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
極具野獸特色的聲線外加低沉的喉音。
那是酒吞童子的怒吼。
她的長發被染成暗紅色,眼楮瞎了一只,五官殘缺不全……
原本櫻桃般的小嘴幾乎被她咧成九十度,嘴巴佔據臉的一大半,好像要一口吃掉源賴光一樣。
不過她並不能做到。
酒吞童子被白禪的細胞從內到外轟炸個遍,她全身被結塊的血痂覆蓋,腳下的大坑都被自己的鮮血填滿。而她本人更是支離破碎,猶如一個被撕碎的人偶重新拼合縫制起來,穿插數不清的傷口。那些傷口中有十幾個致命傷,絕對是再強壯的人類也會當場死亡的程度。
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也不為過。
面對如此狼狽的酒吞童子,源賴光依舊雙手持刀,擺出最慎重的架勢。
需要知<道的是,源賴光的實力遠遠不及安.倍或白禪。
如果說白禪與安.倍是有資格挑戰酒吞童子的,那麼源賴光的實力恐怕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任何一個正式陰陽師都能把他打翻在地。
在這個節骨眼上,以這個身份來挑戰這種姿態的酒吞童子……
在酒吞童子看來,這就差在自己臉上寫個虎字,在對方臉上寫個犬字了。
擺明了想要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這完全惹惱了酒吞童子。
至于他為什麼沒有被暴走的幽幽子勾出魂魄,那是因為他腰間佩戴的名刀足以為他抵擋幽幽子的力量。
安鋼大師用神匠來形容也不足為過!
什麼,你問安.倍.晴.明?
本就重傷的他在被波及後直接暈了過去,現在天魔正在某處照顧他呢。
「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酒吞童子一字一頓。
甚至還能听到她咬牙切齒的磨牙聲。
源賴光雙手持太刀,不為所動,面色凝重,嚴陣以待。
此時他面對的是全和國…也許是全世界最強大的妖怪,無論身受何等程度的傷勢也不能掉以輕心。
「即使我變弱了……」
酒吞童子向前邁了一步,她那猶如被鬢狗分食過的右手緩緩舉起。
「這也不代表……」
她就舉起這麼一個破爛右手,伸出那只剩骨頭的食指指向源賴光。
「你•變•強•了•啊——人類!!!!!」
妖力自指尖發起,如台風過境向前席卷。
全身緊繃的源賴光早已做好準備,在那一刻立即調動起靈力覆蓋全身。
「噗呃!」
完全沒什麼卵用。
不是一個次元的實力。
妖力與靈力觸踫的一瞬間便摧枯拉朽般將其毀滅,妖力穿透身軀令源賴光身上的衣裳褲子撕碎,渾身皮膚爆裂開來,變得與酒吞童子一樣鮮血淋灕。
源賴光,戰敗!
失去意識的源賴光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這要是正常狀態下的酒吞童子,源賴光絕對會灰飛煙滅。
足以可見她受到多嚴重的傷。
「呼哧……呼哧……」
酒吞童子有些體力不支。
為了殺死白禪的細胞,她的妖力幾乎耗盡。
這一次的攻勢更是雪上加霜。
就算是十歲時的安.倍.晴.明都能輕而易舉殺死現在的酒吞童子。
嗯……
那時的安.倍.晴.明靈力數量大約等于兩百歲大妖怪。
「結束了……嗎?」。
還沒等酒吞童子感慨。
「這也太快了吧!」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虧我還期待了一下!」
「什——!
這個聲音登時讓酒吞童子的汗毛盡數炸開,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回頭,而是下意識的讓妖力覆蓋全身。
但本就耗盡妖力的她完全無法調動起足以防御的妖力。
沒錯,這個聲音正是白禪。
白禪的話音剛落,酒吞童子就感到後背心一涼。
那是來自白禪的攻擊,膝切被他橫握在手,刀劍對準酒吞童子背後位于第三第四根肋骨只見的位置,順著肋骨間隙刺入,毫無阻礙的洞穿心髒。一個是剛剛原地復活的白禪,一個是空血外加空魔的酒吞童子,結果可想而知。
在刺入心髒後,白禪立刻轉動膝切,攪碎心髒!
