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敏上了二樓,與姚蘇面對面坐在雅座上面,透過樓空的圍欄,她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怎麼,這樣的一個人,你也同情他?」姚蘇親自為她到了一杯茶水,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茶香四溢。
「每個人都有尊嚴,你這樣侮辱他,會不會太過了?」書敏收回目光,望著姚蘇,她實在不解,他為何要吩咐人去做這種事情。
「我這是在幫他。」姚蘇笑笑說。「我是個生意人,總得看看這個人到底值不值二十兩銀子。不過目前看來,他還算值吧。」
「你在跟蹤我?」書敏聞言有些不悅。
「只是踫巧發現,覺得有趣也就沒有驚動你。」姚蘇呵呵笑道,順便拿出了那張她寫給賭坊的欠條。
「賭坊那邊已經解決了,而且,他們以後都不會再做他的生意了。」姚蘇說道。
「謝謝,不過你不覺得你很八公嗎?」。書敏看到那張欠條,臉紅了一下,迅速接過來,塞到袖子里。
「八公?什麼意思?」姚蘇沒听說過這個詞,但是感覺像是不好的意思。
「呵呵」書敏敷衍地笑了一下,沒有解釋。
「不知姚老爺叫我過來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書敏問道。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姚蘇問道。
「那倒不是。」剛才的問法還真有那麼點這個意思呢!書敏臉紅了一下啊。辯解道「只是沒想到姚老爺一個大忙人會無故找我。」
「誰說我是個大忙人?我閑得很啦!」姚蘇嘆了口氣說道。
「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怕打攪了姚老爺了。」書敏真的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起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默默的喝起了茶來。
「咦?張二麻子呢?」抬眼望去,最豐樓前哪里還有張二麻子的身影,他剛剛受了刺激,不會想不開吧?
「別緊張,我只是讓人將他請來醉風樓了,此時他應該在洗簌,一會兒就會過來了。」
話還沒說完,一個僕人就領著梳洗整齊,穿戴不錯的年輕人走了過來,若非他臉上的瘀傷,書敏都不敢相信來人居然是張二麻子。
若非他臉上的瘀傷,這麼一收拾,他長得其實還挺不錯的。
「客官,您請坐。」一旁的小二連忙幫他搬了一條凳子,恭恭敬敬的請他坐下。
「哦,好。」張二麻子第一次被人這麼對待,有些拘謹,低著頭坐下,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頭來。」姚蘇打量了一眼拘謹的張二麻子,目露不悅,說道。
張二麻子怯生生的抬頭,看到眼前坐著一位華冠錦服,氣度不凡的男子,只一眼,他就不自覺地又將頭低了下去。
「我說抬起頭來!」姚蘇此時心中更加不悅,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一些。
「貴人饒命,貴人饒命!」盡管穿上了華美的衣服,可是他的內心依然是個自卑的小人,听到姚蘇那不怒自威的聲音,一個趔趨跪倒了地上。
「哼,沒出息。」姚蘇一腳踢在他的身上,他立刻倒在了一邊。
這時候,姚蘇的幾個僕人走向前來,拉著他到了一邊。
可憐張二麻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嘴里只是一個勁地告饒。
「呸,你個沒臉皮的家伙,活著就是一只浪費糧食的蛀蟲。」他們把他拉到了一邊,也不動手打他,只是輪流罵道。
「什麼蛀蟲,說他是蛀蟲都高看了他,他就是茅坑里的蛆,一無是處,長大了變蒼蠅,惹人閑。」
「你這樣子,好嗎?」。書敏見他們越罵越難听,有些捉模不透。
「你且看這便是。」姚蘇笑道。
「哼,還做什麼人啊,做乞丐的了,反正臨江鎮多個乞丐也餓不死。」
「他這種人生出來就是丟爹娘的臉,我看他爹娘在世都恨不得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扔進馬桶里淹死。」
「那不一定,生出這種兒子的爹娘也好不到哪兒去,說不定,他爹也是個濫賭鬼,他媽是潑婦,死了才好,不然全家一家人都是禍害。」
「不許你們說我們爹媽!」不管他人如何辱罵侮辱,張二麻子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知道一人說起了他的爹娘,他才有所反應。
「我說你爹娘怎麼了?難道不是嗎?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他們能好到那里去?」
「呀,讓你說我爹娘。」張二麻子顧不得眼前被幾個人圍著,揪住那個辱罵他爹娘的僕人的衣領,一拳打了過去。
