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驚恐萬分,立刻尖叫,大聲叫喊著,「你們……你們想干什麼?」
薛致遠二話沒說,丟給那胖女人一兩銀子,然後冷冷開口道,「這銀子是這孩子的飯錢,收著吧。」
胖女人一愣,有些回不過來神,她沒想到薛致遠會給她銀子,原以為薛致遠會讓人胖揍她一頓的。
眾人也都看的入贅雲霧一般。
桃紅急了,趕緊道,「大公子,一兩銀子太多了,再說了,她把人都打成這樣,怎麼算?」
薛致遠看了桃紅一眼,然後緩緩道,「律法上寫的很明白,打人者,輕者罰銀二兩,重者罰銀子五兩,收監十五日。我只是替那孩子付了飯錢而已,可並沒說不送她去見官。」
薛致遠一席話,頓時讓那胖女人汗流浹背,一行啼哭著連聲叫著冤枉。
薛致遠不听那胖女人喊冤,一擺手道,「送他們兩口子見官吧!」
兩個小廝應了聲是,然後拉著胖女人夫妻二人去見官。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叫好喝彩聲。
桃紅也一笑,趕緊道,「還是大公子思慮周全,奴婢莽撞了。」
薛致遠沒說話,他衣角翻飛,輕輕走至穆言身邊,然後蹲下,黑色的眸子全神貫注的盯在小乞兒的身上,仔仔細細看過一遍後,他才對穆言道,「只怕腳踝處傷到了骨頭,得盡快送去醫館讓大夫瞧一瞧。」
穆言側著眸子看薛致遠一眼,方才那一幕還著實讓她難忘,這個男人處事風格真的很特別,他將事情分的很清楚,該給的飯錢會給,但是又不會縱容惡人。
她不明白前世那些惡意的詆毀是怎麼來的,至少現在她看到的男人,是有血有肉很熱心的男人,他怎麼會弒父?
二人四目相對,眼神清澈透亮。
「可是我不知道附近哪里有醫館……」穆言皺眉說了一句。
薛致遠道,「我倒是知道一家,來,把孩子給我吧,我來抱。」
他從穆言懷里接過孩子的時候,二人不小心指尖相觸。
她的指尖柔軟而冰涼。
而他的指尖溫暖而潮濕。
穆言感受到薛致遠指尖溫熱的觸感,趕緊縮手,臉色緋紅……
雖然前世她經歷過男女間那些事情,但重活一世,她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男女肌膚相觸,還是會覺得尷尬羞澀。
薛致遠干咳了一聲,緩緩抱起小乞兒,然後說道,「穆姑娘要是無事,可一同前往醫館。」
有薛致遠在,穆言想離開,畢竟她和薛致遠在一起也覺得有些別扭,萬一被有心人看到傳出些風言風語,對他們兩個人都不好。
而且她現在還沒搞清楚她到底是趙氏的女兒,還是藺氏的女兒,實在不想與薛家人走太近。
「有大公子在,我相信這孩子不會有事的,我就不去了,告辭……」
穆言正打算離開,誰知那小乞兒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眨著一雙眼楮可憐巴巴的不讓她走,「姐姐,我害怕,你留下好不好?」
穆言無奈皺眉。
薛致遠一笑,「既然無事,那便一同去醫館吧,是你救的這孩子,他認你。」
不等穆言回答,他先抱著孩子大步往前去,穆言想了想,只能跟上。
桃紅趕緊跑去韓記去付了三碗面錢,匆匆跟上穆言。
主僕三人跟著薛致遠去了醫館。
大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認得薛致遠,二人稍加交流後,老者便替小乞兒檢查身體。
好在大部分地方都是皮外傷,不礙事,上了藥養兩天就能好。
可右腳腕上的骨頭確實有裂痕,需要用兩塊木板固定位置,還要躺在床上靜養半月,方可下地。
小乞兒一听要靜養半月,頓時掙扎著要下地,口口聲聲喊著,「不治了,不治了。」
薛致遠一把按住他,很嚴肅地告訴他,「若是你此刻不治,將來必定會落下殘疾,你難道想一輩子瘸著走路?」
小乞兒頓時怕了,可又很無奈的搖頭,「我沒有家,沒地方休養,而且……若是我躺著不動,誰給我飯吃?沒飯吃,我會死的,我……我不能死,我娘說了,我是我們陳家唯一的骨血,我得活著。」
小乞兒的話頓時讓穆言心中一陣難過。
人活著可真是不容易啊,才這麼大點孩子就知道努力活著的使命……
她伸手輕輕撫著孩子的頭發,安撫道,「乖乖養傷,我這里還有些銀子,回頭我給你找一處地方,你先住下。」
薛致遠看了穆言一眼,然後道,「這個孩子我留下了……」
穆言一愣,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定定看著薛致遠。
薛致遠表情淡然,再說一句,「這個孩子以後就跟著我吧,我正好缺一個給我執馬鞭的馬童。」
桃紅和綠蕪立刻激動起來。
桃紅推那孩子一把,提醒道,「傻了?還不快謝過薛大公。」
那孩子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薛大公子是何許人也,眼神有些茫然。
不過既然是救了他的人,那麼就一定是好人,他在稍微一愣後,立刻千恩萬謝的給薛致遠磕頭。
薛致遠面上淡淡的,只說一句話,「先讓大夫給你療傷……」
那孩子就乖乖坐好了,然後讓大夫給他固定腳踝的骨頭。
因為太疼,孩子叫的很慘。
穆言都有些不忍听下去,拿著帕子一直給孩子擦汗。
薛致遠暗暗看在眼里,他眼神竟露了幾分疼惜……
大夫固定好了孩子的腳踝,又給開了幾貼藥。
這時候穆言才想起來竟然都沒問孩子叫什麼。
那孩子告訴她,他叫陳飛,小名阿福,家住靈壽縣,因今年鬧災荒,一家人在逃難的圖中全都染病死了,只活了他一個人……
母親死之前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活著,說他是陳家唯一的骨血,一定要活下來,因為此,他才咬著牙活到現在。
桃紅和綠蕪听著這些話都忍不住紅了眼圈。
這孩子也實在是可憐的很。
穆言心中不免感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好在薛致遠收留了孩子,以後吃穿總算是不愁了,也不怕別人會欺負他。
她輕輕模了模孩子的頭發,薛致遠負手而立,看著她淡淡道,「穆姑娘也算女中豪杰,當時在場之人眾多,卻無人一人敢站出來,唯獨姑娘敢出頭,倒叫人佩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