「你,到底多厲害?」
花雲無聲的笑︰「反正這個世界上還沒人惹了我能高枕無憂的。你不信?」
鄭大人眼楮眯了又眯︰「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們之前呆的那個花家,所謂的你親女乃回魂給兒子打抱不平,都是你整出來的?」
「你真聰明。保密哦。」
「…你怎麼沒殺了他們?」
「不是說過了,殺人犯法,折磨人才是最舒服的。」
她竟然被律法制約了。
鄭大人毫無理由相信,真惹急了她,律法算個屁。
總覺得這女孩子人性有缺失。
「不說笑了,我說的話,你一定告訴花雷,忍一時之氣不算什麼。」
「多謝了,跟你開玩笑的,該忍的時候自然要忍。」
鄭大人不自在動了動脖子︰「你正經說話,我還不習慣了。」
花雲笑,挪開眼,不去看他的白脖子。
「等你們收拾好了就去找我,我派人送花雷入學。」
花雲點頭︰「麻煩你了。」
事情說完,鄭大人也不多坐,花雲送著他往外走。
花長念急急趕來,一愣︰「大人這是要走了?」
鄭大人微微頷首;「衙門還有公務處理,不便久坐。花大叔倒是忙得很。」
花長念不好意思道;「多虧了大人呢。」
目送鄭大人騎馬離開,花長念忙問花雲︰「咋不去告訴我一聲?還是有人遠遠瞧見跑去告訴我的。鄭大人上門,家里連個大人都沒有,太失禮了。」
「也沒什麼,他就是來說一聲,哥隨時能去蒙陽書院,說完就走了。」
「啊?真的?你哥能去了?太好了。」花長念喜得不行,往屋里走下意識要喊萬氏,忙又噓聲︰「你娘呢?」
「還在睡呢。剛才我回來時已經在屋里睡著了,二舅母守著做針線,見鄭大人來了,就避到後頭去了。」
花長念進屋里,見萬氏臉色紅潤,呼吸悠長,顯然睡得安穩,才放心出來。
花雲也站在簾子旁看了眼,對花長念道︰「爹,我沒經驗,我娘看著怎麼樣?我覺得挺好的。」
花長念說她︰「小孩子家,你有什麼經驗?爹瞧著挺好的,比懷你們時臉色好看多了。」
花雲鄙夷︰「我娘在那家吃了多些苦?懷我哥都沒這時臉色好?」
想也知道,萬氏懷花雷時相對而言,處境是最好的,往後一胎不如一胎啊。
花長念羞愧。
「人家顧老開的方子挺管用的呀,還有食譜,正對娘的路子。我去看看,家里食材都夠不夠,不夠咱進縣城多買些,還有哥去讀書,要準備的東西多著呢。爹,等大家都回來,宣布這個好消息吧。」
「好,你先別走,我尋思著今晚請你董叔家和曾先生家都來吃飯,謝謝人家曾先生。不是他說,咱哪想得到啥書院不書院的。」
「好。」
萬氏醒來得知這一大好消息,興奮得年輕了好幾歲,慌忙和萬姥姥還有馮氏準備飯菜。
傍晚,董郎中董娘子抱著董乖乖來到花長念家。孩子已經出了滿月,董郎中和倆兒子硬是沒選到一個一家人都滿意的好名字。董娘子樂得看熱鬧,也不著急催他們。現在一口一個乖乖的叫著。
小女娃白白胖胖,眼楮烏溜溜的轉,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花雨每天都要跑去看一遍,才能睡得著。每次回來還要模著萬氏的肚子念叨︰妹妹,妹妹,你要像乖乖一樣的可愛。
曾先生也帶著曾娘子和孩子來了,現在再看曾先生,總覺得他透著一股子不同于村里人的溫潤氣質。便是曾娘子也瞧著不像普通婦人了。
花雷偷偷跟花雲說這個,花雲笑他︰「你是知道他不是常人了,但曾先生和以前沒兩樣,你以前也沒看出來呀。」
只是心理作用。
花雷只說自己還有待歷練。
