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采薇緊隨其後跟著進了一間東廂房。
一入門口便見到一扇花開富貴的屏風隔開屋內陳設。
老鴇沒敢往里面走,站在屏風處請示道︰「閻大爺,小的把人給您帶來了。」
半晌,里面沒發出任何聲響。就在凌采薇以為屋里沒人時,有個溫潤的聲音慢條斯理的說道︰「帶進來吧。」
老鴇答應一聲,帶著她們五人魚貫而入,兩個龜公留在外面等。
此刻距離傍晚還有一個時辰,外面的太陽依舊燦爛,照得人身上暖洋洋。可是進得屋里凌采薇竟然覺得陣陣發冷,有種壓抑之感籠罩全身,視線一時無法適應屋內的昏暗。
她凝神睜大了眼楮慢慢看清屋內情況。迎面窗戶上掛著竹簾,遮住了光線,左手邊是面白牆,牆下放著一架瑤琴,見似相熟。
此時其他四位女子已在老鴇的示意下矮身行禮,凌采薇慢了一步,杵在那里仍在研究那架古琴。
「咳咳咳。」突然有人咳嗽起來,凌采薇這才收回心神跟著其他人一起行禮。
咳嗽的那人低頭弓背歇了片刻才抬起頭來,讓她們起身。
凌采薇估計此人就是人稱「情絕滅」的閻五行了,看年紀大概三十歲上下,出乎凌采薇的意料。
她偷偷抬眼打量他,誰知那人竟然也正盯著她看。
他一束銳利如鷹的目光像窺伺獵物般在她身上從上到下打量一番,便又悻悻地把目光挪到旁邊幾人身上。
凌采薇見過不少銳利的眼神。沒有一個眼神如閻五行這般陰冷、犀利,讓人見了毛骨悚然。
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反襯的相貌近乎妖艷。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男子長得如此美,陰柔之美。
她心思飛轉尋思著要如何引起他的注意才能留下來。
閻五行目光卻已鎖定在一個身材豐腴的少女身上,老鴇如釋重負的笑道︰「閻爺有眼光,這個美人留下,其他人我帶走了。」
「慢。」
「等一下。」
閻五行與凌采薇幾乎同時開口,老鴇听得心里直哆嗦,瞟了凌采薇一眼,回身問閻五行︰「閻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閻五行懶懶地看了一眼凌采薇抬手指著她︰「你要說什麼!」
凌采薇情急之下月兌口而出。並未想好下文。听他問話靈機一動,答道︰「閻爺有事要講,自然要等一下。」
他不耐煩她在他面前耍小聰明,齒間蹦出三個字來︰「讓你說!」閻五行聲音不大。卻讓屋里所有人都渾身一顫。
凌采薇輕咬下唇。瞥見牆邊的那架瑤琴。定定心神,莞爾說道︰「良兒自幼喜歡音律,見閻爺的瑤琴放在那兒沾了灰塵。實在可惜。」話說一半,她又不言語。
閻五行坐在昏暗中,老鴇帶人進來的那一刻,她們看不清他,他卻能肆意打量她們。第一眼凌采薇出眾的氣質便引起他的注意。
即使她不說話,他也要留下她。
「你既然喜歡音律,那留下彈首曲子听听。」
凌采薇心中掠過一絲哀傷,她的琴藝是娘親所授,避免睹物思人她已經許久未模過瑤琴。看來為了救人,今天不得不破例。
她盈盈走到琴邊端詳著上古傳下來的這架伏羲,淚水情不自禁沁出眼角。果然是故人之物。
她拿出帕子仔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屋外走進來兩個女俾幫她把琴桌擺到窗下,面向閻五行。
有人點了一爐檀香放在琴桌上,凌采薇打開香爐的蓋子撥弄了幾下香片,藏在手帕中的毒引不著痕跡的灑在香片上,她這才把香爐重新放好。
凌采薇在琴凳上坐好,爐煙裊裊縈繞心間,她手搭琴弦,閉目凝神,思索著要彈一首什麼樣的曲子才能撩撥到眼前的惡人,讓他心念為之所動,方便毒氣攻入他的心脈。
老鴇帶著其他人安靜地退出房間,屋內只有閻五行和那個身形豐腴的少女。
他盤膝坐在床邊,兩手掌心朝上放在膝上,凝視著她,靜待她撫琴弄樂。
突然,一陣嗚咽悲鳴的琴音泛起,緩緩猱吟著屋內人的心弦。瑤琴渾厚的琴音在凌采薇縴巧玉指下流淌,時而激越時而凝重,吟哦著,顫動著,挑撥著閻五行的心緒。如一縷似斷似續的煙雲,飄渺回旋著蕩漾在屋內三人心中。
直到琴音停了許久,耳邊仍舊縈繞著如泣如訴、委婉纏綿的弦音。
院牆外佇立許久的墨塵煙,悵然若失地凝視著閻五行的院子,半晌仍未離開。
閻五行拍掌,下床走到凌采薇跟前,問她︰「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彈失傳已久廣陵散?」
凌采薇仍舊沉浸在樂曲的悵惘之中,一顆心空落落的。听到閻五行問話十分意外,他竟然知道這首曲子,心內暗叫不好。剛才一心只想著如何能讓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動容,卻沒想過廣陵散是民間失落之曲普,听過的人少之又少,會彈之人更是鳳毛麟角。
她一曲彈畢恐怕是暴露了身份。不過,即使他懷疑她也要硬著頭皮應付下去,只好起身回道︰「小女子李良兒。」
「說謊。」他憤怒地抓過凌采薇的手在眼前把玩。這不是窮苦人家的手,李良兒他見過一面,她與她相貌雖相似,舉止間的風儀卻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眼前的女子實在是低估了他敏銳的洞察力。如今知道他的人都恨不得躲著他走,而眼前少女竟然敢自己送上門來。他不由對她的勇氣產生了幾分好奇心。
凌采薇被她扣住手腕,知道他是在探看她有沒有武功。對于他的定論她沉默不語,暗暗用力想要掙月兌,卻全然使不出力氣。
兩個人隔著琴桌對峙,空氣一時箭弩拔張。
屋內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少女見狀,嚇得嚶嚶哭起來。
「閉嘴。」凌采薇未見閻五行挪動身體,只是揮了一下袖子,那個哭泣的少女就癱軟在地上。
凌采薇以為他殺了她,心中憤恨更重,掄起另一只手朝他臉上打過來。
「你為什麼殺她?你個畜生混蛋,她又沒做錯事,你為什麼殺她?」她故意揮動袖子,把事先藏在里面的春眠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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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奮斗的路上,總有人會與我們同行,相攜走上那麼一段路途。也許下一個十字路口TA就會與你背道而馳,但是,沒關系,只要心在一起,即使走得再遠,也會遙遙守望,互相守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