「你不是……」
酒吞童子還沒說完,一陣眩暈感直沖腦門。
「我不是死了嗎……對吧?」白禪立刻接話到,「因為……地獄不收我啊!」
這麼說著,再把膝切往前送了幾分。
如果酒吞童子現在回頭,她就能看到白禪臉色慘白,渾身肌肉都在顫抖。
事實上白禪的狀態比酒吞童子好不了多少。
他全靠波紋呼吸法支撐自己行動。
好在他有把名刀,外加酒吞童子那破爛的皮膚與肌肉,這才輕而易舉的刺入心髒。
這一刀注定了結果。
酒吞童子緩慢向前倒去,鋒利的膝切從對方身體中滑出,甚至沒有一絲的阻礙感。
「噗通——」
酒吞童子的尸體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呼哧——」
白禪旋即也向前倒去,他雙手拄著膝切,就這樣半跪在了地上。
「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喃喃自語。
其實白禪是真的死了。
在生死簿上記載,白禪這次死亡後將會在一千兩百年後復活。
這是因為白禪身體的細胞被酒吞童子撕的全部分散開來,這些細胞大部分被妖力波及湮滅,有的被吹到很遠的地方,只有少部分留下來。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線發展,這些細胞會在土地中生根,通過汲取土地養分與太陽能來分裂與增加自己,最終經過一千兩百年時間方能匯聚復活。
那黃花菜都涼了!
花兒都謝了!
恐怕到時候人類都被鬼族殺光了!
于是白禪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煩閻蘿王。
閻蘿王完全沒有反應,剛準備送白禪去地獄待一千兩百年,沒想到白禪忽然說了一句話!
「我能幫你把胸部變大!」白禪冷不丁的說道。
「什……什麼!」四季映姬被震了一下。
這只是白禪看到四季映姬盯著自己的胸大肌看,死馬當活馬醫說出來的台詞,沒想到居然奏效了!
于是閻蘿王通紅著臉,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人在,偷偷模模的湊到白禪耳邊。
「真,真的嗎!」不知是太激動還是太羞恥了,四季映姬臉紅的和個隻果似得。
「比珍珠還真!」白禪眨了眨眼,「如果你允許我模你胸部的話。」
「……」四季映姬十分糾結,一邊磨牙一邊思考。
「來吧!」過了好久,四季映姬一咬牙答應了。
于是……
白禪溫柔的解開四季映姬的扣子,把大大的手掌蓋在了四季映姬那小巧到和飛機場一樣的胸部上……
無非就是對細胞的運用而已,把自己的細胞(靈魂?)轉化為皮下脂肪融入四季映姬的胸部,再通過DNA來決定形狀等因素。
不一會的功夫,四季映姬的胸部從變成了A——變成了A+,並且有向B發展的趨勢!
「嗚——!」四季映姬高興的都哭了!
四季映姬揉了揉眼角喜悅的淚水,又悄悄說道︰「但是我還想更大一點……」
白禪也悄悄說道︰「等我在現世辦完事,回來就幫你加到B!」
四季映姬再悄悄說道︰「一言為定!」
兩人達成了某種不可描述的骯髒交易……
那和閻蘿王打好關系,想從地獄返回現世實在太簡單不過了!
高興的閻蘿王甚至還免費幫白禪重塑了身體。
當然只是簡單的把白禪分散的細胞強行凝聚起來。
由于被酒吞童子的妖力湮滅大部分,白禪這具復活的身體虛弱的可怕。
如果不是通過波紋呼吸法強行續命,剛才那一刀還沒使出去身子就先折斷了。
「不過……還有一步要做……」
白禪一瘸一拐,走向酒吞童子。
之前沒有給星熊童子補刀,是他的失策,現在他要把酒吞童子的頭給砍下來。
來到對方身旁,白禪剛舉起膝切準備動手。
「等一下!」
源賴光的聲音忽然傳來!
原本失去意識的源賴光也在關鍵時刻清醒,雖說他也身受重傷,但比白禪好那麼點。
白禪並不認識對方,但他能看出那是人類。
既然是人類,管那麼多做什麼。
白禪的動作依舊,源賴光繼續大喊︰「斬下頭顱這件事,請務必交給在下來做——!」
「……」
白禪的手一頓,膝切停在酒吞童子的脖子前。
源賴光飛奔過來,一個土下座跪在白禪面前,頭抵地面,請求道︰「在下的親人全被酒吞童子所殺,請務必讓我親手報仇!」
對方都給自己跪下了,白禪也不是那麼沒有人情味的人︰「行……」
源賴光向白禪深鞠一躬。
正當他拔出自己的佩刀,準備斬下酒吞童子的頭顱時……
突然!