男女分桌坐了,花長念正式宣布了這一好消息。
話音一落,大家 里啪啦看著花雷鼓起了掌,一個個期許贊嘆夸個不停。
小少年紅透了臉,道︰「我一定好好讀書。」
花長念讓他敬曾先生三杯,曾先生坦然受了,喝完酒放下小酒杯︰「去書院要準備諸多事物,明日我給你列張單子,你來拿。」
花雷恭敬應是。
萬二舅看著花雷已然是個小書生,嘆息道︰「要是家里光景好些,我原是有那個心思送福山上學的。」
萬姥爺萬姥姥听著就黯淡了臉。那時,一大家子伺候萬大舅一家,不說上學,萬福山都吃不上一頓好的。
馮氏借著添飯拐了萬二舅一下,示意他別說了。
爺倆兒都喝酒上了頭,萬福山听到他爹的話,沒有傷心失意,反而一臉的慶幸︰「幸虧爹沒送我去,咱村沒個學堂,上學要往外村去不說,我那時幾歲來著,路過哪個村的學堂,貓進去看稀奇。里頭先生正在教寫大字,一群女圭女圭頭,那個字我橫看豎看看不出啥來。看了半天倒是記住了,一轉身又忘了。小娃子抓著毛筆寫字,我瞧著寫得挺好,那先生還要虎著臉打手板。啪啪的響,我听著都肉疼。回來後,好一陣的高興,我不用上學挨板子。」
他眉頭也染了醉意,說著話眉飛色舞的,與平常木訥的模樣很不同。但听得出看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
眾人哈哈大笑。
萬二舅笑罵︰「沒出息的,注定土里刨食兒一輩子。」
說是罵,但哪有責怪看不上的意思,反而很是自豪。
馮氏彎著嘴角笑,萬姥爺萬姥姥臉上也好看了。
都是容易知足的人吶。
第二天,課後花雷隨曾先生取單子。
曾先生遞給他︰「這是我能想到的,你家再看著準備。書院里全部學子都是寄宿,屆時你會同別人同住。蒙陽學院倡導苦修,萬事自己打理。能帶盡量都帶著。一個月才一天休沐能下山,不夠你來回。你只能半年回來一次。身上多帶散錢。臨走再來一趟,我有學長在書院當先生,我書信一封,好照拂你一二。」
花雷心里猜,曾先生對蒙陽書院這麼熟悉,學長還是里頭的先生,難不成曾先生也曾在蒙陽書院里待過?說是里頭的先生年紀卻不大,八成是學生了。但他隱居于鄉下,怕是不想再提當年事。自己還是不要問了。
曾先生微微笑道︰「你沒什麼要問的?」
花雷恭敬道︰「並無,先生永遠都是花雷的恩師。」
「哈哈哈,」曾先生大笑起來,花雷不動聲色。
「花雷,聰明的孩子我見過很多,比你聰明的也見過不少。但我從不會多說一句,你道為何?」
花雷搖頭。
「因為你雖然年紀少,但不熱血沖動,」見花雷愕然,又道︰「你性子冷,心也夠硬。當然,我不是罵你,而是…這樣才好。」
花雷不明白,猶豫道︰「先生是說我少年老成吧?」
「算是吧。花雷,我勸你家人送你去蒙陽書院,是惜才,但我其實也猶豫過。那里的學生…與你,怕是會很難相處。不是你心性堅強,我不會最終開這個口。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花雷點頭︰「花雷是去求學的,別的事並不緊要。」
「對,我就是怕你陷入意氣之爭。」曾先生不知想到什麼,長嘆一聲︰「回去準備吧。」
花雷行禮︰「去書院前,我仍舊天天來學習。」
曾先生又笑︰「反正束脩我是不會退了。哪怕你大妹來要我也不給哦。」
花雷艱難笑笑,花雲到底被傳成什麼存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