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孩子?他可一點都不會,嚇唬小孩,他倒是很擅長。
姚蘇抱著惠兒,給她夾了一塊馬蹄糕,還用筷子夾成一小塊一小塊地喂她,仿佛父親在喂自己的女兒,動作十分熟練。
「姚老爺真會看孩子,家中有幾個小孩?」趙文杰嫉妒地問道。
「看孩子很簡單,只要是真心對待他們就能照看好的。莫不是趙大人不喜歡孩子?」姚蘇反問道,他讓惠兒自己吃,又開始幫楊兒剝起了雞蛋。
「喜歡,我最喜歡小孩了。」他連忙否認,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放進了離他最近的豐安的碗里。
豐安白了他一眼,將小籠包還給了他。
「我不喜歡吃小籠包。」豐安面無表情的回答。
「那你喜歡吃什麼?叔叔夾給你。」趙文杰也學姚蘇拿了個雞蛋剝起來,討好的說道「叔叔給你剝雞蛋吧。」
「吃不言寢不語,你話太多了!」豐安答道,默默地喝起了碗里的粥。
趙文杰聞言一呃,手中的雞蛋不知該剝不剝。
「哈哈哈」諸葛奇奇在一旁差點笑岔了,遠遠的朝豐安豎起了大拇指。
「好了,好好吃飯吧,等會兒衙門的馬車就要到了。」書敏拿過趙手里的雞蛋,剝了放進趙的碗里。
趙稍感安慰,不管孩子們怎樣,孩子她娘把他放在心上就行。
衙門的馬車早早就停在了醉風樓,兩輛馬車,每部馬車都配備了衙門的四個守衛。知道那是秦夫人和縣令大人去試驗田的馬車,一大早就引來了城中百姓的觀望。
書敏幾個一出來,人群立刻騷動起來,大家都爭先恐後的想要一睹縣令和秦夫人的風采。
幸好衙役早有準備,立刻上前張手圍城人牆,防止那些人盲目地靠近。
「秦夫人,秦夫人!」不知道誰帶的頭,大家一浪高過一浪,沖著書敏喊著。
書敏沒想過會有這麼大的陣仗,簡直跟前世明星出門有的一比。好得她還算是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前世的時候,永動機是世界矚目的計劃,經常會召開一些記得招待會,那時候作為設計總監的她也少不了要出席這種場合。
她禮貌地朝大家揮揮手,報以微笑。
沒想到她這麼一揮手,大家的呼聲更高了。
「你先上馬車吧。」怕場面失控,正民趕緊對書敏說道。
書敏點點頭,一旁的衙役立刻幫她把孩子們抱上車,輪到惠兒的時候,惠兒眼楮一亮,因為她看到了一匹黑色的駿馬。
「娘,馬!」她眼楮黑亮亮,十分歡喜。
「惠兒喜歡馬,叔叔帶你騎馬好不?」趙文杰心想機會來了,飛快的將惠兒抱了起來,放到黑風身上。
「娘哇」或許是他動作太快太急了,惠兒受驚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來,娘抱你回馬車。」白了趙一眼,書敏伸手去抱惠兒。
「你腳扭傷了,還是我來吧。」一旁的姚蘇拉了書敏一下,朝惠兒說道「不哭了,來叔叔抱你回馬車。」
惠兒立刻止住了哭聲,乖順地朝他懷里撲去,被他抱回了馬車交給了柳兒。
「慢慢來,你急什麼!」書敏沒好氣地朝趙文杰說道,轉身也上了馬車。
趙文杰也惱,看姚蘇與孩子們相處挺容易的,怎麼到了他這里就怎麼做都不討好呢?!
「這是人品問題。」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姚蘇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幸災樂禍的說道。
「姚老爺,你們是坐車還是騎馬?」馬車有兩輛,正民和蘇師爺一輛,書敏和孩子們一輛,黃捕頭騎馬,趙文杰把黑風牽出來了自然也是騎馬。
「我們也騎馬。」正說著,醉風樓的小廝又牽了兩匹駿馬出來,為了不暴露身份,他的照夜獅子留在了京城,這兩匹馬雖然不錯,但比起黑風可就差遠了。
許是知道自己才是最俊的,黑風興奮地打了個響鼻,昂著頭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高,你這招實在高。」諸葛奇奇和姚蘇騎著馬並在走在趙文杰的身後,看趙文杰吃了一早上的癟,諸葛奇奇心情大爽,沖著姚蘇說道。
「哼,這才剛開始呢!」姚蘇胸有成竹,那姓趙的以為自己會哄女人就萬事大吉了嗎?
