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蘇老太太最厭惡的人,卻成了蘇老太太現在的依靠。當真是可悲。
萬事皆有報應。
蘇老太太雖然認為自己打扮的精致,卻依舊難以掩蓋頹敗的氣息。
「皖涼!」蘇老太太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劃過她的面頰,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可是,祖母過的不好,每天都不好!你姨母她對我一點都不好,你難道要看著祖母被人虐待嗎?皖涼,我可是你的祖母,我可是你的祖母啊!」
蘇老太太哭的淒慘,幾乎癱軟了身子。
蘇皖涼沒有轉身,而是頓下步子,輕聲地說,「是啊,你是祖母!可祖母,我父親也是你的兒子啊!」
蘇老太太有些不解的看著蘇皖涼,「俊華他怎麼了?」
蘇皖涼冷冷地說,「父親怎麼樣,祖母不是最清楚嗎?這些年來,你對他做的事][].[].[]情,你難道都忘了?當年,你為了誰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得到的又是什麼?我母親進府一直孝順,也未曾爭奪什麼,又是誰聯合外人逼死她呢?為何祖母當年也不肯留下活路給她。靜姨娘月復中的孩子,不是我父親的,想必祖母從頭到尾,都很清楚這樣的事情吧!祖母,你是我的祖母,也是父親的母親,可你這些年來做的事情,真的值得原諒嗎??」
蘇皖涼每一句話,都像是刀一樣戳在了蘇老太太的心上。
她做的這些……她其實以前沒有想過的,但是,她的怡兒,她的女兒,不能暴露身世……要不然她們都要死……
蘇老太太淒慘的哭了出來,「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沒有辦法啊……皖涼,俊華一定不會怪我的,他不會!」
「愚不可及!」蘇皖涼看了看天色,此時天色微熱,亮色的光線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一切皆是祖母咎由自取,因果報應,怪不得旁人!祖母你放心,你會活的好好的!」
蘇老太太不解的看著蘇皖涼,哭著說,「為何?」
蘇皖涼聞言,語氣依舊平淡,「祖母你應該最清楚!若厭惡一個人,又怎麼會……輕而易舉的讓她解月兌呢??」
有時候,死亡對于人而言,也是一種解月兌。
尤其是像蘇老太太這種,一輩子永遠自私自利的人。
蘇皖涼說的波瀾無驚,而蘇老太太卻被嚇的癱軟了身子,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此時,蘇老太太面如土色,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年,她害怕的其實是雲浮夢那雙眼楮,仿佛看著她就像是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似的!所以,她起了殺心!
而如今,蘇皖涼的這雙眼就像是她母親一樣,淡然清澈,銳利迫人!
蘇老太太無助極了,她哭的厲害,卻對蘇怡的做法無能為力。
自從蘇老太太離府之後,她的日子便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那位曾經對她百般孝順的兒子,如今對她也不願是關心了,甚至她主動去找他的時候,也見不到他的人。
他的恨意,沒有任何掩飾。
而蘇怡對她的疏忽,導致她身邊的小丫鬟和婆子,都敢隨意的給她甩臉色看!自從搬出蘇府之後,她再也沒有添置過一件首飾和衣裳,從前那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她變賣了出去,來幫助她的女兒。
只是,世事難料。
她雖補貼了女兒不少銀子,卻依舊沒能換回女兒的心……
甚至,有一次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女兒,結果蘇怡卻對她說,「母親你自己願意掏銀子補貼家里。我又怎麼好阻止你?而且。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都是母親自願的!現在母親和我說愧疚,我不覺得我有什麼愧疚的?」
蘇怡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眉眼里還帶著諷刺的笑,那一抹笑也像是壓倒蘇老太太最後的一根稻草。
蘇老太太知道,她的女兒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孩子了……為什麼她的親生女兒想要她死,而她養的孩子,卻對她那般孝順,但是卻被蘇老太太親手推了出去!
