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雲那邊終于定親了,親事就在來年三月份,春全听說了此事,心里輕松了不少,回頭就去伯娘家吧惠兒和豐安給接回來了,順便也給伯娘那兒送去了不少獵物。
听說他回來了,秋花也來找過他,可是他對秋花算計他的事情還是有些耿耿于懷,兩兄妹不咸不淡的聊了一會兒,秋花就告辭回家去了,她心里委屈,哥哥怎麼就不理解自己呢?
望著妹妹遠去的背影,春全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發現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妹妹的想法了,女人嫁人以後都會變得偏激和不可理喻嗎?
不過書敏那兒,她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呢,春全也不準備讓她知道。眼看著書敏完成差事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得抓緊把房子準備好。他可是答應過她的,等她回來就給她一個完整的新家,他不想失言。
至于其他的,秋花雖然做得極端了,但也不無道理,該避還是避一避吧,待書敏搬進新家,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便慢慢疏遠些就好了。
他心里想著,胸口卻傳來隱隱的疼痛。
既然那房子是我最後為她做的事情了,我可不能馬虎,眼下梳妝台已經做好了,我再幫她打一張拔步床吧。
這樣想著,春全又張羅一些好的木料,開始在家打造拔步床了。
書敏一行人外加旺財已經差不多把西部的幾鄉都轉遍了,越往西,土地就越貧瘠,路也越難行走,出了陳田村所在的土家鄉,連正兒八經的官道都沒有了,馬車也顛簸得厲害,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
「惠兒娘,你還好吧?」見惠兒娘的臉色有些蒼白,大李氏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顛簸得厲害。干脆我下去走走吧,反正現在這車速跟走路也相差無幾。」書敏揉了揉腰部,站了起來。
「我也下去走走。」小李氏趕忙也跟上,她寧可在下面走著也不想這樣上下顛簸,早上吃下去的東西,感覺都要竄上嗓子眼了。
「那我也一起吧。」大李氏到底比書敏她們結實些,加上她又墊了厚厚的褥子,感覺好些,可是見書敏和小李氏都下車了,她一個人也不想再車上呆了,也跟著下了車。
至于樹德和程晟,早就在下面走著了。
于是一行人跟著馬車,一路走到了下一個鄉,叫瓦山鄉。這已經是西部最後的一個鄉了,也是西部最貧困的鄉。
「嘖嘖,這地還怎麼種莊稼啊?貧瘠成這樣子。」大李氏望著引入眼簾的土黃色略帶暗紅的土地,說道。
這種土地一看就沒有肥力,連野草都不喜歡。
「是啊,雖然是冬天,咱們百里村的山上可都是綠綠的,可是這里的地里都是焦黃焦黃的,一看就知道長不出東西。」小李氏也感嘆道,在家千日好,離家這麼些日子,他們都想家了。
「這瓦山鄉原來也是個富鄉,這里的土壤適合燒瓦,因此大家一窩蜂地亂建窯廠,挖土燒瓦,燒磚,燒矼,而山上的樹則是被砍了當火燒了。年復一年,瓦山鄉就變成這樣了。」****解釋說道。他當捕快時間比較久了,對臨江鎮的所有鄉的情況都知道那麼些。
「原來是這樣?」小李氏恍然大悟,盡管西部在貧困,好得一路走來山水間的植被還算是茂盛的,唯獨這里黃土直溜溜地暴露在眼前。
「涸澤而漁,凡事還是要看長遠,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書敏總結說。大家都點了點頭。
「這是最後的一個鄉了,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說完書敏和眾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瓦山鄉因為人們的貪婪而貧困,書敏她們管不著,她們只是來教大家做豆腐的而已,一個多月的在外漂泊,再回家時都快過年了。
「前面來的可是做豆腐的秦氏?」一個老者率領著幾十號人站在路口遙望,看見書敏他們,立刻朝他們喊話。
「是的,我們就是官府派來教大家做豆腐的。」程晟將手作喇叭狀,喊了回去。
「太好了!」村民們興奮起來,當下就有不少孩童遠遠的就跑了過來。這樣的場景這一個月內書敏她們已經經歷了不少,早已經麻木了。不過依然很開心。
這些孩子們穿著很破爛,面黃肌瘦,其中一個孩子大膽的問道。「你們是給我們送吃的來的嗎?」。
