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亮了亮腰牌,兩名捕快立刻恭敬地朝他彎腰行禮,忙不跌地將地上的李伯仁綁了拖到了牢里。
「他不要緊吧。」看到昏迷的李伯仁就那樣被捕快拖著帶走,柳兒有些不安,畢竟他的父母對姑姑是有恩情的。
「一切交給衙門,你不用為那種人擔心,做錯事總要有懲罰的,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銀面回答,那孩子還小,受些苦頭知錯能改就算了,若是執迷不悟的話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面具下表情嚴肅。
「就這錦繡坊吧,這是鎮上最大的成衣店。」
柳兒望著那寬廣的店面以及大門上巨大的金色流飛的錦繡坊三個大字,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莫害怕,我在門口等你。」銀面看她一臉你種的樣子,笑道。
柳兒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朝里面走去。
「這.+du.位小姐,您是要買成衣還是量身定做?」小二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走進店里,立刻笑臉迎了上來。
柳兒忽的心虛起來,雙臉漲得紅紅的,下意思地想要逃跑,但是一回頭,發現銀面正依著門框,嘴角含笑地望著她,霎時間,勇氣滿滿的回到了心底,她緊緊握著拳頭,大聲地朝小二嚷道「我要見你們掌櫃!」
她的聲音很大,店里的幾個顧客都紛紛側頭,一時間竟墜針可聞。
「呵呵不知小姐找我們掌櫃的有何事?」半響,小二的回過神來,立刻滿臉堆笑問道。
其余的小二也紛紛朝顧客叉開了話題,店內氣氛瞬間恢復了。
不得不說,錦繡坊的小二訓練得還是十分不錯的。
「我找你們掌櫃的談生意。」柳兒那麼一喊,心底的緊張就去了大半,加上已經走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她也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哦,我們掌櫃的今日不在,不如小姐改天再來?」小二依舊滿臉笑容,不過心底卻覺得有些好笑。一個都未及並的姑娘,能和掌櫃談什麼生意呢,不如先打發了回去。
「掌櫃的不在啊。」柳兒聞言有些遺憾,她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進來的呢。
「那我先留下這幾張設計圖,你幫我交給掌櫃。我下次進城再來。」柳兒掏出設計圖,抽了兩張自認為最好的,遞給小二。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態度十分誠懇,小二想要拒絕卻于心不忍,只好收下,反正是舉手之勞。
只是幫她遞個圖紙,掌櫃應該不會生氣吧?
「好 ,那姑娘你慢走。」小二客氣的說道。
看到小二收下了圖紙,柳兒像是辦妥了一件大事似的,瞬間輕松了不少,她笑著對小二說道「謝謝。」就像蝴蝶一樣飛出去了。
「銀面哥哥,掌櫃的不在,我把圖紙給小二了,他答應幫我交給掌櫃,下次進城我就可以直接和掌櫃談生意了。」柳兒興奮地說道。
店里發生的一切,銀面當然看在眼里,他也看得出小二的回答實際上是在敷衍,不過他並不在乎能不能談成生意,而是這小姑娘的膽子終于練大了一些。
所以他也不言明,微微笑著,沖她點點頭。
「還要去別家嗎?」。他問道。
「時候不早了,我還是下回再去吧,麻煩你了,銀面哥哥。」柳兒不好意思地回答,反正她已經克服了心中的恐懼,談生意好像也就那麼回事,下次她一個人也可以。
「那你打算去哪兒?回醉風樓還是百里村?」銀面問道。
「百里村。」柳兒回答,原本說留下去找姑姑就是一個借口,如今沒事了,她還是想回村子。
「那一起吧,我送你。」銀面笑道,他原本就是要去敏院的,那兩兄弟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把信和物件親手送到豐安和惠兒的手上,他得認真完成他們交給他的任務啊!
醉風樓落月閣,書敏在房間里落了半天的眼淚。望著涼亭旁邊趙文杰,不,現在是牡丹住的房間,她的心口處就有一口氣堵著,上下不得。
三妻四妾,入鄉隨俗?
她的心里恍恍的,牡丹那令人驚嘆的絕世容顏再次浮上心頭。
她那麼美,美得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草一顆塵埃。書敏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外貌協會的,可是在她面前她失去了平常心。
但是那不是嫉妒,而是無能為力。
試想,任何一個女人發現自己的情敵那麼強悍,估計也會心生退意吧?
可是,她又不甘心,卻不知該做些什麼。
「秦夫人在嗎,縣令大人請您跟在下去一趟衙門。」外面有個衙役求見,見了書敏開門見山的說道。
「好,我就去。」反正呆在房里也只能生悶氣,不如去衙門呆一會兒,听說小李氏也住進去了,她還沒有正式的上門拜訪呢!
