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他被關在吏部，皖涼，你救救他。」
蘇皖涼依舊是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鄭源為何會進吏部？」
廖氏有些語塞。
半響後，廖氏才說，「收了一些東西，只有一點點而已！」
蘇皖涼看著廖氏露出委屈的樣子，突然很想不笑。
「既是貪了‘東西’，自然該有吏部的大人來處置！」蘇皖涼將手收攏，握住手爐的力氣又緊了一些，「這件事情，我幫不了鄭夫人了！」
她說的直接，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廖氏盯著蘇皖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皖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意思很清楚了，鄭夫人，這件事情我幫不了！」蘇皖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露出淡淡的樣子，「朝廷上的事情，我是無能為力的！」
廖氏＝.＝＝見蘇皖涼要走，立即大喊，「蘇皖涼，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當年，若不是明哲救了你，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的長大嗎？你難道忘了，你差一點被人牙子拐走嗎？」。
「我當然知道！」蘇皖涼看著廖氏，眼里全是刻冷漠，「我當然知道，若是鄭夫人當年的手段再厲害一點，那麼如今的我，早就中毒徹底的死了，對不對？」
廖氏听了這話，嚇的面色如紙。
蘇皖涼，是怎麼知道的……
廖氏從未見過這樣的蘇皖涼，眼神像是利箭似的，似乎立馬就像讓她去死。
她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往後挪了一挪……
這個樣子的蘇皖涼，就像當年蘇瑾瑜失蹤時候的雲浮夢。
那個時候的雲浮夢，也是這樣俯視他們！
「你在說什麼！」廖氏結結巴巴地回答，「皖涼，你……你不要亂說！」
蘇皖涼看著廖氏的樣子，低頭笑了笑，「鄭夫人不記得了？那麼鄭夫人記不記得當年的小蓮呢？畢竟，那個孩子也是無辜的。」
這次，廖氏再也不敢開口了。
那些塵封在她腦海里的記憶，在這一刻徹底的被蘇皖涼喚醒了……
小蓮是誰？她當然記得，那是鄭明哲唯一踫過的丫頭，而那個孩子，也是鄭明哲的骨肉。
蘇皖涼見廖氏不言，又道，「當年，我二弟會失蹤，鄭夫人想必也清楚，原由是為何吧？父親不在府內，而娘親又在昏迷，想要使些手段，應該很容易吧？」
廖氏搖頭，「我沒，我……我沒有！」
當年，蘇俊華像是有先見之明一般，在雲氏即將臨盆的那幾個月內，一直都陪伴在身側。不知多少京城的女人羨慕著雲浮夢。
而那段日子，她也知道了鄭二爺在外面有了外室，那女人和雲浮夢有了三四分的想像，廖氏氣的和鄭二爺大吵了一架，心里更是煩躁……
那一日。她走了很久。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廖氏頓下腳步，在心里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她藏在暗處準備想要離開時。卻听到了黑暗里幾個人的對話後，驚的目瞪口呆。
那時候的晉家就已經與鄭家在密謀，廖氏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害雲浮夢，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廖氏的心里很高興……
廖氏明白，這是一個好機會。
蘇俊華被昭帝宣進宮中，而其他人又不能進產房陪著。
她迅速的找到了鄭二爺在外面養著的外室，吩咐人將小蓮的孩子催生出來，急匆匆的收拾一番，想要進蘇府。
結果，蘇俊華卻堵在門外。
穩婆來來回回的走動，也沒找到機會。
眼看孩子就要出生，若是再找不到機會，她的計劃就無法實行。
廖氏打算讓這個野種變成雲浮夢的孩子，等這個孩子長大了，她就想辦法挑撥她們母女關系。讓雲浮夢生不如死。
廖氏有些急了，便親自轉移了蘇俊華的視線，讓人提起裝了孩子的盒子進了屋。而在這個時候，穩婆也告訴了蘇俊華，孩子不行了。
結果就在穩婆想要換孩子的時候，雲浮夢突然醒了過來。
雲浮夢突然大喊了一聲，「俊華！！」
她的聲音太大，像是拼勁了全身力氣似的。
穩婆嚇的退後幾步，然後神色有些慌張。