蘇老太太知道,自己的處境,不過僅僅是個開端,她害怕看見六親不認的蘇怡,害怕再看見那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所以此時她才會趁機跑出來找到了蘇皖涼。
「皖涼,祖母知道錯了,祖母真的知道錯了!」蘇老太太的樣子淒涼,「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繼續在外面呆下去了,皖涼……算祖母求求你了!」
如今,蘇老太太淒慘的模樣,蘇皖涼其實心里並沒有多少的舒服,相反,她心里難受,因為對她好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蘇皖涼從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人,相反,她很記仇。
昔日,這些人給她帶來的傷痛,每一樣她都記得……蘇老太太偏疼了一生的孩子,卻恨不得每日都折磨她,這便是最大的報應。
良久後,蘇皖涼才開口,「祖母若知道錯,便不會來求我了!」
蘇老太太顯然根本不知道錯,她來求蘇皖涼,無非只是想要有人幫她!現在蘇皖涼的父親的很好,若是多了蘇老太太,蘇家必然會翻天覆地不得安寧!
蘇老太太听著蘇皖涼的聲音,氣的雙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蘇皖涼顯然是不會帶她離開了,而且,她也沒有辦法奈何蘇皖涼。
蘇老太太看著顧陌珩,大笑了起來,「你若帶我走,我便告訴你,晉家接下來會做什麼!」
顧陌珩挑眉,而蘇皖涼卻不得不轉過頭來,笑了笑,「祖母以為你說的話,我會信嗎?」。
「為什麼不信?蘇皖涼,你別忘了,你身邊還有個狠毒無情的東西!」蘇老太太咬牙切齒,「跟你一樣骯髒不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是我……」
蘇皖涼還未听完蘇老太太的話,便被顧陌珩從後遮住眼楮,蒙住了耳朵。
蘇皖涼愣了一愣,絲毫沒有反抗。
這些辱罵的言語,顧陌珩顯然不想讓她听進去。
顧陌珩替蘇皖涼捂住了耳朵後,才對蘇老太太說,「周氏你若不想去吏部見見人,便自己安靜些!!」
「你……」蘇老太太看著顧陌珩,瞪圓了雙眼,面目有些猙獰,「你當真不想知道,晉家要做什麼?」
顧陌珩面容冷峻,「他們想要什麼,又與我何干?」
「你就不怕……」蘇老太太狠狠地指著蘇皖涼,「你就不怕她出事!」
蘇俊華只是個刑部尚書,和晉家比起來,不過是微弱之光。
晉家私下和不少大臣交好,而蘇俊華的性子,身份,便注定他和不少人,沒有來往!
顧陌珩看了一眼被自己捂住耳,遮住眼的蘇皖涼,緩緩地說,「有我在,她便不會出事的!蘇老太太若有這個閑心,不如多操心自己的事情!」
蘇老太太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顧陌珩提醒她的話,她又怎麼听不懂。
如果再來騷擾蘇皖涼,他不介意讓蘇老太太死。
顧陌珩說完話後,便牽起蘇皖涼的手,慢慢地離開了這個地方,留下一臉絕望的蘇老太太。
兩個人走了一會,雖沒有說話,也並沒有覺得尷尬。
他們的步子十分的默契,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般,才能如此的融洽。
蘇皖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頓下了腳步,抬起頭問顧陌珩,「方才祖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說,晉家接下來會做什麼?」
蘇老太太不會無緣無故地講這些話。
蘇皖涼微微蹙眉,想著蘇老太太話中泄露出來的意思,不禁有些諷刺。
顧陌珩神色淡淡地,語氣和緩地應了一句,「看來,阿皖你身邊的妖怪倒是不少!」
蘇皖涼抿了抿唇,「我雖猜不到那人是誰,但是卻也不想問她了!!」
她一直都厭惡這個祖母,祖孫之情從未在她們之間體現過半分。
顧陌珩看著蘇皖涼皺著眉頭,不禁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這種事情,不用你擔心!」
顧陌珩的動作輕柔,眉宇間的煩擾也緩緩的舒展開來。
她看著顧陌珩,不解地說,「不用擔心?」
顧陌珩不以為然地說,「對,他們沒膽子,你忘了還有晏家?」
蘇皖涼聞言,一臉錯愕。「晏家?可是晏殊歸不是認識你嗎?……」