「喲,還敢打人?」那個奴僕和他扭打到一起去了。
見他們打起來了,書敏有些擔心。可是看姚蘇依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只好扭過頭不去看他們。
「放心好了,很快就結束了。」
那名僕人明顯沒有用全力,跟他扭打了一會兒,就被他打了好幾下,都打在身上和臉上,臉上那里迅速淤青了起來。
其他的奴僕則是在一旁看著,沒有上前幫忙,也沒有勸架,反而在一旁起哄。
「叫你罵我爹,叫你罵我娘!」那名奴僕似乎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躺在地上任由張二麻子發泄。
「打夠了嗎?」。見差不多了,姚蘇站起身來,負著手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騎在奴僕身上的張二麻子。問道。
「你到底什麼意思!」張二麻子知道他是這幫人的主人,瞪著眼楮,抬著頭,斥問道。
「你終于抬起頭來了。」姚蘇冷笑一聲,繼續問道「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張二麻子!」張二麻子呸了一聲,吐了一口血水,有顆牙好像被打出血了。
「你父母給你的大名!」姚蘇沒好氣的說道。
父母給的大名?多少年了,再也沒有人叫過他的大名,在村里,人們或者叫他張二麻子,或者叫他痞子張,從來沒有人叫過他的大名。
所以,很久了,他都快不記得他原來也是有大名的。
「你連你父母給你的大名都不記得了嗎?你這種人活在世上還有何用!」姚蘇見他久久不回答,氣極,一腳踢在他的心窩上。他在地上過了兩滾。
「姚老爺,你」書敏沒想到姚蘇居然這麼大反應,那一腳看似不輕,不會要人命吧?
「夫人,你看到了,這就是你不顧危險,救回來的人。別說二十兩,就是二兩銀子都不值!」姚蘇說道「一個連自己大名都可以拋棄,父母給的名字都可以不要的人,根本沒有救的必要,你們等會兒打斷他的手腳,把他扔到乞丐窩里去!」
「是,老爺!」僕人們立刻應道。
「我叫張正建。」地上,被姚蘇一腳踹到心窩的張正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吐血,可是他的眼神鎮定,抬頭挺胸,盡管只能靠著牆,但他不會再讓人隨便侮辱。
「我叫張正建,我還有個乳名叫寶兒,我的父母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他們他們噗」又吐了一口血,他徹底暈了過去,一旁的小二急忙扶住了他。
「老爺?」他怯生生的問道,雖然說是演戲,可是剛剛老爺那一腳真的動怒了呢!
「扶回房去,給他找個大夫!」
「是,老爺。」小二和僕人們紛紛退了下去,剛剛被正建按在地上狂扁的僕人此刻也從地上一躍而起,除了臉上有些瘀腫之外,似乎根本沒有受傷
「這就是你的意圖?侮辱狂扁外加讓他說出自己的大名?」書敏問道。雖然她也發現了正建前後的變化,可是心中卻對這種做法頗為不贊同。
不過說實在的,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張二麻子的全名叫張正建呢。原來他和正興正明他們是同輩啊?
「至少,他記起了自己的大名,不是嗎?」。姚蘇笑笑,似乎對今日的所作所為頗為滿意。
「你為何要這麼做?他記不記得大名與你有何干系?」書敏心中又說了一句八公,臉上卻不露半分。
「我跟你說過,我一整天都沒什麼事情,閑得很!」姚蘇答道。
書敏好想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啊,可惜他如今是她的財神,還是順著他點的好。
吃過午飯,正建還沒有醒過來,不過大夫說他並無大概,只需好好休養,書敏這才放心下來。
「你若是放心,就將他留在醉風樓養傷吧。」姚蘇很大方的說道。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那一腳是你踹的,留在醉風樓,讓你的人伺候他也是應該的。」書敏不客氣的說道。
呃好像也是。
出來大半天了,書也得趕回去,她正要與姚蘇告別,姚蘇卻堅持要送她回去。
「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姚蘇笑道「順便去百里村走走。找里正喝喝茶。」
看樣子這人真的閑得慌,算了,他愛送就送吧。
「另外,你還欠我二十兩銀子,我也順便收回來。若是你想繼續欠著也可以,我這兒的利息是」
「行了,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把銀子拿給你。」書敏一頭黑線,我說呢那麼好心,原來這才是關鍵。
真是越有錢的人越摳門!
「你真的不听一听我的利息?也不是很高的」看著那個已經無語離去的背影,姚蘇忍不住把自己給逗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