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意思?當官還不是好事?」
花長光順手扯下椅子背上搭著的布巾甩到她臉上。
「當官是好事,可這事跟花雲扯上關系,可就說不好了。」
「一個丫頭片子——」
「一個丫頭片子就能讓父母大人把他哥送進咱听都沒听過的大書院,一個丫頭片子就能帶著淨身出戶的一家子迅速在村里立起來,建地買房,還能置下這麼大的家業。一個丫頭片子能狠心把她親舅舅一家打出來,還握著小辮子隨時都收拾了去。你呀,腦子,用腦子想啊。」
「啊?她厲害?那又咋了?跟當官有啥關系?」
花順水靠在門邊開口了︰「娘,我爹是說,花雲從沒讓人討過好,她是絕不吃虧的主兒,怎麼那麼好心就幫逼著她家的花長祖了?」說著自嘲笑起來︰「當初只是為了幾條魚,她問都不問,直接把我往河里扔。你當她是什麼好人?」
張氏愣住了︰「不是你祖父去她親女乃墳前哭,逼的她——」
「你覺得花雲是能被人逼住的人?那個院子里,」花順水指指花長念家︰「听香兒說,自從分家他們嘴里都是喊祖母老太婆,喊祖父老頭子,看在他們爹面上,才敷衍一聲老爺子。」
「人家可沒絲毫沒把這院里的人放在心上,還個個會記仇,不過,」花順水又是自嘲︰「咱們確實沒什麼情讓人家好記的。」
「娘,你說,花雲為啥還要幫四叔?」
張氏還是懵︰「不是你祖父去鬧,他家受不了了唄。」
花長光頓時無力︰「你說你…就憑花雲的本事,只要她不願意,就能把爹扔出去,那可是她家的私地,她有權利不讓人進去。她咋還由著爹去哭?別說爹是她祖父啊,想想她大舅一家,以前沒惹著她吧?她一見面就下狠手。咋偏偏由著爹鬧,還真的為花長祖謀路子?」
花順水直接道︰「所以,爹覺得這不是好事。這不是花雲的為人處事,怕四叔以後討不了好。」
「可是,」張氏還是不信︰「你四叔是去當官了呢,她還能壓著你四叔不成?哪那麼大本事?」
花長光不由和花順水對視,兩人都看懂了對方的意思,花雲能找來門路讓花長祖當官,就不能找到法子毀了他?
頓時覺得不妙,分家!
「順風,你怎麼想?」
花順風道︰「我也覺得不怎麼對頭,可是分家,爹,是不是太吃虧了。」
張氏附和︰「就是。」
花長光道︰「我還怕分不出來呢。行了,你豬腦子,想不明白就別想了。順水,看著你娘點兒,爹這就去叫人,無論如何,這個家今天也得分了。」
他一走,張氏又開始嗚嗚的哭,倒是沒方才那麼大聲了。
葛氏知道分家已成定局,心頭滴血,還要裝著無事的樣子去安慰婆婆,不知暗暗罵了多少聲老糊涂。
在花長光的堅持,花長祖的勸慰下,花老頭和李氏萬分不舍的同意將大房單獨分出來。
分家時,花香兒和花順安從學堂回來,听了全部。轉頭花雨便得知了結果。
花長光畢竟是長子,按規矩以後要奉養老人的,而且他是親兒子,李氏總是心疼。分來的東西不能說薄。
大房住著的三間房自然給了他們,花順風的兩間新房自然也是大房的,屋里家當不用特別提。田地分出五分之一來給花長光。剩下的四份自然是老兩口和那三房的。
而家里糧食沒多少沒有什麼分頭,春小麥還沒收成。只剩下銀錢不好分。
花長祖可是等著用錢呢。
花老頭左右為難,問花長光︰「不然,今年地里收成抵成銀錢?你娘也說了,家里總共才二十兩。認真分,也只能給你們四兩。」
張氏沒法勸動花長光,只得在分家時多給自己家爭取利益。听花老頭這樣說,立時不依︰「爹說的好輕巧。家里只剩二十兩,怪的了誰?她花長芳出嫁,四房均給了添妝不說,她嫁一回,娘家一分錢彩禮沒要,還陪送幾十兩。娘偷偷給的私房錢,也不少吧?」
李氏大怒︰「你個壞心眼兒娘們兒,就知道你們幾個對芳兒嫁妝的事兒還記恨,以後芳兒過得好了,不一樣拉你們一把。」
梁氏王氏低頭模著大肚子,心里暗道,就她花長芳?可能嗎?