他這幾天一直听大人們說等到那個會做豆腐的秦氏來了,大家總算能過個年了。
「是的,明天就有東西吃了。」書敏看到他,就想起剛來這里時的惠兒,同樣面黃肌瘦,心里就開始同情心泛濫了。
一听馬上有東西吃了,孩子們就開心地嗷嗷叫,拍著手在前面引路。
村里面站著的多半是老人家還有女人,一眼望去,連個強壯點的男人都沒有。
「瓦山鄉這樣的地方,男人門都外出找活做去了,混得好點的都將妻兒接了出去,所以人口也少了。」看出了書敏的疑惑,程晟解釋說。
「秦氏,官大爺,我們可擔心你們不來了。」眼看年關將至,他們好擔心官府只是像往常一樣,派人來通個話就沒有下文了。
瓦山鄉窮,年年都有官文下來說來幫助他們,可是這麼多年了,老里正盼到頭發都白了,也沒有真真切切盼來過一回。
所以,他看見書敏她們,心里十分激動。
「老伯,您放心,一定教會你們做豆腐。不教會我們不離開!」書敏見里正一把年紀了神色激動,怕他有事,連忙向他保證。
「好好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听到了書敏的保證,老里正更加激動了。
瓦山鄉只剩下三個村子了,這個村子是其中一個,就叫瓦山村,看著路邊,隨處可見的被丟棄的瓦窯,書敏就可以想象當年這里是如何漁盡涸澤的。不禁對這里人的貧困產生了一些鄙視。
「這是你們的房子,秦氏,官爺,你們看著可還滿意?」
書敏這才注意到這個村子的房子還真心不錯,幾乎家家都是磚瓦房,大院子。院子里的瓦崗也是成堆地放著。尤其是給書敏他們入住的這件,簡直是所有房子里最高大上的,就連那院牆也是用上好的青磚堆砌而成,里面更是連院子都鋪滿了地磚。
書敏這個現代人看慣了高檔建築的她都看得吃驚不已,大小李氏更是夸張,嘖嘖了半天,嘴都合不攏了。
「哇,我沒有看錯吧?這哪像是農家院啊?城里的房子也比不上這呀!」大李氏嘖嘖稱贊。
「可不是呢,這可是咱們一路上走來住過最好的房子了呢。」小李氏也感嘆說道「沒想到外面看起來那麼窮的鄉,大家住的竟然這麼好!」
老里听到大家的驚嘆,嘴上一直笑道,還好還好,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雖說這片土地已經很難再長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了,可我們瓦山鄉原先也是羨煞了旁人的富鄉。
最為里正,他可是一直為這件事而自豪。
書敏望著他的模樣,心里微微一嘆,見他年事已高,又不忍心打擊他,也隨他去了。
「你們先歇息,晚飯好了,來叫你們!」老里正留下兩個婦人幫他們從井里打了些水上來。小溪早已干涸,幸好還有井水。
里正走後,書敏她們也梳洗完畢了,這時候門外探進來一個個的小腦袋。
正是剛剛迎接他們的那些孩子。
他們常常听大人們說起這個會做豆腐的婦人,心下好奇,都過來看她們。
「你們都擠在門口干什麼,進來呀。」書敏喜歡孩子,看到他們一個個好奇的往里面偷看卻又沒有勇氣進來,于是主動招呼他們。
孩子們見書敏那麼和善,于是膽子也打了起來,一個個地走了進來。
「嬸嬸,這個給你。」一個小男孩怯生生的掏出一把花生,遞給書敏。
「留著自己吃吧。」小男孩的手很小,那一把其實就四五顆花生而已,書敏模模他的頭說,「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斗」
小男孩見書敏不要,于是有把花生放回口袋里面去了。還不忘回答她。
「阿斗,是嗎?來,嬸嬸請你吃肉干。」
那些肉干都是在楓樹村的時候,村民們送的。出了楓樹村,大家一直被村里人熱情的搶著招待,那肉干也就沒有人動過,頂多也是便宜了旺財。
書敏掏出一塊肉干,將它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
孩子們一听有肉干吃,眼楮都亮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要。在這里,肉可食金貴的不能再金貴了,許多孩子已經一年沒有聞到過肉味了。
不過,書敏既然把肉干拿出來了,就沒打算只給一個孩子。雖然大家分到的都不多,不過也人人有份了。
旺財一見有肉干吃了,也出來湊熱鬧,也分到了一小條。
肉干是經過楓樹村的村民秘法炮制過得,那味道也算是獨一無二了,孩子們拿著肉條,放在嘴里慢慢嘬著,不舍得一下子吃掉。有幾個甚至把到手的肉條都放進了口袋里,打算拿回家給父母一起嘗嘗。
他們現在相信,這個嬸嬸的確是過來給他們送吃的來了。不然她怎麼能一下子就給他們吃肉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