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敏見柳兒迫不及待得模樣,只好應了她,開始在布上畫起了線條。
書敏沒有量過春全的身材,可是憑目測,她心中有數,不一會兒,她就把該畫的地方都畫好了。
柳兒看著那些線條,竟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村里人做衣服,都是比著身子裁的,哪里見過現在服裝的平面設計圖。書敏見她傻眼了,就在一旁指導,叫她如何辨別哪些線條,用比較直觀地描述講述線條對應的身體的部位。
柳兒听得非常仔細,她仿佛在腦海中打開了另一扇大門,在那扇大門的後面,她的思維更加廣闊,猶如一條小魚,從河里游到了海里一般。
看到那些被肢解了大大小小的布塊,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得要看到成衣的模樣了。
可惜天色已經很晚了,而她想起來姑姑還沒有吃晚飯呢,于是強忍著把那份好奇壓下去,為書敏盛飯去了。
累了一整天,書敏既興奮又疲憊的睡下了。待她們都睡下,她的房里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依然蒙著臉,在黑夜的保護色下,輕輕翻動書敏箱子里的東西。
這回他帶了一塊月光石,光線溫媼,卻恰恰能用來識別紙上的東西,又不至于會引人注目,暴露了自己。
「怎麼沒有呢?」他翻閱了一張有一張的設計,就是沒有找到兵器的設計圖。
「難道不是放在這里面?也對,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放呢?一定是在其他更隱秘的地方。
可是這個房間一看就一目了然,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東西呢?
他巡視了一遍,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棄,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書敏的拔步床上面。
曾經他就抓過一個貪官,他將他所有的罪證都藏在床板下面,莫非這秦婦也將兵器的稿紙藏在床鋪下面?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裝鋪,思量著如何下手。
書敏有個習慣,或者搞設計研究的大都都有這個習慣,就是一旦思維打開了,可以沒日沒夜的工作,一旦停歇下來,疲倦習慣而來,就會睡得非常的深沉。
雖然書敏已經很久沒有為了設計而沒日沒夜的做事了,可是今天她從早到晚一直都在幫村民們做衣服,身體也是相當的勞累的。
拔步床周圍掛著紫色的帷幕,趙文杰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掀起了帷幕仔細的搜尋床上可能會有的機關。
可是搜尋了半天,什麼也沒有,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書敏的枕頭。當年那個貪官在枕頭的棉花里面藏滿了萬兩面值的銀票。秦婦會不會也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塞在枕頭里面呢?
他伸手悄悄模上了枕頭,這時候,書敏卻一個轉身,原本面朝里邊的,現在正好面朝著剛剛湊過去的趙文杰。
趙文杰的心抖了一下,見她只是翻了個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堂堂皇家軍的統領,如果被發現夜闖民婦的房間,那真是把皇帝的臉都丟進了。
雖然書敏沒有醒過來,可是她的頭卻剛剛壓住了他探過去的左手,他輕輕往回抽了一下,卻發現壓得死死的,要是用力地話,定會吵醒床上的人兒,不禁苦笑了一下。
書敏的睡相很規矩,大半個人都蜷在被窩里面,被窩卷在身上,像一只大青蟲。她的臉是標準的瓜子臉,小小的,柳葉眉,長睫毛,皮膚很白,臉上有些雀斑,不過已經很不起眼了,鼻子很翹,嘴巴帶著動人的粉色,微微張著,偶爾有溫潤的香氣呵在他的手上,微癢。
「這該如何是好。」他望著床上的人兒,心中苦笑不已。
好在沒過多久,伴隨著她睡夢中的一聲嘆息,她又不自覺地翻了一個身,他的手終于恢復了自由。
這聲嘆息聲雖然很輕,他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為何睡著了她還在嘆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了嗎?
忽然他沒有了翻找下去的心情,隨著那手上的溫潤的轉身離去,他的心似乎更加苦悶了。
算了,改天再說吧。
正待離去,他看到了桌子上面書敏畫的一幅圖案,上面是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男人,那男人他怎麼看怎麼眼熟,再仔細一瞧,那不是春全嗎?
哼,這兩人果然有問題!
