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敏乖乖的給楚煜還有趙文杰一人上了一壺茶,楚煜是春全的師傅,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竟然是侯爺,那麼春全的命算是保住了吧。
趙文杰這人雖然只是皇家軍的一個統領,可是他現在找到了玉佩,坐實了春全的罪名,而且他似乎也不懼怕皇親國戚。春全能不能安然度過這個坎,還得看他的眼色。
書敏上完茶,躲在一個角落里,偷偷地觀擦這些人。
胡大夫醫術高明,他已經懂得如何配置麻沸散了,雖然這麻沸散不會致命,但是一個不小心讓病人長睡不醒或者從此傷了神經從此便為傻子還是非常有可能的,若在平時,胡大夫可能讓春全咬咬牙就那麼挺過去了,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大半條命,若是直接手術,他可能就直接痛死在他的手術刀下面了。
所以他很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藥量。春全喝下麻沸散之後就徹底失去了知覺,胡大夫掏出銀針,先是在封住了他的幾處大穴,防止手術中出現大流血的情況,又護住了他的心脈,防止意外發生,然後才將手術刀放入炭火中炙烤消毒。
那三根短箭因為射程短,威力比春全遠距離射趙文杰的時候不知大了多少,短箭已經全部沒入肉里面,加上又沒有及時處理,肉與短箭已經全部長到一起了,胡大夫只好用銀刀將它們生生挖出來。
可是要挖那麼深,少不得他得將傷口拉大,才挖出一根,春全的身上就出現一道五寸長的口子。
「造孽啊!」胡大夫看著那傷口,只要頭。還好用了麻沸散,不然他怎麼熬的過去。
楚煜與趙文杰二人自坐下之後,再無交談,各自低頭喝著茶。
楚煜顯然有些擔心春全的狀況,他在喝茶的同時,眼神還不停的瞄一眼房內。
趙文杰則是不住的打探楚煜,聯想他在這一案情中所扮演的角色。
氣氛有些沉重,也有些壓抑。
書敏也很擔心春全,雖然胡大夫的醫術高超,可是春全的傷卻是在太重了,他能熬得過去嗎?
還有那塊玉佩,就算他這次能挺過去,待他醒來以後,他該如何再次面對趙文杰他們的審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盆大盆的血水從春全房里斷了出來,那猩紅的血水刺痛著書敏的眼楮。
楚煜也看得有些慌亂,不過他掩飾得極好,外人只道是他沉穩。
春全是他唯一的徒弟,那一年,他的愛妻上官妃暄在生產過程中遭遇仇家偷襲,九死一生誕下一名女嬰,女嬰才出生還沒有來得及哭一聲就夭折了,妃暄也因為那次生產傷了身體,加上喪女之痛,郁郁寡歡了半年,最終還是走了。
愛女與愛妻的相繼離開令他變得意志消沉,整日沉醉在梅林當中,不修篇幅,不問世事。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寒冷的冬日,梅花盛開,梅林似雪。春全在山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野雞,繞道高峰林的後面回家,看到了他渾身酒氣地躺在梅樹下面。
剛開始他選擇無視地走過,可是沒走出多遠,他又折了回來,撿了樹枝,就在梅樹下生火,將那只山雞給烤了。
待山雞烤熟以後,他以為他會給他的,誰知道,他只是撕下一只雞腿,遞給自己,抱著其余的雞肉,匆匆的跑掉了。
第二天,他抓了一只兔子,同樣的,他只丟給他一只兔子腿
第三天
他打獵的本事並不好,全看運氣,有時候能獵到兩只小動物,有時候忙了一陣天什麼也抓不到。
什麼都抓不到的時候,他會采一些野果,同樣的會分一些給他,可是別指望他會分多一些,他精明著呢,只保證他不會餓死就好。
「小子,你還是改行吧,就你那兩下子,做獵人遲早把自己餓死。」漸漸熟悉起來,他偶爾會嘲笑他,「當個木匠倒是不錯。」
他做的短腿的凳子還有桌子倒是與梅林相得益彰。
「你不懂,我一定要做一個出色的獵人。」春全啃了一口梅子,酸的他眉眼哆嗦。
那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了,轉眼間他給自己送食物已經送了近半年的時間。
「哦?為何?」他好奇的問道。
「因為我要掙一口氣!」春全稚女敕的臉龐露出一抹堅定。
從那以後他便開始教他識字練武,原本只是想著報答他幾月來的送飯之恩,誰知當這小子知道自己的本領之後,居然死皮賴臉的非要拜師不可。
他人雖小卻很有原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堅守本心,他就是欣賞他的性格,于是收下了這個徒弟。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他卷入到朝廷的是是非非當中,只希望他能夠早些練就好一身本事,做個小富即安的平民;或者他想要建功立業的話,就將他送去邊疆,接受戰爭的洗禮,到時候光宗耀祖,讓他能夠成為鎮守一方的將軍。
因此他從未告訴過他他的真實身份,在春全眼中,這個師傅不過是有些本事的江湖中人罷了。
可是誰知道,他還是被卷進來了。
當時他一定是認出了黃少雲的身份,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吧?若不然以他不吃虧的性子,定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他知道自己最欣賞的人物就是代替自己鎮守西部便將的黃將軍了。
這個傻孩子,就這樣把自己卷進了一場有理說不清,爾虞我詐的政治游戲當中。
想到這里,他既覺得窩心,又覺得無奈。難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
望著那一盆盆的血水,他的手縮在袖口里面緊緊地握成了拳。
相較于楚煜他們這邊的擔心,黑袍人那邊則是說不出的冷酷。
當日趙文杰身中三箭,也同樣是換了一道又一道的水,每盆水也是這樣猩紅無比,回想當日,趙文杰沒有服食任何麻沸散,硬生生地咬牙堅持的手術,毛巾都咬破了兩塊,這些黑袍人就覺得春全是在是太幸運了,那三箭根本不算報了仇。
所以當他們給春全用過刑之後,就給他上了創傷藥,就是為了他在拔箭的時候,忍受比頭更多的痛苦。
可是如今他在毫無痛覺的情況下就輕易地將箭拔了出來,這樣怎麼能抵消頭中箭以後所受的痛苦和委屈?