「你們都不喜歡趙叔叔嗎?」。馬車里,書敏身邊圍著眾孩子,忽然問道。
孩子們一片沉默,許久豐安才道「他欺負舅舅,把你抓走,是壞人,我們討厭他。」
孩子們一致點點頭。
書敏聞言嘆了一口氣,模了模豐安的腦袋,倒沒多說什麼。
孩子們的感官是最直接的,趙文杰當初折磨春全,強行帶走自己也是事實。因果循環,你種的因,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似乎幫不了你。書敏無奈地想著。
大街上人匯聚得越來越多,盡管有人維持沒有阻到車馬前行,但也花了許久才走出城門。
原以為出了城門人煙就會稀少起來,沒想到密密麻麻盡是從外地趕來的村民們,他們的隊伍不知不覺浩浩蕩蕩竟然已經從柯子嶺排到臨江鎮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縣令大人和秦夫人出城了。」兩邊的人群齊刷刷地站起來,喧雜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注視著書敏一行人。
「唉真沒想到這麼多人趕來了。」正民嘆了一口氣道。
「這個是自然,道听途說比不過親眼所見,待參觀完試驗田,大人不妨多開放幾日,好讓趕來的村民能親眼見一見二月發芽的稻苗,這比大人磨破嘴皮子要令人信服得多。」蘇師爺笑道。
「一切按師爺說的做。」正民笑道。
不是沒有村民想上前詢問,而是走在前方的趙文杰衣著太過華麗,氣場太過強大,加上他一大早就吃癟心情極度不爽,一臉陰郁的表情,冰冷的眼神鎮住了在場所有人,無形中為書敏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
原本兩個時辰的路,今日硬是走了近三個時辰才到。柯子嶺以內都有官兵把手,除了收到縣令大人親筆寫的請帖的鄉紳土豪以及各鄉里正,其余人都被攔在柯子嶺外圍。
「噓終于走到了。」書敏長吁了一口氣,雖然坐在馬車里,但沿途感受到外邊一雙雙樸實淳樸希冀的眼神,書敏只覺得壓力山大。
「大人,秦夫人你們來了。」正順帶領著正建和幾位幫助種植的村民在松樹林迎接眾位。
「嗯,各位鄉紳里正可安排好了?」正民問道。
「都安排在稻田外的休息區,等候大人呢。」正建搶著回答。
「那我們就趕緊過去吧,時候也不早了。」路上耽擱了一個時辰,現在已經是午後了。
休息區是臨時搭建的棚子,一旁有個爐子,燒著一些茶水,鄉紳們天地多自然要參加,不過他們的衣著明顯比再坐的里正要好些,大多數都是錦緞加身。鄉紳們自持身份比里正高貴,他們圍城了一個圈子在竊竊私語,而里正們則三五成群也在私語。
遠遠望去,貧富分明。但明顯貧窮的比鄉紳多得多。
「這些事臨江縣最大的幾個地主,他們擁有臨江縣近三分之一的良田。」見書敏有些懵然,蘇師爺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兩季稻推廣,說服這些人才是關鍵。」
「能種兩季,他們也能多收一倍的糧食,何樂不為呢?」書敏不解。
「你且看吧。」蘇師爺笑笑不語。
這些掌握著臨江縣三分之一良田的鄉紳土豪並不多,才七八人而已,因此只圍了一圈,各自試探著對方的心思,打算抱成一團。
「听師爺的語氣,似乎這些人並不十分贊成兩季稻,不過理由是什麼呢?」書敏思索起來,「照道理他們應該歡喜才對啊,畢竟手上那麼多地,賣的糧食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們不是不贊成,只是不願意冒這個險,朝廷有明文規定,家中人均田地超過三十畝以上者,要比普通人家多上繳一層的糧食。他們的田地都是租給田地少的農民耕種,他們怕農民自己的地糧食夠吃了,就不再租地,他們的地租不出去,而糧稅卻是按畝數足量交的,他們反而會得不償失。」一旁的姚蘇一針見血地幫書敏解惑了。
「原來如此,果然萬事都沒辦法十全十美呢!不過按田地畝數交稅是什麼意思,不是應該家里天地越多,交的稅越少才對嗎?這樣才能鼓勵大家開荒種地啊?」書敏疑惑地問道。
「你可知前朝如何滅亡的?」姚蘇問道,書敏搖了搖頭。
「前朝的土地制度就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最後隨著貧富差距的越來越大,土地都被鄉紳土豪逐漸霸佔,百姓失去了田地,沒有了依靠只能忍受殘酷的租約,向地主們租田。據說最嚴苛的時候,居然有一九分。百姓幸苦勞作一年,依然饑腸轆轆饑不果月復,最後不得已造反,推翻了前朝的統治,全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直到四大家族的出現,逐漸平復了那些混亂,建立了天啟國,大家才逐漸安定下來。」
頓了頓,姚蘇繼續說道「為了防止以後發生類似的事情,始祖皇帝就制定了這樣的田稅制度,一方面給予了百姓基本的保障,另一方面防止類似事情的發生。畢竟田地雖多,若是不善于經營的話,鄉紳地主也會面臨破產的危機。」
「這麼說來,這還是個不錯的制度呢!」書敏笑道,腦海中想起了英國著名的圈地運動,那場浩浩蕩蕩的圈地運動直接導致了歐洲封建社會的走向滅亡,新興資本主義的興起。
不過在這里,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呢,圈地運動導致了一個王朝的覆滅,資本主義的萌芽卻毫無蹤跡,難道是這地翻得太快了,萌芽還沒長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