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若塵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卓憶青,沖著卓不凡咧著小嘴笑笑,「皇爺爺是想和別人玩游戲嗎?」。
這看似誤打誤撞的童語,惹來卓不凡滿意的笑聲。卓不凡將卓若塵抱到腿上,「若塵說的對,皇爺爺就是在和他們玩游戲。」
卓憶青雖並未將卓若塵放在心上,但是父皇對卓若塵的態度卻讓他心中及其不舒服。
果然第二日,闌霖的信使便到了清遠國,卓若塵坐在卓不凡的腿上,看著那封信,大致的意思就是讓卓不凡假意答應戚嘯天出兵,但是兩兵對壘的時候,清遠國只需按兵不動即可。
齊若塵心下很佩服這個凌翰,這些日子里,坐看卓不凡處理國中事宜,便已經大致知道了清遠國表面與柔然國交好,實則在兩國之間一同周旋的事實。
闌霖欺壓清遠國多年,按理說清遠國應該十分記恨闌霖,會與柔然國一同對付闌霖才是,可是柔然的戚嘯天,野心之大,天下皆知,對清遠國也是實打實的利用,不見半點好處。
但是這個凌翰似乎不同,他雖暗中與清遠國交往,可是每次都不給清遠國出難題,讓清遠既能維持和柔然的交好關系,又能實現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
就只是這一次,只怕凌翰也是清楚的明白卓不凡的處境和心思,所以他給了卓不凡心中想要的答案,既不讓卓不凡為難,也使自己多了一個敵人,同樣的,也讓柔然少了一份助力。
這些日子,參照卓不凡的情報,齊若塵對這個素未蒙面,卻讓他和劉思思吃了不少苦頭的人,多了很多敬佩,凌羽並非一般的貨色,心智也絕對在他知道的諸皇子之上,可是還是敗在了凌翰的手中。
依照當時的情形,齊若塵覺得,凌翰如果想徹底剿滅凌羽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可是為什麼他卻讓凌羽跑了,又給自己招了一個這麼大的麻煩?
隨著他看到的越多,他心中的疑團就越大,莫非這個凌翰時有意這樣做的嗎?齊若塵一遍一遍的試圖站在凌翰的位置上去考慮這些問題。
他在想凌翰的目的,凌翰的勝算,如果自己是凌翰要怎樣扭轉局勢。
卓不凡按照凌翰的意思,更確切的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擬了一份信函,交給柔然的信使,說明因準備糧草問題,才延誤了之前約定的出征日期,現在一切具備,只等十五日後發兵闌霖國,到時希望柔然兵致,共同討伐闌霖國。
……
「皇上,邊關危機,逆賊凌羽勾結柔然已經駐扎在藍玉關外,我們應該趁戚嘯天的七萬大軍未到之時,提前對凌羽的六萬人馬發起進攻。若是等他們合兵一處,對我們可沒有一絲好處。」
凌翰表情慵懶的倚在瓖金飾玉的龍椅之上,一雙幽暗的龍目斜睨著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
「皇上,據報,清遠國到時候也會派五萬軍隊支援柔然國,到時候將是十八萬大軍壓境,我們現在只調撥十萬人馬在藍玉關,恐怕遠遠不夠,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應該再向藍玉關加派兵馬。」
凌翰食指拂過自己的鼻尖,漫不經心的听著朝臣們的意見,待他們都發表完言論,凌翰才輕輕的勾起一側的嘴角,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冷哼,「對付他們,十萬大軍已經很多了。你們若沒有別的事情,就都退下吧,朕乏了。」
朝臣們面面相覷,但是面對性情古怪,出手狠辣的帝王,他們不敢多言,乖乖的退了下去。
司徒逸雲站在原地沒有動,等著凌翰的問話。
凌翰將眼楮微閉,一股清然傲骨從他的簡簡單單的動作中流露出來。
司徒逸雲倒吸了口涼氣,「皇上,清遠國那邊傳話來,一切都會按照皇上的吩咐做事。」
凌翰的嘴角發出一聲冷哼,慵懶的說道,「哪里是按我的吩咐,我只是說出了卓不凡的想法罷了。」
「皇上,難道真的不需要卓不凡也來一次陣前倒戈嗎?」。
司徒逸雲對凌翰一招陣前倒戈的招數將凌羽打敗的情形依然記憶猶新。
「玩游戲,不換換花樣豈不無趣。」
「柔然那邊傳來消息,沐劍晨對戚嘯天使用了換彌散,不過,沐劍晨並未想要戚嘯天的性命。另外,戚嘯天安插在皓月臨空的葛千秋已經被沐劍晨除掉,戚嘯天已經無法利用皓月臨空的巨額收入來充實國庫。」
凌翰用中指在扶手上畫著圈,「戚嘯天這只老狐狸,確實很難對付,可惜,他有的時候還是目光短淺了些,皓月臨空最有利用價值的不是他們所掌握的巨額財富,而是他知曉天下事的情報網。就像如今,我坐在這千里之外的聖都,卻可以知道這沒有幾個人可以知道的秘密。」
