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捏著車簾子的手指頓時緊了一下,心突突跳著。
他是瘋魔了嗎?怎麼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叫她怎麼回答?
臉上熱辣辣的。
薛致遠又說,「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我父親今天和我提了,想讓我娶了你,和藺家親上加親,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先和你說一聲,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穆言眼眸微微一動,也不知道是從那里來的勇氣,問了他一句,「那你呢?你可願意娶我?」
既然他不想強迫她,她自然也得知道他的心意,他若不想娶她,她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薛致遠沒想到穆言會反問,微愣了一下,繼而溫和地望著她,聲音很平靜,也很認真,「我願意娶你,對我來說,你是很不錯的女孩子,我對你並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他斟酌著,踟躕著,長長的睫毛動了動,似乎糾結了很久,最後還說了一句,「甚至,我對你還有那麼幾分心疼和欣賞。」
穆言听著這番話,心里頭又是驚訝又是羞澀。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表白嗎?
是說喜歡她嗎?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穆言臉色緋紅,渾身像是一團烈火在燃燒,她心里很清楚,其實她對薛致遠也有些許期待。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和他一起吃烤肉開始的?還是從他挺身而出救下阿福開始的?又或者從他們第一次在假山狹小的空隙里互相听著對方的心跳聲開始的?
男女之間的感情,有時候說不清道不明,忽然之間就會來臨,忽然之間就會天崩地裂。
是該拒絕?還是該接受?
穆言沉默了一陣子,她想到了前世薛致遠的結局,心中竟然覺得很難受。
「你不願意嗎?」。薛致遠見穆言沒有回應他,心中瞬間覺得有些失落。
能遇到一個讓自己動心的女孩子並不容易,他想珍惜,更想能有一次疼惜她的機會。
穆言听到他語調中的失落,咬了咬唇,終于開口道,「我並不是不願意,只是……」她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和他說些什麼?他,值得她信賴嗎?
「只是什麼?」薛致遠認真看她的臉。
穆言伸手揉了揉眉心,說道,「只是我不知道我該不該信任你?還有,我心里頭有一件很擔心的事情,這事情事關重大,我還不能和你說。」
薛致遠微微蹙眉,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她蔥白的手,他的掌心很熱,像是燒的旺旺的炭火爐子一樣。
穆言瞬間咽了一口口水,竟忘了把手抽出來。
「听我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薛致遠望著她,目光很溫柔,「你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世?」
穆言愕然,忙問,「你怎麼知道?」
「你之前是不是去了江家,找牛氏問過當年的事情?」薛致遠縮一縮眸子,說道,「若你對自己的身世毫無懷疑,認定自己就是藺家的嫡長女,又何必跑去找牛氏查證?」
「你……」穆言更加驚愕,薛致遠一直在查她嗎?
薛致遠生怕她多心,趕緊解釋道,「我並不是刻意在查你,只是有些事情我得知道真相。」
「那你知道真相了嗎?」。
穆言定定看著薛致遠,手心里都是汗。
她的父母到底是誰?
是藺家英和趙氏嗎?
還是……
她不敢想。
薛致遠喉結動了動,似是有些不忍心,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嗯,雖然不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但我已經有結論了。」
「什麼……什麼結論?」
連呼吸都重了。
薛致遠怕穆言會承受不住,緊緊握著她的手,心中雖然不忍,但還是決定告訴她,「你並不是藺家的嫡女,你的母親其實是……」他張著嘴似是有些說不出口。
穆言兩腿一陣發軟,身子一晃,嘴唇顫抖著,「是誰?你說。」
「是我現在的母親,藺月荷,她才是你真正的母親。」
听到這話,渾身的力氣瞬間像是被抽干了一樣,穆言身子一軟,差點栽倒,薛致遠眼疾手快,將她攔腰托住,她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薛致遠很擔心,他原本想過守著這個秘密一輩子,一輩子都不要讓穆言知道,他穆言若是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就會時刻處于被揭穿的危險當中,知道了反而可以時刻提防身邊的危險。
穆言額上全是冷汗,盡管她無數次懷疑過藺氏就是她的生母,但當真相來臨,她還是沒有承受住。
她緊緊捏著薛致遠的衣角,隔了很久很久,才「嗯」了一聲。
薛致遠呼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知道此事對你來說打擊太大,但你有權利知道真相,而且知道真相對你往後的日子也有利,我……我心中也有不忍,但比起我告訴你,我更怕別人拿此事當要挾,那樣你會更猝不及防,更痛苦……」
穆言紅了眼楮。
她五指收攏,掌心被戳的生疼,「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薛致遠輕柔的拍著她的後背,直到感覺她完全鎮定下來,才安慰道,「你放心,此事我定會想盡辦法不讓它傳揚出去的。」他微微一頓,用一種十分堅定的語氣說道,「不管用何種手段,我定會護你周全。」
穆言啞然。
他說要用盡手段護她周全?
為什麼要許下這麼重的誓言?
如果有朝一日他背棄了誓言,她會很難過的,可若有一日他費盡心力去踐行誓言,她又會心疼的。
這種時候本不該神仙與男女之情中,但她確實是動心了,為他動心了。
如果真和他在一起,會不會連累他?如果拒絕他,又會不會遺憾一輩子?
穆言心中糾結著,千頭萬緒一時間堵在喉嚨里,竟然不知道該說聲好,最終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聲,「謝謝。」
說過謝謝後,她又覺得很尷尬,因為她一直窩在薛致遠的懷里,而他一直在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這種姿勢……
穆言臉上像是燒著了火,立即將身體縮了回去,重新坐好。
薛致遠臉上並沒有尷尬,只是揚著嘴角笑了笑,「看樣子你已經好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