他的心情突然變得非常的糟糕,將手中的畫紙揉成了一個紙團。
等等,他們兩個有問題我不是早就知道的嗎?為何我的情緒起伏如此之大?望著這早就被自己柔擰得不像話的紙團,只好無奈的將它收在懷里帶走。
畫紙消失有許多原因,可能是風大吹走了。可是畫紙突然變皺就只有一個原因,人為的。
他可不想留下什麼把柄。
思念間,他依然與上次一樣,從窗戶一番而下,依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是小狼依然發現了他。
可以說小狼早就發覺了他,早早地在下面等著了,見他一下來,就撲了上去撕咬他的皮靴。
「你怎麼還不長點記性!」他皺著眉頭,將小狼隨手扔到了一邊,翻牆出去了。
可憐小狼不會說話,也沒有學會大聲喊叫,只好像上次一樣,對著牆角哼哼。
第二天才吃過早飯,柳兒就央著書敏趕緊把那新衣服做好。書敏是睡得死,可是她一直惦念著那件新衣服,翻來覆去了很久才睡著呢!
書敏沒轍,加上她也想早點幫春全把衣服做好,于是剛吃過早飯,她就開始動工了。動工前,她還想比對一下設計圖,看看有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柳兒,我放在桌上的設計圖你看見沒?」書敏朝樓下喊著。
「沒呢,昨晚就放在那桌子上面。」柳兒在下面回答。
「奇怪,怎麼沒有呢?難道被風吹走了?是了,早上起床的時候看到窗戶是開著的。可能真的是我忘了關窗戶,半夜被風吹走了吧。」書敏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心想。
「算了,反正我都記得,沒有設計圖也是一樣的,倒是可惜了,那張圖除了是設計圖以外,還是春全的畫像呢,就這麼沒了。嘖嘖」書敏心中有些惋惜。
這件衣服在柳兒目不轉楮的注視之下,整整花了半個時辰才做完。當所有的布片合在一起組合成一件衣服的時候,柳兒興奮不已,拉著衣服看來看去,不舍得放下。
「若是那麼喜歡,干脆你拿去給春全舅舅吧。」書敏見她那模樣,打趣說道。
「說什麼呢,姑姑!」或許是听出了書敏的弦外之音,柳兒臉紅的跺跺腳,說道。
她只是對如何做衣服感興趣罷了,姑姑怎麼說的好像自己對春全舅舅感興趣似的。
難道姑姑在吃醋嗎?她不安地偷偷地瞄了幾眼書敏,見她神色平靜,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這衣服做好以後,還要熨一下,這樣穿起來才精神!」書敏說道。
熨衣服柳兒是知道的,她一早就準備好了,這會兒听書敏說,就急急忙忙的將熨斗放在火上面烤,烤的熱熱的,就可以用來熨衣服了。
「喲,早!」趙文杰這家伙一大早就過來了,也沒有敲門,徑直走了進來。
柳兒見了他,還是覺得怕怕的,找了個借口就躲到廚房去了。惠兒豐安等一眾孩子早就出門玩去了,這幾天穿著新衣服,他們恨不得每天都在其他孩子們面前晃悠著。
「你怎麼又來了?」書敏見他,原本好好地心情頓時就沒有了。
「你很不歡迎我麼?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趙文杰湊到她的耳邊說道「只有做了虧心事的人才不喜歡與我們接觸的。」
你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普通百姓哪個希望自己家里天天被當官的光顧的。書敏心中月復黑道。順便移了一體,離他遠一些。
「我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來看看我的衣服做好了沒有。」趙文杰目光一閃,看到桌上面有一件剛熨好的男裝,那衣服跟昨晚他在畫上見過的一模一樣,心中一動。說道「原來你已經做好了啊。」
說著他便拿起那件衣服往身上比了比。
「做的不錯,就是料子差了一點,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他的身材與春全差不多,這衣服竟然比著也很合身。
書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看著他對衣服評頭論足的樣子,她心中實在惱火。
可是,他到底是官,還不知道春全到底有何把柄在他手上,他要處處與他作對。書敏雖然敢擺他臉色,卻不敢得罪他。
可是她用心做出來的衣服就這樣便宜了他,她心里也非常不舒服。
「這衣服你滿意就好,二兩銀子!」書敏心中不舒服,隨口就這麼來了一句。
「本官沒帶錢,先欠著。」
誰知趙文杰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當著書敏的面居然就把那外套給穿上了。
「嗯,做的很合身啊,看樣子,你很了解本官嘛,不過,本官一般不穿藍色的,不過為了你,本官就勉為其難地將就了吧。」
藍色的確不稱他。
他太犀利了,可是又帶一些痞子的味道,黑色,白色這些包容性強的顏色都可以,唯獨藍色太君子了,衣服雖然合身,但是穿在他身上卻有種格格不入的味道。
「這件衣服我勉為其難的帶走了,記得再給我做一件白色的。料子我會派人送來。」
說完,他就這麼穿著衣服走了,路過一處無人的地方,他厭惡的月兌下藍色長袍,將它扔進了小河里面,直到它被水流沖到了遠方,他才陰沉著臉,回到村子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