一道隙間在他身後打開!
「!?」
白禪並不知道那玩意學名隙間,但看上去卻像是空間裂縫。
絕對不是人類有的東西。
是妖怪!
他想要救酒吞童子!
一只手從那隙間中伸出,白禪當機立斷,拖著疲憊的身軀,使出他體力所能承受的最後一擊。
「現世斬!」
一抹銀光掠過。
速度遠不及其巔峰,但足夠了!
面對這抹銀光,那只手又重新收回,隙間也關閉起來。
「噗呲——」
同時,酒吞童子的頭顱也被斬下。
「白禪——!」
隙間在白禪身後打開,傳來的是八雲紫的吼聲。
從隙間中走出,她二話沒說,右手抄起傘,一傘把白禪錘倒在地。
同時她左手一揮,源賴光腳下出現隙間。
毫無防備的源賴光立刻落入隙間,在隙間出口處等待他的是……岩漿!
只有他那斬下酒吞童子頭顱的刀留了下來。
這是因為這把刀斬下了酒吞童子的頭顱,終結了最強的妖怪,冥冥之中受到人類庇佑,如果此時它出鞘,那麼隙間將被它斬斷。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麼!」
八雲紫抓起白禪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拖起來,恨不得把對方的頭砍下來。
但是她不能,如果白禪死了只會帶來更加糟糕的後果……而且好像還死不掉?
「殺了一個作惡多端的妖怪。」白禪冷笑一聲,「看來這位…我記得是叫做八雲紫是吧?的大妖怪小姐是兔死狐悲了?」
「白痴!」八雲紫同樣冷笑一聲,一把把白禪丟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殺死了和國…也許是世界的所有妖怪?!」八雲紫一步向前,逼問到。
由于身高差的原因,八雲紫的逼問一直在仰視白禪。
「哈?」白禪被八雲紫的話說蒙了,這劇情不按套路來啊!
「所以我最討厭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智商幾乎和妖精一樣的妖怪!」八雲紫繼續吼道,她指了指一旁尸首分離的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是和國最惡名在外的妖怪,恐懼他的人輻射至全和國,甚至連宋國都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怕她!周邊區域更不用說!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知道……」白禪有些心虛的回到。
「酒吞童子可以死在安.倍.晴.明手里,可以死在妖怪手里,但就不能死在源賴光手里!」
八雲紫步步向前,說的白禪連連後退。
「為什麼……?」白禪撓了撓頭,他完全搞不明白啊!
「都說到這了你還不明白!?你的智商究竟有多低?」八雲紫又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死在安.倍.晴.明只能說是順應天理,理所當然。死在妖怪手里可以說是出現了更為強大的妖怪。但要是死在源賴光手里……」
「死在源賴光手里,會怎麼樣……」白禪咽了口口水。
「呵……全世界最強大的妖怪死在了一個連正式陰陽師都打不過的武士手里,這會讓世人怎麼想?啊!全世界最強大的妖怪居然被一個普通武士給打敗了,看來這個妖怪也不怎麼樣嘛……啊!原來妖怪也只不過是這種程度而已啊!啊……」
「……」說到這,白禪好像明白了。
八雲紫接著說道︰「妖怪……也沒什麼可怕的啊!」
說到這,八雲紫也稍微冷靜下來,繼續說道︰「物極必反便是這個道理,如此強大的妖怪死在了一個這麼普通的武士手中,世人都會認為妖怪沒什麼可怕的。而當人類不害怕妖怪,那麼妖怪的實力便會下降,形成惡性循環。酒吞童子死後,必然會掀起大範圍消滅妖怪的作戰,到時妖怪數量大幅度減少,反而新出生的人類會接受妖怪沒有什麼可怕的教育,不懼怕妖怪的人類數量會大幅度上升,直到最後……」
八雲紫頓了頓︰「失去人類恐懼,一個妖怪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