下一刻，屋門從外被推開，蘇俊華的聲音響了起來，「浮夢，浮夢……」
蘇俊華進來的突然，穩婆絲毫沒有準備，她只好將廖氏送來的孩子又放了進去。
她剛做完這些，蘇俊華便進了屋內。
「她們，想要換孩子，孩子……」
蘇俊華听到之後，急忙去找自己的孩子，卻發現哪里也沒有找到，而那個被藏在盒子里的孩子反而因為窒息死去了。
那一天，蘇俊華發怒，殺了所有為雲浮夢接生的人。
但是，那個孩子，他們盼了很久的孩子，卻最終沒有找到。
而她的母親，也因為二弟的消失，從此郁郁寡歡。
廖氏想起這些，嚇的渾身顫抖，「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鄭夫人不知道，二爺肯定知道吧？」蘇皖涼淡淡地說，「小蓮姑娘，死的可真冤枉！」
蘇皖涼話音剛落，廖氏便像一個被激怒的瘋子一般大吼，「那個賤人活該，她活該！」
「活該？」蘇皖涼看著廖氏，言語冰冷，「若不是你嫉妒心太強，想要的太多，又喜歡猜忌，小蓮也不至于有了機會！」
廖氏立即打斷了蘇皖涼的話，「那個賤人從一開始就纏著二爺，她該死！！！」
廖氏說的咬牙切齒，這麼多年來，她對小蓮的恨意其實從未減少過半分。
其實當年小蓮與鄭二爺之所以會有關系，也是鄭夫人自作自受的原因，若不是她因為嫉妒，將小蓮的家人處死，而是放小蓮出府，那麼小蓮也不會因為仇恨，而借機攀上鄭二爺。
蘇皖涼撫模著手里的手爐，語氣不改，「在鄭夫人心里，你永遠都是對的！」
「難道我錯了嗎？」。廖氏語氣一改，看著蘇皖涼眼神里，像是帶了刀子一般，「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我當初想要害的也從不是你，而是蘇瑾瑜。而且，你弟弟到最後失蹤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蘇皖涼聞言，怒極反笑，「那我是否應該感激鄭夫人的大恩大德呢？」
「皖涼……」廖氏有些害怕蘇皖涼現在的神情，情不自禁的退了幾步，「我真的沒想過害你，你要相信我。當初，你會中毒，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他們要挾我，我只能給你下毒，可是，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嗎？皖涼你想想，你小時候是明哲就了你一命，你不能忘恩負義！！」
廖氏若不提起這些，蘇皖涼或許都快忘記了。
蘇皖涼想起每年母親的忌日，弟弟失蹤的日子，父親總會特別的消沉，仿佛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活下去了。
蘇皖涼心里很悲傷，「那我是不是要感謝鄭夫人你？」
「皖涼！」廖氏沒有看見蘇皖涼的眼神，以為蘇皖涼想起了從前的事情，趕緊走上前，繼續說，「皖涼，你救救源兒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求求你了！」
蘇皖涼依舊沒有抬起頭，「我想要什麼，鄭夫人都給我？」
「都給你！」廖氏見蘇皖涼退步，立即點頭，淚水也從眼角滑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蘇皖涼緩緩地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狠毒，「那麼，我想要你死，可以嗎？」。
蘇皖涼這句話說的十分平淡，而廖氏卻是目瞪口呆。
「當年你調包孩子不成，反過來給我下毒，後來，在大街上我本來會被人牙子拐走，但是鄭二爺出現，拖延了時間，鄭夫人真的很想我死呢。」
「其實，我二弟被晉家偷走之後，交給了鄭家大爺，後來也是夫人你建議要淹死他，可是你卻不知道，他被鄭二爺偷偷的救了，如今在哪里，其實你也一無所知……」
「不知我說的對不對？」蘇皖涼淡淡的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
「那麼，鄭夫人你覺得，你該死嗎？」。
「或者，你應該告訴我你心里藏著最後的一點秘密。」
廖氏目光飄忽的窺了一眼蘇皖涼，她因哭泣的太多，而有些紅腫的雙眼里，也流露出幾分哀求，「我不能說！」
廖氏說的很小聲，幾不可聞。
蘇皖涼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彷佛早已預料到廖氏會說出這番話，「那麼恕不奉陪！」
蘇皖涼話音剛落，廖氏的目光就如同燭火猝然熄滅，一雙眼更是黯淡無光，黑漆漆一片。