張氏卻沒了顧忌︰「娘說的好听,她花長芳可不是疼哥嫂的。要是以後她能跑回來孝敬娘和爹,我都自打嘴巴承認看走眼的。」
「你,你——」李氏氣的心肝疼,這不是說花長芳是連爹娘都不認的白眼狼嗎?
梁氏王氏心里叫好。
「反正我和當家的,沒想以後沾她一絲光,咋?該花家收的彩禮錢里頭該我們大房那一份,娘就想糊弄了去?我們不依。」
李氏氣白了臉,喊花長光︰「老大——」
花長光仿佛沒听到。
張氏立即挺了挺腰,繼續說︰「還有四弟。當初爹娘說的好,大家一起出力一起供,一大家子掙來的銀錢從來都是娘攥在手里,大頭全投進四弟讀書的大窟窿里。說什麼等四弟出息了,提攜一大家子人。這話爹娘可不會不認吧?」
李氏更生氣,花長祖尤其陰沉了臉。
「可我們當家的說了,如今四弟出息了,我們大房不享這個福,那四弟身上花了我們大房那一份,自然該還回來。既然是親兄弟,我們就不算利息了。還有為了四弟讀書賣出去的地,也該有我們一份吧?要麼給錢,要麼折成地。」
張氏說完看花長光,見他微微點頭,心里松了口氣。
李氏拍打著炕沿︰「他們可是親兄弟,你一個外來婦沒你說話的地兒。」
張氏撇嘴,指著三個兒子︰「花家爺們兒都是外來婦肚皮里爬出來的。爹都沒說話,娘倒是哇哇叫,弄得好像你姓花似的。」
張氏是徹底跟李氏翻了臉。
「憑啥大家一樣的出力,二房三房跟著去享福是應當,我們不沾光的,就白白花銀子了?娘是當我們是花長念那一家傻的呢。我們才不當冤大頭。」
李氏氣的要吐血。
「長光,你是怎麼想的?」花老頭問。
村長和花家族長等老人,自進來後就沒說過一句話,只看他們自己掰扯的熱鬧。
花長光道︰「爹娘看著辦吧,反正我是親生的。」
還不是說,他沒花長念那個非完全親生的好打發?
「最後呢?」
花香兒煩道︰「祖父說,把四叔家的那兩間房給我們家,還有家里的雞和豬都歸我們家。地也多分了兩畝。」
「他倒是還算有良心。」
「哼,最後他說了,以後他和祖母要是願意,還是要大房給養老的。」
「哦,他是為了他自己以後過的舒坦吧?」
「可不是嘛。」花香兒對花老頭和李氏也沒了以前的敬畏,不屑道︰「我爹不是不出銀子嗎?還多分了東西。他們賣地更不夠了。祖母問我爹,要不要把家里別的房子買過去。」
「啊?」花雨驚訝︰「她這是不留後路了?」
「人家沒想著回來當泥腿子才是真。」
「你爹買了?」
「沒有,我爹倒是把後院新的那四間房買下了。說正好給二哥小弟娶媳婦用。別的屋,我家也用不著。」
花雨思忖點頭︰「我覺得你爹做得對。要是買了別的房,都是他們住了那些年的,那個花長祖可陰險,還不知道哪天跟你家翻臉,拿這事兒做文章就不好了。」
花香兒心有同感︰「看他給祖父出的餿主意,真不要臉,不是玩意兒的。」
花雨回來感慨︰「真想不到,花香兒一家竟然這個時候分家了。不知道他爹咋想的。」
花雲挑了挑眉,難道當初把他兩腿全砸斷,還能間接給他腦子開了竅兒?
倒是便宜他了,罷了,花長光一家後來表現尚可,要是一直安分,放一馬也不算什麼。便是以後再添堵,她一樣有的法子收拾了。
「明天,咱們等著收錢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