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過一陣花香,想不到兩個人又走到先前那片桃花林。
南榮烈見凌采薇未回答他,突然拉她的胳膊︰「走,帶你吃點特殊的。」
凌采薇未動,看了一眼南榮烈抓她胳膊的那只手,南榮烈恍覺失態,松開了手,悻悻說道︰「元兄弟,隨本王去吃點東西。本王有些餓了。」
凌采薇對他抱拳行禮,恭順的答道︰「小人遵命。」
他們一前一後在這片桃花林中穿行。
「去年剛到滇城時,選了幾個宅子都不滿意,最後選中「听松園」只有一個原因,元兄弟知道是為什麼嗎?」。南榮烈走在前面,似乎要和她續家常。
凌采薇明白在他面前言多必失,干脆答道︰「不知。」
南榮烈也不在意她硬邦邦的態度,接著自顧說道︰「是因為這一片桃園。當時這片桃花開得正濃,就像,就像曾經的那片桃花林一樣,處處都是影子。」他說到後來似乎是在呢喃,凌采薇跟在後面辨不真切,但也知道他說的那片桃花林是幽谷中的那一片林子。
想起幽谷的那段時光,她的心又變得柔軟。慢慢跟在他後面,便少了剛才的戒備。
「你看。」南榮烈突然指著前面的一道圍牆說道。
凌采薇抬頭,一道長長的紅磚高牆砌成了桃園的盡頭。她走得有些意興闌珊︰「太子殿下,沒路了,回去吧。」
「誰說沒路了,區區一道牆也能擋本王的路?」南榮烈頭都未回抓住凌采薇的胳膊猛然一躍,跳到牆頭上,雖然猝不及防,但凌采薇的輕功也小有所成,緊跟著他穩穩的站在牆頭上。
夜色蒼茫,牆外萬家燈火若隱若現,與桃花林的景致相比多了人間的煙火氣息。
南榮烈挑釁地問她︰「元兄弟敢不敢隨本王去個地方?」
許是站在牆頭之上,被四月的夜風吹暈了心智,凌采薇心中升起一腔豪邁︰「有什麼不敢!」
話畢,跳下高牆,回頭看了一眼南榮烈,他仰天大笑,跟著也跳下來,擦過她的肩膀,像一匹疾馳的駿馬扎入茫茫夜色中。
凌采薇緊跟其後,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她還是第一次能和他以這樣恣意的方式徜徉在夜色中,不受拘束。
夜色中二人奔跑著出了城,來到郊外,凌采薇听到潺潺的流水聲。
她看到南榮烈停了下來,然後他掖起袍角,擼起袖子,不顧溪水的寒涼直接踏進水里,竟然彎腰在捉魚。
凌采薇木然地站在岸邊,腦海里全是她與他在幽谷溪水中捉魚嬉鬧的情景。
「喂,把迷藥拿過來,這些魚太狡猾,實在不好抓。」
凌采薇回過神,恍惚听到南榮烈在水中喊她。
她把手伸進袖中,想要把東西掏出來,猛然明白她此時不是她。難道他認出自己?凌采薇警覺地看向在溪水中模魚之人,那人下半身已濕,突然起身笑道︰「逮到了!元兄弟快去生火,愣在那干嘛?」
凌采薇「哦」的應了他一聲,疑心自己剛才是听錯了。
溪水邊有塊平地,到處是樹枝和干枯的蘆葦桿。凌采薇彎腰輕輕松松就揀了一堆足夠生火的柴火。
她把火生好時,南榮烈已經抓了五條大小不均的倒霉魚,扔在燃燒的柴火邊。
「雲兄弟會烤魚嗎?本王去處理下濕衣服,麻煩雲兄弟先把魚收拾下,本王去去就來。」他不待凌采薇說話,鑽入溪邊的林子里。
凌采薇想要喊住他,這荒郊野外,她一個女子即使會武功,心里也有些嘀咕。
可是,顯然南榮烈把她當成男人,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凌采薇走也不是,留也忐忑,堵氣把魚敲蒙,串在樹枝上架起來烤。一條魚都要烤糊了,南榮烈都沒回來。
她賭氣的往一條最大的魚嘴里塞了一粒藥丸,期待著南榮烈吃完魚之後的樣子,撲哧笑出聲來。
南榮烈從樹林中走出來,衣服仍然濕著。
「咦,殿下不是去收拾衣服,怎麼還濕噠噠的回來?」凌采薇問道。
南榮烈笑而不語,坐到她身邊,拿出幾個紙包,遞給她。
「什麼?」
「吃烤魚怎麼能少了這些調料,本王趁夜去附近人家順了些來。」他說得輕描淡寫,理直氣壯。
凌采薇想象著堂堂太子竟然干這些偷雞模狗的勾當,忍不住大笑起來。
南榮烈坐在火堆旁,靜靜地看著她。焰火跳躍****著架在上面的鯽魚,接近焰火的一面散發出焦糊味。
南榮烈皺眉︰「怎麼又是這樣?連個魚都不會烤。」他簡單的收拾下地上的魚,撒上各種調料,重新叉在樹枝上,慢慢在火焰上翻轉。
凌采薇就著火光,瞧著他依舊俊毅的臉龐,心內思潮翻涌。
當日溪邊,兩個人打鬧夠了,魚也吃進肚子里,並肩躺在草地上,一起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數著白雲悠悠飄過。
他說︰「我們不如留在這里。」
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回答他︰「好。」
就像此刻,她明明知道多待在一起只會增加痛苦,她卻貪戀,不忍離開。
南榮烈把最大只的那條魚烤得金黃泛著油光,遞到凌采薇嘴邊。
「雲兄弟一定餓壞了,你先吃。」
凌采薇在心里對自己一頓鄙夷,五髒廟還沒祭拜,就想著捉弄人,現在反噬了吧?
她勉強壓制月復中饑餓,笑著把魚推到南榮烈面前︰「太子先吃。小人不敢造次。」
南榮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推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饞得凌采薇偷偷咽口水。她記得他的手藝,烤魚的味道獨具一格,常常令她想念。如今美味當前,卻因為自己剛才心起歹念,錯過了品嘗美味的機會。
她悻悻的拿起另一條魚放在火上亂轉,南榮烈搶過去說︰「你不會,本王來。」
「可惜無酒。」南榮烈一邊翻轉著手中的鯽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說著話。
她不敢多言,只是嗯啊的應對著。他也不覺得是怠慢。
二人把剩下的魚吃了精光,祭完五髒廟凌采薇滿足的躺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出神。
南榮烈又添了些柴火,看火燒得更加旺盛,也躺在凌采薇身邊,雙手為枕,沉默不語。
安靜的夜,只有 啪的燃燒聲和潺潺的溪水聲,靜得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貪戀著此刻的安寧,只想把這一切都記在腦子里,有一天分開了,會是她美好回憶中的一部分。
可是,偏偏有人不遂她意。
不遠處,傳來雜沓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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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