「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鄭夫人既想保住自己，又想保住鄭源！」蘇皖涼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鄭夫人再坐一會吧，二爺過會就要來了！」
小蓮的事情若是被鄭二爺知道了，那麼她和鄭二爺便是真的沒有機會了，鄭二爺要休了她的事情，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她在失去了兒子的同時，也失去了丈夫的袒護。
「你想知道什麼！」
「當初，是誰吩咐你，在我的膳食里下了東西！」蘇皖涼靜默了一會，又繼續說，「為何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對蘇家，不肯放手！」
廖氏眼里的淚水仿若結了冰，目光冷冰又絕望，「我……」
「是太後吧？」蘇皖涼看著廖氏，目光坦然，「是她嗎？」。
廖氏沉默了，她目光漂移不定。顯然是認同了蘇皖涼話里的意思。
蘇皖涼一直靜靜的探究著廖氏目光的深淺的變化。過了一會才說，「鄭夫人不願意講？」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咄咄逼人的問我？」廖氏終究是有些惱了。話語里也帶了幾分急切。
廖氏知道自己事到如今。不說明白，蘇皖涼也是不會幫她了。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一直都討厭你生母，並不是因為我從一開始便厭惡她，而是因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廖氏說的斬釘截鐵，似乎這件事情便是真的。
蘇皖涼面無表情，並不說話。
「你不足八月便早產。我偷偷問過穩婆，你明明是足月的！」廖氏說的咬牙切齒。「你父親戴了綠帽，還如此的高興，你父親簡直就是……」
廖氏說到這里，頓了一頓。
她本想罵蘇俊華和雲浮夢的話，也因為蘇皖涼冰冷的目光，而徹底的止住。
良久，廖氏艱難的低下頭，「我說的是真的，你二弟的確沒死。當年我知道的時候，蘇瑾瑜已經被人抱走了。」
她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蘇皖涼淡淡的神色有了一絲波動，宛如一潭死水泛起了點點漣漪。
廖氏吞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連說話都費力，「我之所以對你下毒，那是因為他們查出了你的身世，他們在找一樣東西，可是，現在也沒有找到！」
蘇皖涼從出生開始，廖氏便很關注她。
她是雲浮夢的第一個孩子，上京沒有人會不知道。
這些年來，關于她當年知道蘇皖涼的事情，她一直未曾說出去，因為這件事太過驚悚，也有些人在刻意的替雲浮夢隱瞞。
「鄭夫人以為你說這些，我會信嗎？」。蘇皖涼神色不改，廖即慢聲地說，「畢竟是，口說無憑！」
廖氏聞言，怔住，身子僵硬如石。
廖氏沉默了許久，又突然的抬起頭，瞪圓了雙眼，「穩婆……你去找接生你的穩婆，她還在！她知道，你出生是足月的，絕對是！」
蘇皖涼淡淡的看著廖氏，嘴角抿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這也不能證明，我就不是父親的孩子，鄭夫人現在口不擇言了嗎？」。
廖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經袒露在蘇皖涼面前了，而她想求蘇皖涼做的事情，卻一點也沒有說出口。
這個人，太聰明了。
廖氏顧不得再掩藏心里最後的一點秘密，「你應該去問問你的父親，蘇瑾瑜是否還活著。他比誰都清楚……當年連家為何報復蘇家，為何昭帝一直想要置蘇家滿門滅族！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的存在！」
蘇皖涼無聲的笑了笑，不再說話。
看來，廖氏知道的也只有這些了。
再說下去，她听到的便只有胡言亂語了。
「你若答應我，救下源兒，我便告訴你當年接生你的穩婆住在哪里。」廖氏拔高了聲音，「蘇皖涼你難道不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嗎？」。
蘇皖涼看著廖氏的目光，像是能勘破人心，「我想知道，卻不想知道謊言。」
被蘇皖涼揭穿內心想法的廖氏，有些惱羞成怒。
她的確不知道這個穩婆現在在哪里，蘇俊華太聰明了，當年將所有和蘇皖涼有過關系的人，都藏了起來，再也找不到半分蹤跡。
而且，這些人還消失的很自然。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