「皇上英明。」
「還有我感興趣的消息嗎?」。凌翰微微的睜開眼楮,一道精明的光彩射向司徒逸雲。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司徒逸雲已經多少明白皇上所指為何,「戚嘯天將慕容霜雪賜婚于寒子軒,不過她很不情願,慕容霜雪現在已經悄悄離開了柔然,逃到清遠國了。」
「逃到清遠國?現在落腳何處?」凌翰原本眯起的眼楮打開。
「清遠國的皇宮中,據報,慕容霜雪同清遠國在太子卓青雲孕有一個兒子,名叫卓若塵,現在一歲多。」
「她什麼時候有孩子的?為什麼從來沒有和朕稟報過此事?」凌翰的手握著龍椅的扶手,目光帶有一絲殺氣。
司徒逸雲很少見到凌翰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之間心中也產生了一絲懼意。
「皇上,之前慕容霜雪確實帶著一個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圭女圭,可是那個時候她聲稱此子是一個舍命相救的恩人的遺孤,況且眾所周知,這個慕容霜雪從未婚配,所以也並沒有人懷疑過此事。」
「對了,還有一事。」
「說!」此時的凌翰臉色並不好。
司徒逸雲咬咬唇,「慕容霜雪到了清遠以後,改名換姓,稱自己是假冒的慕容霜雪,自己實則叫劉思思,只是因為長相與慕容霜雪相似才被誤認。咱們的人已經查過了,她確實是慕容霜雪不會有假。」
「她倒是學聰明了,作為慕容昭的女兒,自己如何在清遠國立足。那她對這個孩子又是怎麼說謊的?」
「當年卓青雲在青山寨落草,慕容霜雪自稱做了他的壓寨夫人,懷了他的孩子,生了此子,可是因為被當做慕容霜雪,被官府和凌羽追殺,才逃亡的。」
「你們既然確定她是慕容霜雪,那麼就應該查過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上山認識的卓青雲。」
「屬下確實查了,當時提供線索的是青山寨一個叫做秦三的人,據他說,是在慕容昭被處斬後不久,慕容霜雪是被他們誤打誤撞的搶上山做了壓寨夫人。這個孩子也是從始至終就有的,不過那時候,這個孩子看上去出生還不到一個月。」
「不到一個月!司徒,你去給朕好好查查,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遵旨。」司徒逸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凌翰為什麼突然對一個孩子這麼感興趣,不過既然是皇命,只能照辦。
「肖公公。」
「老奴在。」
「明日給朕備一輛馬車,朕想出去走走,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凌翰回到內殿,臥于龍榻之上,用手輕輕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腦中浮現過一些記憶,輕輕的嘆了口氣。
……
凌翰穿著一襲便裝,坐在一輛馬車之上,對著外面較好的天氣,卻提不起半點興趣,慵懶如他,馬車被駕馭著來到一座郊外廢棄的院落,里面的桃花依舊如期開了又敗。
只是昔日整潔的庭院依然不再,到處是蕭條破敗的景象,幾縷蛛絲纏繞粱間,遍地敗落的花瓣讓人心寒。
凌翰的龍靴碾壓過那滿地的花瓣,肖公公遠遠的跟在身側,發出輕微的嘆息。
「肖公公,你跟了朕十一年。」
「是,皇上,老奴跟了皇上十一年了。」肖公公走上前幾步,對著凌翰的背影說道。
「你可還記得那日的情形?當年父皇將霜兒帶到皇兄的面前,恰好那時我也在場。」
肖公公並未答話,只是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家的皇上。
「那時我便知道,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圭女圭,日後會成為二哥的妻子。但是我更知道的是,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能娶到慕容霜雪的將會是闌霖國的皇帝。所以我想法設法的想要引起霜兒的注意,我希望她喜歡我,能夠嫁給我,成為我爭取皇位的籌碼。」
「只可惜當時的她,眼中只有凌羽,闌霖國當時的太子,我恨,恨我想要的得不到。」凌翰原本放在桃枝上的手,不經意間,竟折斷了一枝。
「其實我明白,一直以來我對慕容霜雪的感情不是愛,而是為了皇位而萌生的佔有欲。哪怕是那一日我強行佔有了她,也不過是不想隨了父皇的意,讓凌羽多添羽翼罷了。如今我殺光了她所有的家人,為何開始覺得對她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