蘇皖涼說到這里。便再也沒有說下去了。
過了許久,蘇皖涼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段日子,收到的竟是一些請帖!但是遇見的事情一個比一個可怕,我真是有些怕了!」
「的確該怕一下!」顧陌珩想了想,又道,「其實想要出手其實也簡單,太後娘娘她本人就是借口!」
蘇皖涼想要皺眉的時候,又無意看見了顧陌珩修長白皙的手指。
下意識的,她便沒有再皺眉,「太後娘娘和晉家那邊我們能做什麼嗎??」
「呵!」顧陌珩搖頭,伸手替蘇皖涼擋住強光,「晉家的人,誰都不簡單!」
如今白日炎炎,顧陌珩擔心蘇皖涼突然發熱,便扶著蘇皖涼朝著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因為是建在湖中心,所以空氣也比其他地方涼冷了許多。
蘇皖涼沒有留意顧陌珩將她帶去哪里,她一直在想晏家,晉家還有太後的事情。
等走到的時候,蘇皖涼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的景色。
這里,曾是她前世最喜歡來的地方。
蘇皖涼看著湖中盛開的荷花,淡淡地說,「這里的景色不錯!不過就是空氣不太好!」
「那,便不要來這里了!」蘇皖涼雖然什麼都沒說,而顧陌珩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以前的事情過去了!」
對于蘇皖涼而言,的確是過去了。因為那是上一世太久遠的記憶了……
那些不好的回憶,已經和她漸漸的走遠了……
蘇皖涼和顧陌珩在晉府里走了許久,最後兩個人才去了大廳,和晉家的家主辭行。
蘇皖涼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和顧陌珩走出了晉府。她來這一次,好像只是游玩了一番,如同顧陌珩說得那樣,沒人敢設計她!
結果,顧陌珩剛送蘇皖涼回了蘇家,便看見絲畫急匆匆地走了上來,說了一句,「世子,小姐,還好你們在一起!不好了,何公子出事了!」
蘇皖涼聞言,怔了一怔。
何珵浩怎麼會出事?
她記得之前有問過韓墨清,可要和她一起去晉家赴宴,結果韓墨清一臉嫌棄地說,若自己去赴宴,一定會鬧的晉沐雲發狂,最後場面會很尷尬。
韓墨清說這句話的時候,笑的十分開心,似乎真的有這個想法。
蘇皖涼听了韓墨清的話,覺得有些頭疼。
韓墨清現在真的的確是被寵壞了,做事一直很隨心所欲,不太會顧及後果。而且,這樣的事情,韓墨清的確也做的出來。
她敢想,便也敢做。
蘇皖涼想了許久,便決定不讓韓墨清陪她一起去晉家。
她可管不住韓墨清這個隨意的性子!主要是她也是寵著韓墨清的一個人!
正巧的是,蘇皖涼這幾日在韓墨清那里得了幾本書,而韓墨清在借蘇皖涼書的時候,喃喃地說,「阿皖啊,現在很冷的!」
「嗯?」蘇皖涼有些疑惑地看著韓墨清,有些不解的看著窗外的春日,「你怕冷?」韓墨清是習武的人,怎麼會怕冷呢?
「我怕什麼冷啊!」韓墨清急的跳腳,「皖涼,我養了幾只兔子啊,兔子怕冷呀!」
蘇皖涼失笑,「冷和兔子有什麼關系?」
韓墨清笑著,抱著蘇皖涼的胳膊說,「你看,別人都成親,我還孤零零的。阿皖,你讓何珵浩來韓府看看我,我被我爹軟禁在家了,你讓他過來看看我,就一次……好不好?」
韓墨清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顧自己的年紀其實比蘇皖涼還大了一些,便抱著蘇皖涼的胳膊一直晃悠。
她露出小女兒之態,像是個無憂無慮一心想要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少女一般。
蘇皖涼看著韓墨清的樣子,不禁嘆了一口氣,「好,我幫你,只是切記,不要在外人面前。不要將自己的心思露出來!你現在,畢竟還有婚約的!」
「我知道,我知道!」韓墨清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然後緊緊的抱住了蘇皖涼。喃喃地說,「阿皖,你待我真好,我能遇見你,也真好!」
蘇皖涼笑了笑,前世那個沉默,孤獨,卻又悲慘的黑衣女子真的慢慢已經消失了……
如今的韓墨清很幸福……
蘇皖涼縱容韓墨清。私下便拜托何珵浩,讓他幫自己將書還回韓府。
韓府雖然很大,但是下人都是精挑細選的,絕對沒有外人的耳目!韓府對外面的消息,無論別人怎麼打听,都是絲毫打听不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