「呸老子昨夜白玩了!」刀疤暗暗啐了一口,說道。
「哼,不信他就總是這麼好運!」宇文也十分不忿,暗自發狠「將來再落到我手里,定不會輕易讓他逃了去!」
整整過去了兩個時辰,手術才徹底完成。胡大夫拖著疲憊的身體,仔仔細細地將春全全身都上了藥,包扎好。
包扎好的春全除了頭部,整個身體就跟木乃伊一樣。
「喂,大夫,他何時能醒來,我們大人還有話問他。」刀疤問道。
「他此刻必須要休息,等待麻沸散的藥力過了,他自然就能醒過來!」其實要春全醒過來只需他再配一副麻沸散的解藥。可是他憑什麼這麼做?!
春全是村里的孩子,他的心定是偏向他的。
「那他何時能夠醒來?」趙文杰問道。
「我也不清楚,或許天亮了就能醒,或許得躺上幾天才能醒。」胡大夫沒好氣的說道「搞不好永遠都醒不來了!」
怎麼可能永遠醒不來,以他對藥物的控制,春全應該睡上一覺就會醒來。
可是他就是偏偏不願意給個答復,就讓這幫人心里煎熬。
可是堂屋里怎的多了這許多人?那個穿著銀衣蟒袍的男人又是誰?
「胡太醫,許久不見,你還好麼?」楚煜臉上露出一絲譏諷,問候道。
「你你是何人?」被認出來,胡太醫的心頭突突跳了幾下。
「胡太醫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家母的病可是胡太醫一手包辦的,胡太醫怎可這麼輕易就忘記了?」楚煜望著胡太醫,面無表情。
「你你是小侯爺?」胡太醫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顫抖著手腳顫巍巍地給楚煜行禮。小侯爺以前男生女相,一幅好皮囊就是連京里的閨閣小姐都羨慕不已,如今見到這個滿臉胡子的男人,一時間怎麼也沒有將他與小侯爺聯系到一塊去。如今見楚煜提起陳年舊事,他才反應過來。
「免了,胡太醫累了,你們送他回家吧。」楚煜並不想接受他的跪拜,吩咐下去,立刻有兩名護衛扶著,或者說架著他更為合適,朝門外走去。
「哦,原來他就是當年的那位胡太醫啊?」趙文杰瞥了一眼楚煜,幸災樂禍地說道。
當年胡太醫一劑錯藥導致順親王妃一命嗚呼的事情可是傳遍了整個京城,原以為這位太醫定是死罪難逃,沒想到只是被革職了而已。
退出了官場的胡太醫從此便下落不明了,沒想到竟然躲在這里。
「這百里村真是‘人杰地靈’啊!胡大夫選擇在此隱居,楚侯爺也選擇了在此逗留,莫非這里真的有寶貝不成,哈哈哈!」趙文杰落井下石地說道「楚侯爺在此處呆了也有幾年了吧,怎麼?你一次都沒有遇到過胡太醫嗎?」。
那時候他來百里村,多數時間都住在梅林,從未在村里面晃悠過,又怎麼會遇到殺母仇人胡太醫呢?
想到殺母仇人一只都在自己的身邊而不察覺,楚煜直覺得心頭堵得慌!
若是在幾年前遇到胡太醫,他定會忍不住取他性命吧。可是他在不是以前沖動的少年郎,母親的死透著詭異,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體會到了其中的陰謀的味道。
胡大夫,你如今是我為母親討回公道的一個重要的證人,我定會好好地看著你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