她朝小涼亭旁的房間瞥了一眼,轉身就跟衙役走了。
牡丹坐在堂屋,繼續用一塊絲帕輕拭琴弦,抬眼的一瞬間恰好看到了書敏朝這里投來的一瞥,心中訝異「她也住落月閣嗎?」。
想到書敏梳得婦人發髻,她自嘲一下︰不過是個婦人,我何必放在心上。
書敏原以為正民找自己是商談兩季稻的事情,沒想到卻听說了柳兒被李伯仁當街行凶的事情,嚇得不輕,知道柳兒沒事又氣的不行。
她被請進了正民後院的書房,書房里李里正夫婦也在,李伯仁則跪在地上,衣服和發髻凌亂,左臉高高腫起,也不知是誰打的。
李伯仁被衙差帶進監牢就被他們用水潑醒了,原本他們兩個就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小子,沒想到他說他認識縣令大人,還是他的父母與縣令大人家是世交。
于是他們不敢大意,就講這事立刻稟報了上來。
一听是柳溪村李里正的兒子當街行凶,對象又是柳兒,正民思索了一下就把書敏和李里正都請了過來。
「秦夫人,你看這事能私了不?」李里正看到書敏進來,滿臉愧色但是依然開了口。不管怎麼說李伯仁是他兒子,今年才十六歲,若是真的上了公堂進了監牢,他這輩子就完了。
「李里正,柳兒今年才十二歲,他到底懷了怎樣的心思下得了毒手,這回柳兒運氣好才得人相救,下回呢?我不敢冒這個險。」書敏一改往日的和善,面色很不好。
容顏是女子的命,李伯仁已經十六了,在古代已經算是個大人了,他該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負責。
「唉你這個臭小子,我平日歷史怎麼教你的,你不喜歡讀書也就算了,但即便沒有讀書,連是非黑白都不會分了嗎?」。當面教子,李里正痛心疾首,一腳踹在跪著的李伯仁身上,李伯仁悶哼一聲倒地,他還想上前踹幾腳,正民連忙攔住了他。
「剛才你已經教訓過了,我看這孩子也就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說到底還是年輕不懂事。」
他又轉臉對書敏說道「惠兒娘,李家與秦家還有我們張家都是世代交好,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會貿貿然就想與柳兒結親,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件事我也覺得不宜擺上公堂去說,不如把他交給李家,讓李家人自己處置,如何?」
「行了,我知道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雖說柳兒這回有驚無險,但是你們如何保證沒有下次?」書敏看李伯仁身上傷痕還挺多,看樣子她沒來以前,李里正的確已經教訓過了。可是她依然不放心︰「柳兒本來就膽子小,總不能為了躲他一輩子不出門吧。」
「這點夫人放心,我回去請族長開宗祠,按族規好好懲罰他,絕不包庇從容,若是還有下次,我就當沒這個兒子了!」李里正見書敏松了口,立刻說道。
「孩子還小,開宗祠就不必了吧。」正民聞言在一旁勸道︰「宗里的處罰可比蹲大牢嚴重多了,不死也要月兌層皮,回去好好教教就行了。」
在天啟國,族法大過律法,只有那些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才會開祠堂,族法嚴苛,一旦開了祠堂,不死也月兌層皮。
張家的祠堂已經近百年沒有開過了,附近的幾個鄉鎮,也很少听到過開宗祠的事情。
「張大人,秦夫人,我愧對李家的列祖列宗啊,怎麼就生出這麼個不孝子呢。」李里正掩面,表情真切悲痛。
可憐天下父母心,盡管書敏知道他是做給自己看的,依然于心不忍。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李伯仁,走過去問道︰
「李伯仁,你知錯了嗎?」。
李伯仁原本趴在地上,臉埋在臂彎里,听到書敏問話,抬起頭。
他的頭發已經松散,臉已經腫了半邊,嘴唇上也沾著血質,看著狼狽又可憐。只不過他的眼神冷漠,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
「你知錯了嗎?」。書敏眉頭微皺,那表情就像恐怖電影里的變態殺手,那一剎那令書敏的心涼了一下。
「我知道錯了。」他說道,語氣誠懇帶著悔恨,再看他哪里還有半點不甘心的模樣,完全就是一個認錯的孩子。
若非書敏離他很近又盯著他的臉,她幾乎就要認為自己眼花了。
「認錯了就好,回去好好思過。過段時間,等臉上的傷消下去了,就去給柳兒賠個不是。」正民連忙出來圓場。
李里正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當面教子,這個孩子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是家里最疼的孩子,拳腳打在他身上,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不好過。
「上門認錯就不必了,李伯伯,你以後對他嚴加看管吧,這種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書敏說道,她相信自己沒看錯,李伯仁未必真心認錯了,只希望李里正能真的管住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